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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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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突破武神境界的老家伙现身,搏得不过是一线生机。

    武圣境由后天转先天,内力在灵气的作用下转化成灵力。

    在这个灵气断绝的当下,身体内的灵力用一次少一次,耗尽之时人之将亡。

    武圣境的人可谓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即无灵气提供修炼达到武神境界。

    又不能将灵力重新转化为内力,卡在半中间进退两难。

    加上寿数有限,转生无门夺舍之路不存,生生要把人逼疯,将人逼上绝路的节奏。

    “剑圣传承!”

    歪鼻子老道、大肚腩和尚、邋遢乞丐、文弱的佩剑书生、挂金链子满手金、玉戒指的华服商人、搔首弄姿头戴白花身着白衣的妇人,全都自城外飞入。

    “只让进不让出?”紫衣人收回目光转向一旁的徐威,“你呢,试不试了?”

    徐威毫不迟疑道:“试!”那些人为剑圣传承打起来,一样惊天地气鬼神会涉及很多人。

    深吸一口气徐威迈步向前,在阻力颇大时,左手持剑狠心削掉半截右手小指扔到前方。

    紫衣人一面盯着徐威动作,一面十分在意那群老不死,眼见断指消失,徐威轻松的走进难入之境,面上露出罕见的讶色。

    阻力仍在只不过没之前那么大,徐威顶着威压一步步靠近笼子,身后一阵风动,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紫衣。

    紫衣人舍了左手的半截小指,没敢糊弄,万一惹恼了天道吃不了兜着走。

    一截小指没了就没了毫不影响,与小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血一止药一抹简单的包扎一下,能进来就多一份保障,观外界风起云涌岂不快哉?紫衣人暗赞姓徐的有几分本事。

    有人去夺半空中拳头大小的红珠子,有人去抢剑气四溢的卷轴,一边打落扑面而至的剑气,一边对付同样心思的敌手。

    符与符、剑与掌、笑声与哭声对撞,在空中炸开震耳欲聋的轰响。

    一些未亡的江湖人士在这种大阵仗之下,光是魔音贯耳整得人抱头满地打滚以头抢地,头都磕破了也无济于事。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越是靠近画卷,剑气的威力越盛,压得几个老家伙眉宇间凭添沟壑,无力分心与他人过招,一心一意对付剑气布下的剑阵。

    六人神魂被吸入画卷当中,处在剑阵的中央,各占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身体留在了外面,自半空落下摔在地上,双眼无神仰面朝天。

    画卷中骤然一暗,六人站在原地未动,拿出护身用的符贴身上,面上不再是轻松闲适成竹在胸之态。

    一个个面露沉凝如临大敌,祭出自己的兵刃枕戈待旦。

    距离笼子五步之遥,再不能近前一寸,即使徐威甩出小指上的鲜血,也没能打破阻隔。

    笼子上金光流动时隐时现,婉如游龙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怒视着消享靠近一步的外人。

    徐威仅仅能看到里面坐着个人,看不到李成在干什么,是否要为逃离做准备,是否在等待笼子自行消失。

    “传音不行。”五步之遥这么近的距离都得不到回应,紫衣人瞥着笼子里的身影叹气。

    “李成,李成!”不死心的徐威大声喊道,半晌无回应。

    徐威干脆将剩余的半截小指切掉朝笼子扔去,试图更近一步,或是让里面的人能和他正常交流。

    紫衣人见此情形眉角微蹙,他可做不到再舍半指,一切皆是个人的选择。

    徐威又能更进一步,来到笼子前,上手的瞬间被弹开,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踉跄落地。

    紫衣人好想说别干蠢事,十根指头难不成都削掉?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外面的响动更为惊人。

    红珠子在向上拉长变形,一把血色的剑悬于高空,以紫衣人的目力,血剑当中闪动的黑影映入眼帘。

    下一刻,血剑飞入画卷当中,外溢的剑气瞬间销声匿迹,一并带走的还有几位老家伙。

    所有赶来的老不死都被动的进入画卷当中,画卷猛然间暴涨,四个边角向外延展开来。

    原本画上去的山川河流仿佛活了一样,几个黑点在画卷上呈现。

    “入阵了!”紫衣人适才看清画卷外延申出来的无数条红线,佐证了李成之前说过的话。

    “好险!”要是在外面是不是同样被动的卷入阵法当中十死无生?

    亦或是被这些个比他还实力强劲的老不死抓去,充当探路石?

    紫衣人宁愿舍了手指自保,也不去捋虎须。

    再次走到笼子前,徐威吸取刚刚的教训喊话里面的人:“李成,李成,能听见吗,说句话?”

