第15章 放下身段

    第一个让他耐心在楼下等她去换衣服的人。周肆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倚在车边点了根烟。没吸两口，便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周肆拿下烟头掸了掸烟灰，又把烟嘴咬在齿间，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就这一眼，视线便定住了。此时正值傍晚，霞光赤红，将天边层层叠叠堆积的云染成了火一般的红色。绯色为姜大小姐那张苍白的脸描上了几分颜色，她的脸白里透着红，眼眸在霞光里似有水光氢氧。偏偏她的神情是冷的，抬眸一睐，并不刻意，但万般风情自现。春末的傍晚还有些冷，有风吹过，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一双藏在裙摆下的长腿微微并紧，似乎不堪凉风的摧折小幅度地搓了搓。周肆齿间的烟从左边转到右边，毫不掩饰的带着惊艳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如画的美人。姜浔大概是他长这么大所见过的人里，最适合穿旗袍的人。虽说她看起来纤细，但身上的每一寸肉都长得恰到好处。剪裁合身的月白色旗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秀发只用一根木质琉璃簪子捥在脑后，修长的脖子如玉脂般洁白细嫩，在晚霞中显得尤其招摇。他不禁想起京城关于这位姜大小姐的传言。说她若是放下身段去哄谁，怕是没人能招架得住。从前他觉得那些太过夸大其辞，如今却觉得，那些人真没见识。姜大小姐何需放下身段？她只要站在那儿，一个眼神，便能让周遭一切都失去颜色。明明她依旧素着一张脸，此时却像极了突然毫无预兆地幻化出来的妖精，眸色流转间，无端地多了几分冶艳。像一朵即将盛开的花，将熟未熟的娇嫩，等着人去采摘。直到人走到面前来了，周肆才回过神。他眸子里翻涌着暗沉沉地情绪，半阖着眼从上到下很是放肆地扫了她两眼，一开口，声音发哑：“就穿这个？”

    姜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抬眸时脸上有些不解：“这样不行吗？”

    周肆挑眉，似笑非笑地在她露在外面的那截修长白皙的腿上多看了几眼，“不冷？”

    “冷。”

    姜浔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去参加宴会，我总不能穿羽绒服去吧。”

    周肆浅笑了下，没再说什么，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示意她先上车。姜浔道：“我坐后面就行。”

    “你行我不行。”

    周肆催促道：“怎么我看起来像你家司机？还是我副驾上有刺，你坐不得？”

    姜浔：“……”这男人吃炮仗了？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呛了？她坐上车，周肆撑着车顶问她：“你披肩放哪里的？”

    姜浔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玄关旁边的架子上。”

    话音未落，周肆便关上车门，折回房间。没几秒他就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米色针织披肩。他坐进来后，直接扔给她：“披上。”

    姜浔接过，被他抓过的地方带着几分暖意。她由衷地笑了一下：“谢谢。”

    周肆视线扫过她带笑的眼角，随口道：“应该的，谁叫你是周太太。”

    姜浔唇角微勾。——路家的慈善拍卖晚宴在京城最大的君悦酒店举行，分内场和外场，还请来了许多明星来助阵，声势浩大。旁人到了酒店门口就得下车，从砸毯进主场。周肆和姜浔来时，红毯外蹲了不少媒体记者，又是拍照又是签名的。男人还好，西装革履，冷不到哪里去。然而那些个穿着礼服的女人们，各个在夜风里冻得身体发抖，一上红毯瞬间换成了另一副光景。周肆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视线自姜浔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有侍者过来敲了敲门，示意两人下车走红毯。周肆落下车窗，勾勾手指让侍者靠近，不耐烦地说：“把那条通道打开，让我过去。”

    对方一看是他，笑得一脸谄媚：“原来是周少，您这边请。”

    他直接把旁边的的通道打开，周肆直接带着姜浔开进酒店后面的花园停车场。这里能直接到达内场。停车场这边正好是风口，姜浔一下车，哪怕是身上有披肩，也冷得哆嗦了下。随即肩头一暖，她怔然看去，周肆长臂一伸，就将她圈住怀里：“周太太，希望一会儿进去后你不要再用这种吃惊又陌生的眼神看我，不然我怕我说我们已经结婚，恐怕没人相信。”

    姜浔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太温暖了，她想。周肆的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而他的身体对她来说，如同一个行走的火炉，她整个人被他揽进怀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四面八方的风都给挡出去了。身体周围全是属于男人的气息，连呼吸间也是。淡淡地雪松冷香里，裹着一点微不可闻的烟草味。她下意识靠近一些，有些羡慕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周肆余光觑着她下意识的小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在姥姥家喂的那只小猫。天冷的时候，就喜欢缩起爪子，往温暖的地方钻。看起来很好哄骗的样子。“姜……”“姜小姐，周肆。”

    一道声音盖过周肆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宋知栩和江予白也刚从车里下来。两人正看着这边，脸色各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