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是穷人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人类的感情是可以预期，想象，主观认为或者一厢情愿的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汪子涵来到了学校读书的日子里，昭娣开始脸上充满了笑容，连平日不大说话的寂静都开始变得和同学们说话，甚至开玩笑了。
汪子涵来了，不是吗？仿佛悬在心里的巨大石头落地，仿佛周边都变得更加可爱，心一下有了托底和踏实，她甜甜地笑了，就连睡眠都变得踏实无比。
朝阳都好奇地过来问这是什么喜事让女侠千年冰着的脸融化了？
昭娣便会笑着骂道：“本女侠捡到钱了，你不服啊，”
“服，服，谁敢不服，学霸女侠一统江湖呢？”
“哈哈，现在估计统一不了江湖啦，对手来了，”
“啊，你还有对手？说，是哪个仇家？”朝阳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轻松嬉戏地开玩笑过。
可当昭娣说出了一个名字，还是让朝阳似乎一愣。
“汪子涵，”
似乎是个被同学们早已遗忘的名字，却又听起来那么熟悉和震撼。
朝阳愣了愣，还是挤出了一抹笑说：“真的假的呀？”
昭娣似乎也从脸上挂着的满脸嬉笑变成了非常认真的表情，“朝阳，这是真的，汪子涵真的来了，我昨晚见过他，就在我们隔壁的一班，估计他刚来报道还没正常上学，我们对他好点，好吗？”
“嗯，好，”
昭娣知道猴子的事在朝阳他们几个的心里还有着巨大的痛，可是这件事无论怎么怪也无法怪到汪子涵身上，但是却又似乎只能从他身上找到发泄的点。她担心他们几个会找他，给他难堪。
朝阳点点头，他明白昭娣心里想的，他朝昭娣无奈地发出一笑，其实，朝阳心里很想告诉她，他们怎么会去找汪子涵算账呢，猴子的事情主要是怪自己，怪自己作出的蠢主意，在那种心慌错乱不知明天的情况下还安排他们去买酒喝酒拜兄弟，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出现喝得烂醉如泥被河水淹了都不知道呢？
汪子涵，他们只会远而敬之，不会靠近分毫。
可昭娣你就这样担心汪子涵吗？
什么时候你担心过我，什么时候问过我在夜里无人时的痛哭。
朝阳转身离开了，他看出了即使这大半年汪子涵都没来学校，甚至音讯全无，昭娣对他的关爱无丝毫减退，甚至不减更多。
他的心似乎隐隐地如刀割了般刺痛起来。
也突然明白了，昭娣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爱笑，讲话的真正原因。
他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就如让自己变得开朗，爱笑的人是她一样。
世间的情感真的让人说不清楚啊。
就在他默默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每天都满脸笑容的昭娣来上学和放学时，不过一个星期，就发现了昭娣似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样子更为不同的是，不再有笑容的脸上还增添了紧紧皱起的眉头。
“怎么了？”他想过去问，可是又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
而昭娣的脸似乎越来越冷了。
那些灿烂的笑容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下就飞跑了连一丝影子都没剩下？
或许就连昭娣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变得那么沉寂。
其实她的心里哪里只有冷，还有着说不出的无措惊慌和担忧。
食堂里，汪子涵吃着一碗白米饭和免费的白菜汤坐在了最角落里，可端着米饭和一蝶小菜的昭娣像巡逻机般到处在人头攒头的同学中还是找到了角落里的汪子涵。
看到他的饭和汤，心里不禁一酸，这曾是她的午饭标配，可如今却成为了他的标配。
十七八岁正是吃饭的年纪，昭娣比任何人都知道每天清汤寡水的饭食会让一个人饿成什么样，那前胸贴后背的空虚，脑袋的眩晕，甚至走路都轻飘的乏力。那一段时间要不是朝阳给自己的那些数不清的零食让自己度过了那些饥饿的时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挺过来。