    匕首的雏形在李成的坚持不懈下完成,握上去的手感颇为合适,就是刃没开,对敌一样有杀伤力。

    月光草浑身上下都在栏杆上蹭了一遍,根须也磨得颇为光滑,活干完了,一闲下来有种度日如年

    之感。

    “李成!”

    李成微怔,有人在叫他,“谁?”

    “李成?”笼子外的徐威听到回应喜上眉梢,“是我,你还好吗,我在外只能看到一点影子。”

    李成随手用寒冰匕首刺入栏杆与栏杆之间的空隙,刹那阻隔外界的屏障消失了,与一双焦急的双眼相接。

    “徐公公。”

    紫衣人注意力重回笼子这边,“寒冰匕?”李成手上之物很难不让人在意。

    李成问:“现在是何情况?”

    之前与外界断开的联系,望向半空只余一副变大的画卷,看不出所以然。

    “来了不少厉害人物,都在画里了,画卷才是阵法的核心,相对而言你这里比外面安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威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李成完全没有出去的打算,“看样子要等画卷中的阵法破除,或是有人最终活着出来才行。”

    徐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剑圣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从中挑选合适的传人?”

    画卷中的人一个个年纪不小了吧,也都有自己的本事,还需要学他人的功法?

    他又不是剑圣,哪里能猜到对方是何想法。

    李成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月光草试着从栏杆与栏杆之间的空隙钻出去,成功了。

    再钻回来,根须自地上挑起一根属于外面两人的红线,试着用磨过的根须来切割。

    “噗!”

    毫无预兆下徐威与紫衣人口吐鲜血,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李成从月光草那里抓住切断的红线,拿给两人过目:“你和他脚下的红线。”

    “看不见。”离得最近的徐威瞪大了眼睛,只看到李成手中似抓着东西。

    李成琢磨了一瞬,寒气自掌心迸发,一路向上延伸,“这样呢?”

    在寒冰的冻结下,两条手指粗的红线清晰可辨。

    “看到了。”

    乍眼的红色包裹在晶莹剔透的寒冰当中,徐威心道高兴的太早,亏得李成动手斩断,要不然会像画中之人那般,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受了伤的紫衣人拿出药瓶倒出留存的丹药服下,缓了一阵才坐起来。

    红线一断有如抽走了半条命,四下无人盘腿调息吸收药力。

    李成扯着红线往里拽,两人无端受伤,该不会是两条命线吧?

    啪!

    亏得李成事先扎稳马步,红线一断差点栽倒在地,线是拿到了却不知如何用,盯着手上之物挠头。

    “这个拿去看看有没有用?”李成想不出,便将难题丢给伤者。

    徐威刚想推拒,手指尖触碰到冰冻的红线,蓦然间一股血气自手指流入,弥补掉吐血后缺失的不足。

    “有用!”血气充盈之下,徐威爬起来接过递出笼子的红线,将另一条线扔给不远处的紫衣人。

    手一抄接住,有没有用不是光凭嘴上说,拿在手上的刹那,血气回流通体舒畅,紫衣人眸光一亮。

    “红线只有这点?”应该很长才对,一直连到画卷之中。

    可惜他只能看清耷拉在画卷外的一小截红线,脱离画卷之后红线仍不可见。

    闻弦歌知雅意,得到好处的徐威想将损失的血气弥补回来,眼下李成提供了最好的方式。

    “还有。”李成指着远处的地上,“很长,到画里那把血红的剑。”

    “劳烦用寒冰冻一下。”这样才能看见并拿到,紫衣人起身望向画卷。

    如果不单单拿到属于自己的红线,是否可以补足快到尽头的寿数,亦或是再年轻上几岁?

