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叶修杰的声适时地将庄丽君从即将暴怒的状态下拉回,她深深地看了姜浔一眼,推开车门下车,大步离去。
叶修杰有些担心地多看了姜浔两眼,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位庄老师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姜浔冲他笑了笑:“谢谢。”
知道他是好心提醒自己,姜浔不会不知好歹。
但她和叶修杰并不熟,而她也不是长袖善舞的人。
不像周肆,高兴的时候他能当个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的绅士,不高兴时他也有掀桌子的魄力和能力。
随心所欲的狂,也是她所羡慕的潇洒。
姜浔垂眸行走在雨后的青石路面上,路面上被长年累月摩擦的光滑,泛着油亮的光。
叶修杰还沉浸在刚才她那个笑容里,怔怔地望着她微风中只身走进繁华街道的身影,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摄影师叫他一声,他才回神。
姜浔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冷清的巷子深处的小四合院。
院子外面原本种着一排排的盆栽,因为多年无人打理的原因,盆栽里长满了野草,盆也变得破旧不堪。
叶修杰跟在身后,因为录制原因,他不需要出镜,见姜浔站在门口许久,也没有要敲门的意思,心下狐疑。
正要开口问问,姜浔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离开了。
叶修杰不明所地挠了挠头发,和摄影师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位天仙似的人心里在想些了什么。
这个时候其实几位老师已经有所收获,姜浔却还在小镇上闲逛,没有要做任务的意思。
叶修杰也没有提醒她,一直跟着。
直到绕着绕着,姜浔又回到最初停留许久的那个小院。
小院的门已经打开了,院子里也种了许多盆栽,比外面的盆栽要好看点,但也大多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正对大门的房间里,窗户大开,她坐在绣架前一针一针绣着。
神情专注忘我。
姜浔站在门口看了几分钟,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从巷子尽头出现,手上拎着菜,看到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陌生人,她下意识问:“你们找谁?”
随即看到摄像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满脸警惕地挡在门口,“你们在拍什么?赶紧离开我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叶修杰上前说明了他们的来意,没想到,不说还说,一听到他说出节目组的名字,她的表情顿时转为暴怒:“滚!给我滚!我们不参加什么破节目,滚开!”
说着动手推姜浔,叶修杰怕她受伤,想上前阻止,姜浔却并不在意,顺着对方的力道后退几步。
掩唇咳了几声,转头对叶修杰说:“叶导,能把摄像头先关了吗?”
她声音清浅,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叶修杰迟疑了片刻,让摄影师关了机器。
摄影机关掉后,妇人明显冷静些了,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但姜浔轻言细语的说话带着些安抚,妇人最后松了口,手指向叶修杰和摄影师,脸上依旧带着警惕:“你可以进来坐坐,他们不行。”
姜浔侧过脸歉意地看向叶修杰:“抱歉,二位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报销。”
叶修杰哪里会让她报销,笑道:“那我们在外面路口的糖水铺子等你,姜老师有事就打我电话。”
姜浔点头应好,妇女随后将她请进去。
窗边刺绣的少女早就听到动静了,没有起身,往前探着身子和脑袋,好奇地打量姜浔。
姜浔冲她笑了笑,走过去,隔着高及腰部的窗户看向她面前的绣架。
当她看清上面绣的什么之后,微怔了怔。
少女见她盯着自己的绣架出神,笑弯了双眸,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这是良月老师绣的同人图,很受年轻人的喜欢,我觉得好看,拿来仿绣一下。哦,良月你知道吗?很有名的一位绣娘。”
“不过她的风格不定,我总觉得她是个全能的天才,从她手下出来的绣品像生出了灵魂一样。”
少女是个自来熟,话很密,不需要姜浔说什么,她就已经开始热情地带她参观自己的绣楼。
和从前那个内向腼腆的女生大不一样。
姜浔跟着她转了许久,食物的香气弥漫在院子里,小小的四合院,充满了烟火气。
少女带她四处参观了下,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问:“对了,刚才听说你是为什么节目来的?”
姜浔回视她双眸,缓声道:“《非遗创新传承》,你有兴趣来吗?”
她看过了少女的作品,和她姐姐一样,是天生吃绣娘这碗饭的。
少女笑容一僵,沮丧地低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你不要在我妈妈面前提这个话,她会把你赶出去的。”
姜浔直白地问:“因为你姐姐的事吗?”
少女瞪大眼,惊愕不已:“你……”
姜浔没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你叫白露,你姐姐叫白霜,五年前,她被非遗节目组选中,因为出色的天赋和清纯的长相,在节目上一炮而红。”
姜浔掀开五年前的往事与伤疤,清楚地看见少女憋红了双眼,漂亮的脸上划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她收回手,轻声道:“在那档节目之后,我失去了最敬重的老师,你失去了爱护你的姐姐。他们说,你姐姐是受不了我老师的逼迫和舆论的压力跳楼自杀的……”“胡说!”白露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反驳:“我姐姐才不会自杀!她是被人杀的!”
她姐姐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她很信任那位老师,死之前还跟她通过电话,说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她和老师的清白,她说很快就可以把她接到京城去玩。
可她等了又等,保等来姐姐自杀的消息。
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尸骨变得扭曲丑陋,她几乎快要认不出那是谁。
姜浔掏出手帕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我知道。”
“你姐姐跟我说过,你想去京城玩,所以我这次来接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厨房那边,白露的母亲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走出来喊道:“露露,别绣了,出来吃饭!”白露赶紧抵头擦脸,嗓子沙哑地回了句:“来了!”
她又转头,很认真地看向姜浔,“你是姜浔还是宁栀?”
“姜浔。”
白露听到这个名字松了口气,湿漉漉的眼睛变得坚定起来,“你要我参加那个节目吗?我会像姐姐一样出名吗?”
“你会。”姜浔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声音温柔如水,“你会比她更出名,我和你都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像当年你的姐姐和我的老师一样。有人会扒出你的身世过往,会把你姐姐的事牵扯出来,也许我们会被网暴,你如果怕的话,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白露用力摇头:“我不怕!”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好。”姜浔留给了她一个号码,谢绝了妇女的拘留,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她沉默地走出长长的巷子,微风袭来,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也一并送来了宁栀冷漠的嘲讽:“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父亲。”
姜浔淡然地看过去,宁栀上扬的眉眼中盛着怒火与讥讽:“再过两年,当年的事就会被人们淡忘,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为什么要来这里找那就个女生?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父亲死得安生点?”
“他的事情因为你被再度翻出来遭人辱骂你就开心了?”
姜浔与她一向理念不合,不论是什么事。
她懒得和她吵,只回了一句:“不能为老师洗脱冤屈才是让他死得不安生,你不做,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