可是，自己还是个女的，一些零食还能解决得了饥饿，一个这么高大的男生，却该怎么办呢？
她努力忍住自己要露出的情绪，也知道这个时候人的自尊心是极为敏感的，她不能露出任何关爱的情绪，那样更会让一个平日里那么高冷，从未吃过人间疾苦的汪子涵难堪和自卑。
因此，当她端着盘子笑嘻嘻地走到汪子涵桌子的对面坐下来时，装作不期而遇般地说到：“嘿，是你呀，”
汪子涵抬头望了望她，没有作声，点头一笑，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今天怎么吃的那么素？胃口不好啊？”昭娣随意地问着。
“嗯，”汪子涵勉强地点点头。
“我打了酸土豆丝，你尝尝，会增加点胃口，”昭娣说着，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堆往汪子涵的碗里放。
“你干嘛？”汪子涵猛地抬起头叫了起来。
昭娣没想到会有这一声突然地尖叫，她手一抖，筷子就戳在了他的碗里。
“啊，那个，土豆丝，”
“不卫生，不知道吗？”班长的脸突然僵硬般冷冷地说。
“喔，我，”昭娣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一阵尴尬和难堪袭上来。
就在昭娣不知所措时，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呀，女侠在分土豆丝啊，窗口的土豆丝都被没了，是不是都被你给抢来了，快给我一口尝尝，”卫卫满脸嬉笑地一边说，一边还将筷子伸到了昭娣的菜碟子里。
“哈哈，我也要尝尝，”朝阳也赶紧凑上去说。
“老大，你少夹点，”卫卫抢着似的说，一抬头看见坐在那里脸色胀得通红的汪子涵，忙惊讶地说：“呀，班长你也在啊，你看，女侠就最偏心，”
其实，他和朝阳早就看到了他们，要不是老大用胳膊抵一下他给他示意冲上来，他早在红烧肉里找存在感了，可老大那意思他还不懂，英雄救美又不好意思呗。
谁知，汪子涵突然站起来，望都没望一眼他们，就冷冷地说：“我没空和你们装，我现在是穷人，能吃起白米饭已经很好了，所以，不用来羞辱我，更不用可怜，我们不是一路人，”说完，端着那碗白米饭转身就走。
“啊，那个，班，，，”卫卫还转身想去喊，被朝阳拽了下胳膊，低声说：“坐下，吃饭，”
卫卫望了望眼前，沉默低着头的昭娣和满脸不知道说什么的朝阳，悻悻地坐了下来。
“老大，那个，我是不是哪里表演不当啊？”
朝阳瞅了他一眼，便在昭娣对面坐下来，似乎小心翼翼，温柔地说：“昭娣，汪子涵好像变了，你也不要难过，我们想办法帮帮他吧，”
被弄的满身难堪的昭娣此时听到朝阳这样说，心里似乎一暖，她抬起头对着朝阳说：“你们没有做过穷人，其实一个人穷，不光是物质的缺乏，还有精神缺乏的底气，我是从小穷到大的，太清楚那份自卑的自尊了，汪子涵可能比我更厉害，因为他一直从富裕的家庭走过来的，那份落差带来的自卑和现实的困境会更让他绷起所有的神经和自尊。可是他真的需要帮助，就像当初你的零食帮我度过了那么饥饿难捱的时刻一样。”
“啊，真的呀，那我再买点零食给他，反正我家零食也吃不完，”朝阳点了点头，听到昭娣说零食条件反射似的赶紧说。
“你别装了，明明帮我又不敢说，对不对，”昭娣笑着说道。
无论什么时候，在朝阳面前她总是感到格外的放松和自如，即便是一脸脏东西也丝毫不会有紧张的感觉。可是在汪子涵面前，却总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竟这样不同。
“哈哈，老大，你神经了呀，汪子涵又不是女侠，女的，还是你同桌，她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一男的，你给他送零食，你要让人笑死啊，”埋头吃饭的卫卫一听笑着要喷起饭来。
“哈哈，”昭娣也不免笑起来。
“我们想想看有什么好的方式吧，”昭娣似乎是当一件大事般郑重地说。
“好，”朝阳也认真地说。
旁边的卫卫却在桌底用脚踢了他一下，朝阳知道他想说什么，干嘛帮一个情敌，释放大爱啊，可是他还是也用脚回踢了下卫卫，做了个肯定。
“哼，”卫卫猛地夹了个块放到朝阳的碗里，发泄了他的不满。
可没想到事情却没按照他们想象的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