    紫衣人操着不切实际的妄念,眼神透露出贪婪。

    李成试着朝远处地上的红线打出一掌,扫到一点,再远就不太行了。

    “足够了。”两人上前避开寒冰冻结之处,向上寸许抓住,凭手感可知红线在手,用力向后拉扯。

    拽断一段吸收一段,让李成放出冰蝶帮他们继续找红线的线头。

    冰蝶的飞行范围受限,红线断在了外层它是飞不出去的,有层阻隔挡着,饶是喷吐寒气仍打不破无形的屏障。

    使得紫衣人内心的计划还未落定,就已胎死腹中。

    徐威不贪能捞到一点是一点,一来贪多嚼不烂,二来他不愿意离开笼子附近去冒险,苟到事情结束皆大欢喜。

    野心再大也要有匹配的实力,紫衣人驻足思索一瞬,放弃了谋夺他人红线的念头,转身回到之前所在,盘坐地上调息。

    李成对画卷中的阵法颇多好奇,红线格外吸睛,忍不住去数有几条。

    “一、二、三、四、五、六。”画卷中的六人脚下连接着一条条红线,线的另一端是高悬于阵法之上的血红长剑。

    顺着血剑剑柄延伸于画卷之外的红线数去,

    两条分别指向徐公公和紫衣人,还有一条隐没在高空之上,总共九条。

    “九转功成?”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炼得九转方得金丹,李成下意识脱口而出。

    “什么?”徐威听得是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以然。

    紫衣人闻声睁眼凝视着笼中李成:“金丹为仙,有人说武圣是初碰修仙门坎,要到武神方可脱胎换骨飞入上界,获得仙人之身。”

    “有何关联?”半懂不懂的徐威向紫衣人讨教。

    紫衣人道:“九转金丹得道成仙,画卷中的阵法莫不是要利用六个老家伙的实力铸剑成仙。”

    “剑中的黑影,莫非是死去已久的剑圣残魂,或者说是舍弃躯壳的剑圣本尊?”

    利用他人来助剑成仙,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剑圣搭此顺风扶摇直上,徐威感叹好深的算计!

    紫衣人颔首剖析:“剑圣传承突兀在坊间流传定有花城城主一份功劳。

    定是剑圣许诺在前,联手布局引人入套,然而花城城主技不如人,被剑圣摆了一道死得到快。”

    “如此说来剑圣要以剑灵之身飞身上界?”徐威总算看清局势的真面目,“仙剑并非噱头,是真的要在此以一城之力铸剑!”

    想说天道难不成看着不管,满城上下的百姓何其无辜,为了重获新生不顾他人意愿杀害,天道的公平何在?

    话在嘴边吐出不咽不下,他又有何资格去指责天道视人命如刍狗?

    他自己何曾干净过,徐威惨然一笑,扫去过分天真的念头。

    听得二人交谈,李成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画卷外的红线上,记得在被困于笼子之前,他的脚下也有红线。

    低头仔细分辨,李成却看不到红线,这是何故?

    在笼子边上进进出出闲出屁的月光草转向李成,疑惑不解为何要看脚底?

    月光草走过去也帮着李成看脚上,是否踩到了什么东西。

    “看不到自己的,是因为金光盖住了?”李成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没有红线是不可能留下不跑。

    李成坐下来,掌心灌注于双脚之上,寒冰之气涌现冻住脚的同时盯着寒气扩散的方向,如果有红线,那么会被冻住现形。

    月光草就在李成脚边,一时看不懂,等到细长的一条冰带渐渐形成,马上发现问题所在。

    “这不就是那条红线,隐身了?”月光草碰了碰不确定要不要拉断。

    它看笼子外的两人扯断红线后反应颇大,像是去了半条命,它不希望李成遭受同样的待遇,它会被立时出现的凶人打死的!

    “找到了!”果然不是眼睛的事,李成拍掉脚上的冰,薄冰碎成渣连同红线的接点一起。

    “咳!”

    月光草上前阻拦不成,一滴血溅到了花瓣上,吓得它不敢动,定定的看着李成心里念叨,干嘛手这么快,就不能考虑一下再动手?

    “你这是?”

    李成一系列举动起先看得徐威两眼发蒙,随后类似红线的东西出现紧接着咳血,待遇一点不比他和紫衣人好多少,暗叹天道果然一视同仁。

    “不要紧吧?”徐威上前询问李成受伤严不严重,担心李成挂了,他就更没机会离开此地。

    紫衣人同样在意李成的一举一动:“用不用我二人帮你拉回更多的红线?”顺手试试能否吸收掉别人的红线。

    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起来,抓向笼子的金色栏杆,眼神中透着阴郁的光亮,李成明白了一件事。

    一道剑光划过,气势如虹的自画中袭来,磅礴的剑气带着血红的色泽,仿若择人而食的凶兽。

    嗡!

    锵!

    “血剑!”异口同声之言出自徐威与紫衣人之口,剑气着实骇人。

    却停留在看不见的屏障之外蠢蠢欲动,不断的嗡鸣试图突破阻碍直击笼中之人。

    徐威、紫衣人看不透血剑为何如此执拗,像是被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丢下画中的六人不管不顾。

    李成经此看得分明,笼子看似保护,外人进不来便伤不到他。

    实则仍旧是囚笼,他出不去自然无法迎敌,笼中可供施展的地方有限,光金能护他耗到血剑败下阵来?

    一道白光降下打落屏障外的血剑,血剑改换方向朝空中飞去。

    白光与红光在高空交缠,碰撞出的气浪波及到周遭,让本就残破的街巷顷刻间化为尘埃。

    几个瞬息之后,血剑与白光僵持不下,最终以血剑暂时败退至画卷当中而结束。

    清录道长自空中落下站在屏障之外,对里面的笼中人道:“救你出来便拜我为师。”

    “啥?”

    “哈!”

    徐威、紫衣人露出不同的神情,前者一脸天上掉馅饼被砸中后的无所适从。

    后者,则一副趁人之危嗤之以鼻的冷嘲。

    “不拜师便不救了?”李成望向年纪颇大须发皆白的道人,仙风道骨之资不缺,说话却尤为刺耳。

    清录道长:“……”

    与笼中人相顾无言,找不出能让人满意的说辞。

    手臂伸出笼子,李成一针见血指出:“自顾不暇就莫要逞能,你脚下可是有条红线连着那把剑。”

    “啧,说是救人怕是连近前一步都不能吧!”紫衣人讽刺道。

    身受道长救命之恩,徐威说不出刻薄之言,紫衣人所言有几分道理。

    清录道长未言语,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可以。

    手中的拂尘在看不见的屏障上横切一道竖划一道,清录道长捏了个诀,断喝一声:“破!”

    啪!

    哗啦!

    无形的屏障如同玻璃般龟裂成块,散落空中消失不见。

    外界尘烟伴随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可想而知周遭死了多少人。

    看向一步步朝笼子走来,每一步踏出都稳如泰山的道长,徐威自觉的退到一射之地。

    紫衣人站起身未挪动半分,心里咒骂老东西,有这等实力为何之前不露面。

    偏偏等他二人断了一指,勉强靠近笼子才来凑热闹,委实恶心人!

    一路行来听说过太多关于李成的消息,清录道长原就对备选的徒弟八分满意,在诸多传言中,更加奠定了李成这个徒弟的不二之选。

    有能力行走于江湖,不畏艰难险阻。

    南行之路短短数日名声大噪,有利于重建昔日地位,传承先祖衣钵将门派发扬光大。

    心性不缺又能自保,关键在于天道守护这点,是所有人难能匹敌的先天优势。

    香城一事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此徒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清录道长看重李成,一定要让对方拜他为师,在寿数将尽之时,将道观传下去。

    月光草把滴落的血收集起来,还有那条红线,它得拿回来给李成。

    老道士目前无恶意,若有凶人一定会出现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顺着结冰的方向找去,根须切割起来十分方便好用,不必用花瓣来分割红线,走一段切一切,吞入腹中塞进寒冰当中,以防意外横生。

    加入剑气之后又磨了磨,根须用起来意外的合适。

    月光草切到画卷下方,勾着别人的红线上去,继续切割属于李成的那一条。

    跳进画里切,越是离血剑近越寸步难行,月光草顶着威压继续往上爬。

    它得有用起来,才不会被凶人嫌弃,远离那边强势收徒气氛比较好。

    画中六人刚适应了黑暗,天光放亮晃花了眼。

    对所处的环境再一次进行细致打量,找出突破口离开此地。

    “上当了!”商人模样的人此时跟文弱书身站在一处,有个帮手总比单枪匹马硬闯强。

    “剑圣死都不安生!”书生眼中利芒闪烁,手中剑横劈出去试探阵法虚实。

    商人可不占人便宜,手上的戒指撸下来,一把向四周撒去,瞬间爆出的金光炸响目之所及的整片区域。

    其他各方的人闻声朝声源处靠近,即入阵中便知此阵难破。

    最好的办法是集齐他人之力一同对敌,出去之后一切都好说。

    “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神魂却能拥有各自的兵器。”

    白花妇人落地,右手指尖撩着耳畔碎发别到耳后,提出第一点质疑。

    其余五人自视手上的兵刃,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四下突然震颤晃得人站立不稳,手中的武器肉眼可见蒸发。

    之前曾出招试探过的文弱书生与商人对视一眼,心里隐隐不安浮现,连武器都没有的情况下,如何与剑圣相抗衡?

    “还有,各位的境界皆是武圣,而非武神。”

    白花妇人将戴在右侧头上的素白山茶花取下,说着令众人头皮发麻的现实。

    “武神境堪堪能使神魂分离,可用所习神通,垂垂老矣的身躯非自主抽离神魂,强行与身体分割开来,再想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妇人说得轻松,脸上眼里满是愁容,形势不容乐观,找不到一件对诸人有利的事。

    话落,腆着个凸肚腩的笑面和尚,哐当一声栽倒在地,在众人眼前化为一片血雾消散不见。

    “这……”

    “言灵……”

    “乌鸦嘴?”

    妇人气得扔下手中的山茶花,一脚踩上去狠狠的用力碾了碾,眼神打一众人面上扫过,活像脚下踩着的是暗咒她的人。

    “少说两句,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歪鼻子道士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文弱书生开口:“和尚触发了什么机关?”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哪里闹得明白,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此处是画

    卷之内,画上内容八成出自剑圣手书,谁会控火烧烧看?”

    乞丐东抓抓西挠挠,身上有跳蚤似的哪都痒痒。

    离得近的商人往边上靠了靠,唯恐乞丐身上的不洁之物跑到他身上来,那还不得挠得浑身一道一道的。

    视线一移,后背突然有点痒痒,商人伸着胖手背到身后去抓。

    “快停下!”文弱书生见商人在后背上一通抓挠,皮开肉绽的模样冲入视野,心惊肉跳开口喊道。

    商人听罢收了手,丝毫不曾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挠得不够狠,一点都不解痒。

    “怎么了?”商人见几人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模样,“都什么眼神,我脸上长花了?”

    说着厚厚的如蒲扇般的大手,往脸上轻轻一抹。

    几人齐齐后退一步,眼见商人脸上掉下块肉仍不自知,还在那里抓挠,嘴里嘟囔着好痒,好痒,惊飞众人神魂。

    “快说,你刚刚在想些什么?”文弱书生急切询问,试图从中找出死亡降临的条件。

    “想什么,想……”商人的脸已无血肉成了枯骨,眼眶中闪着迷茫的光亮,“想,臭乞丐身上的脏东西莫沾上,啊,好痒,他一抓挠,我身上更痒痒了。”

    说着不顾形象的七抓八抠,转瞬间皮肉全抓了下来,就剩副骨头架子。

    “好了,不痒了,你刚才说到哪了?”商人犹自不知自己成了什么样,鬼火般的幽瞳看向文弱书生。

    “你,不疼吗?”文弱书生倒退一步拉开距离,担心手无寸铁之下挨一骨爪掉块肉。

    “疼?”商人听不懂书生言语中所要表达的意味,直到看见白骨般的双手,疯了!

    “怎会如此,怎……”

    商人转着圈的打量自身,蹲下去捡起地上的血肉拼命的往骨头上贴。

    妇人忍不住说道:“神魂是无法感知到血肉的。”

    “啊!”一声惊惧的怒吼下,成为枯骨的商人化作尘埃,融入脚下的土地。

    “是你?”歪鼻子道长指着邋遢乞丐的鼻子疑心道。

    “不是我,不是。”乞丐连连摆手,“我都没碰到那人,难不成你想搞自相残杀这一套?”

    “放屁!”歪鼻子道长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狐狸跳脚。

    “说我放屁,你安的什么心自己清楚,想让所有人都死了独留你一人活着,便能破开此阵出去,但凡是阵法,要么活一人要么全灭。”

    乞丐针对臭道士好一番奚落,揭破对方伪善的面具。

    “阿嚏!”歪鼻子道士打了个喷嚏,有个东西从嘴里飞出去了。

    “啊呀呀,这是什么鬼东西?”一物飞来盖在了脸上,乞丐拿下来一瞧,“娘球的,谁的舌头!”

    “唔,唔,唔!”歪鼻子道士惊觉不对,跑上去夺回舌头重新塞回嘴里,然而掉出去的东西再粘不回去。

    “得,又一个,难道是不能争吵?”妇人摩挲着下巴嘀咕道。

    歪鼻子道长捧着舌头痛哭流涕,哭着哭着眼珠子随眼泪一同掉落,滚到了地上。

    “老天爷!”妇人捂嘴止住惊呼,“哪里是合围剑圣,能不能有口气见到活着的剑圣,估计得烧高香。”

    “你,你……”少说两句能死!话说一半,文弱书生指着妇人头顶,“香,三柱香,白烟!”

    妇人面色大变抬手去摸头顶,烫手的烟香触手可及,初时无甚感觉,烧到头顶之后,头皮烧焦的气味窜入鼻腔,她被当香点了,要烧着了!

    另一边,李成踢了踢笼子,眼角余光瞥向画卷处,月光草去了许久不见影子。

    倒是画中的六人聚在一处没多久消失了两个,另外两个看起来不太好。

    紫衣人时刻关注着画卷那边的情况:“要救快救,等画中的六个人死人就该轮到这边了。”

    红线虽然切断,但是,危机并未解除。

    “不用你救。”李成断然拒绝打他歪主意的道长。

    若无益处哪会趁火打劫,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提出看似天上掉馅饼的要求。

    “我不需要师父。”他可以自学、自创不需要去走别人划下的道,打造成眼前道长想要的样子,李成不愿意当傀儡。

    清录道长看出李成的抵触情绪,真心诚意的解释道:“天道囚笼不易破,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没有人会舍了命无所求。”

    “啧,李成的潜力有多大有目共睹,被惦记上无可厚非。”紫衣人捅破窗户纸,要是他再年轻个十几年,定要快人一步,将李成拿下收为关门弟子。

    清录道长苦口婆心道:“凭你自己的实力,加上旁边的这二位,未必能从天道囚笼中脱离,以献祭之法去搏一个可能,无异于痴人说梦。”

    “谁说的,我想走谁都拦不住!”李成双手抓住栏杆往两边一扯,用不着多大的力气。

    在三人错愕的眼神注视下,李成掰弯

    了他人万万无法徒手办到的金色栏杆,轻松的从笼中走出来。

    “想做我的师父,你……”配吗?

    二字未能说出口,眼神已然表露无疑,画卷中传出的异动引去李成过多注意。

    月光草利用一部分根须,草草的编织出一张网顶在头上,如此一来抗压的阻力大减,爬高的速度加快,一路切切切上了血剑的身。

    血剑微微颤动,身上如同爬了虫子一样麻麻痒痒,没手去抓挠只能震动的更剧烈,消除不适。

    “好了!”在月光草从剑柄末端找到红线,往下深深的切出一道沟,看到红线的线头了。

    它以为找不到线头,或是线头已经融入到剑柄中,就得向下切割的深一点。

    大概根须中的剑气与血剑本是同根生,切起剑柄如砍瓜切菜容易。

    血剑忽觉身上有个地方漏风,震动无用之下,大头朝下调转。

    月光草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更换方位甩出去,还好眼急根须快的抓住其余的红线,顺着红线一溜烟的滑到画卷之外。

    红线联接着下方倒地的人身上,月光草一想到血剑会对李成不利,在走之前搞点小动作。

    利用红线抽取他人的精气做养分,通通剪掉。月光草想到就做,毫不拖泥带水,根须往几根红线上一划。

    “嗷!”

    “嗤,嗤,嗤!”

    “哇!”

    前一声是血剑被切断血气的供养,原本逐渐形成锐利的剑锋时折戟沉沙,相当于损失半条命,怒火中烧在半空转圈找出元凶。

    第二声来自外界,地上倒着的失魂身体,尚且活着的几人因切掉红线而吐血。

    最后是画中几人的神魂,因身体不堪重负而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得站立不稳,吐出一团团不知明的血块。

    没舌头没眼睛的道士成了纸片飘落在地,乞丐吐着吐着把内脏都吐了出来,妇人的脑袋已被烧尽,三缕向上飘荡的烟气更加壮大。

    唯一看似好模好样的文弱书生定在原地,又脚被脚下的黄土吞噬,整个人一点点下沉,丝毫感觉不到痛。

    李成见到往他这边滚过来的月光草,同时画卷中的血剑发飙,冲了出来。

    下一刻将画卷一劈两半,画中的六个绿莹莹的光点被血剑吸入,剑中若隐若现的黑影更加清晰。

    不再有用的画卷被血剑发疯般的划成碎片,一片红光罩去,碎片不复存在。

    紧接着血剑调头,透着血色烟气的剑锋直指对面,身上挂着的红线尽数甩出。

    月光草半路停下,利索的挖开地面的青石砖,打洞钻了进去。

    盖上上层的石板,从石板与石板缝隙中探看情况。

    剑势一出,直冲着李成所在的方向,它若过去不仅添乱,说不定会被凶人顺手丢出去当炮灰,苟一段再看看情况。

    红线找到之前寄生的人,断掉的地方伸长,蛇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猎物。

    徐威、紫衣人没等缓口气,预感到危险却又苦于看不到。

    凭感觉去迎敌,一步慢步步慢,不断的变换方位,摆脱危机的笼罩。

    一口咬到小腿上的感觉出现,紫衣人面色大变,手起剑落。

    剑锋紧贴着咬到的地方,想要切断怪异之感。

    另一边,徐威持剑朝看不见的前后左右胡乱挥舞,剑尖消失的瞬间,警觉的弃掉手中剑。

    “啪嗒!”剑掉落在地,徐威刚想松口气捡剑后退,可惜晚了一步,整只手被吞的感觉出现。

    徐威强抑住心慌意乱,脚尖踢起地上的剑握在右手上,手起剑落砍向消失手掌的空处。

    被咬住的感觉仍在,徐威、紫衣人不约而同大喊:“李成,寒冰!”

    清录道长惊觉有异已经晚了,手上的拂尘刚有一所动作,手臂上的束缚感忽现。

    双手双脚被看不见的绳子固定住,一圈圈向上缠绕的感觉清晰可辨,一直勒到胸口方停,大股大股的吸力在耗损着他的精气。

    手指努力动了动,艰难的掐着法诀,清录道长大喝一声:“破!”

    束缚之感消失,清录道长高兴的太早了,兜头罩下来看不见的东西,如蚕茧般将他包裹其中。

    瞬间抽取走大量的血气,一下子变得更为花老,原本鹤发童颜的脸上多了许多褶子。

    空间在被挤压,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清录道长祭出手上为数不多的雷火符引燃。

    轰!

    破茧而出的清录道长踉跄着方才站稳,乍见血剑直直的刺向李成。

    双臂向两侧一展,一人高的冰墙拔地而起,李成双掌往地面拍去,寒气自脚下迅速凝成薄冰,他只能帮到这里,敌人再前自顾不暇。

    有了寒冰之气的阻隔,贴地滑行的红线沾之露出了真面目。

    借助扩散的寒气,冻住红线的中断,凭此徐威和紫衣人再

    次手起剑落时,便不会再落空。

    他二人亦不能沾上寒气,会连他们一块冻成冰雕。

    各自退到结冰的地面后方,即能截断看不见的红线,又能远离前方李成与血剑交锋地带,本能的以自保为先。

    看清被冻住的红线,清录道长才明悟之前李成的话意,并不是空穴来风夸大其辞。

    拂尘扫落连接着脚下的红线,吸力不在,却给他带去另一重创伤。

    清录道长取出药瓶服下丹药,和着喉咙中涌出的血咽下,盘膝闭目打坐疗伤。

    血剑势要破开冰墙,剑尖沾染寒气,白霜上涌盖住了剑身上不断向外蒸腾的血气。

    剑尖凝成冰晶,寒气不断的向上攀延,剑身颤动嗡鸣声不止,里面的黑影坐不住了。

    一股黑烟自血剑中涌出,化为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

    招来血剑左手幽光一闪,抹去剑身上的寒气,抖掉看似薄弱却让他大为头疼的冰渣。

    “你是何人,敢坏我的大计!”剑圣持剑怒指冰墙之后的黄口小儿。

    李成反唇相讥道:“死人该长眠于地下,晴天白日跑出来祸害他人!”

    “竖子好胆!”提剑砍向冰墙,剑圣势要取其首级,吸取精气助自己成仙。

    剑气肆虐朝四面八方掠去,冰墙表面从初时的白痕到蛛网般的裂口,只需十数息之力。

    “啪!”

    “哗啦!”

    冰墙碎裂冰渣子漫天飞舞,四面八方的剑气凝成一束,直逼李成眉心。

    双臂交叠于正前方,李成手上火纹浮动跃跃欲试。

    然而,剑气来势汹汹,压根不等他有所行动。

    双臂被剑气压制,一寸寸缩短距离,直到手臂贴着眉心,剑气扑面而来。

    衣袖碎裂掉落,手臂上的火纹硬抗凛冽的剑气,压得李成不断后退,脚下的冰面更是龟裂成块。

    剑圣高傲的临空而上俯瞰下方的小鬼,黑洞洞的眼中并无胜券在握的得意,反而浮现出隐忧。

    其他三人半死不活不足为虑,眼前的小子能让天道选中,定有他所不知的本事。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场豪赌搭进去一城的百姓,若不能让他得道飞升上界,再无未来可言。

    剑圣搭进去的是生生世世转世为人的机会,一旦输了烟消云散。

    脚下的鞋底磨得滚烫,汹涌的剑气将他身上的衣衫划成了破布,眉心若无火焰抵挡,怕是早被削掉大半。

    眼角扫到快要滑过去的笼子,李成干脆利落的收手就地一滚,一把抓住笼子朝剑气砸去。

    骤然失去目标,剑气晃了一下,调头再度袭去,迎面而来的金光迸发。

    狠戾的剑气瞬间被金光裹挟,片刻间分崩离析。

    “咳!”

    剑气一破,伤得是施展之人。

    剑圣咳出的不是血,而是黑雾,每咳出一口,高大健硕的身形便消减一层,薄弱到形如纸片,风吹即散的严重程度。

    剑圣尝到了天道之威,折了手中的血剑融入身体中,稳固住神魂不失,血红的丝线向四周向整个城中蔓延。

    本打算先收拾了对面的小子,再将城中的活人变为自身的养料,助他跨跃一大境界成为飞升。

    低估了敌人高估了自己,剑圣吞下这口恶气,亲自领教毛头小子的实力,送其归西。

    看热闹的徐威等人不得不被迫动一动了,这下子不必李成凝冰,细如牛毛的红线遮天蔽日落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夺门而出的活人化为枯骨。

    整个花城的上方笼罩着不祥的血气,压得人心神沉郁惴惴不安。

    黑影渐近无形的威压袭来,李成站起身往笼子方向跑去,抡起笼子像抡大锤。

    清录道长盘坐在原地不动,从袖中取出阵石布了个隐藏身形与气息的简易阵法,可勉强支持一个时辰。

    服药加快调息的过度,清录道长瞅了一眼善于利于笼子的李成,目前不需要他舍命相救。

    闭上眼睛摒除杂念,清录道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运行功法加快丹药的炼化。

    笼子甩来之时,出掌的剑圣掌风偏离,凝成剑气的掌风自笼间的空隙中贯穿,袭向对面小子的脑袋。

    笼子上的金光暴涨,以为能一击毙命的剑圣,被吃人的金光咬掉一只手。

    剑圣与李成同时后退避开攻击,前者损失惨重,后者头上的帽子连同刚长出的头发,贴着头皮留下一道刮痕。

    头皮火辣辣的疼,一劈两半的帽子掉在了脚边,李成特意让小二买衣服时,多买一个能够遮阳的帽子戴上,也为了寸许的头发不要那么惹眼。

    现在好了头皮伤到了,不晓得以后还长不长头发,李成上手一摸,感觉鼓起来一道包,按下去有种注水的触感。

    “你跟天道有何关联?”汲取再多活人的血气,也凝不出一

    只右手。

    剑圣又气又急,距离赌局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没关系。”李成气天道把他圈在此地充当打手,不顾他人意愿赔上若大的花城,也要玩一场赌局。

    打死剑圣都不信,加持天道威慑的笼子,不是正常人能用的。

    哪怕是上界仙人,在无绝对的把握下哪敢沾手。

    眼前的小子抡起笼子像玩木头一样轻松。

    剑圣一举分出六道影子,绕过笼子朝竖子摆出合围之势。

    李成的体力在不断的消耗,并不如对方所见的轻松。

    笼子比他都高,上面的力量极其有分量,哪是放风筝那般轻松。

    影子晃得他眼晕,李成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剑圣,一以敌六不是一般的吃力。

    拉出一道火线甩出,李成仔细分辨影子的真身。

    “就是现在!”剑圣在李成眼帘微垂时出手,左手成爪直取对方太阳穴。

    “啊哈!”打了个哈欠挤出眼泪,润润发花的眼睛。

    蔚风八风不动的扭过头去,与袭来的剑圣面对面。

    眼见对方嘴角扬起的笑意,剑圣心下一凛预感到不妙,想撤退已然晚了。

    胸口钝痛,低头看去一只燃着火焰的手臂当胸而出,取走了心脏部位对他极为重要的红珠子。

    “不!”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剑圣捂着残破的心口,抬头看向气势大为不同的小子,“还给我,还给我!”

    张开右手红色的珠子有如心脏,在不断的跳动着,蔚风冷笑道:“就为了养剑心,卖了自己卖了满城的人?”

    剑圣面露惧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子手上的剑心,害怕失去。

    五指缓缓的向中心靠拢,蔚风十分享受敌手呼吸不稳,惊慌失措的狼狈之态。

    “不要!”剑圣猛咳数声,喘匀了气急道,“剑心是赌注,天道事先支取,供我引来那些同境界之人,让我能有杀掉这些人的实力。”

    “哦。”蔚风不在意事件的始末,五指并拢掌心一合,火焰自指缝中钻入,将渣子烧个干干净净。

    “不!”剑圣吐出大口黑烟,精亮的眼神涣散,身形更加消瘦,苟延残喘的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临死之前的哀鸣,不仅仅针对不该比他强大的小子。

    剑圣深恨天道,是天道引来坏他大计的小子,是天道给了眼前小子一个足矣克他的笼子,难怪允许了这场赌局。

    “必输之局,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中满含屈辱,剑圣指着对面的小子,“你,你不过是天道手中的棋子罢了,到头来我的下场便是你的将来!”

    “呵!”摊开掌心拍了拍不存在的渣子。

    蔚风往将死之人心口上扎刀,“这点剑心指望着成就仙剑,大白天确实适合做梦!”

    “咳咳!”剑圣怒不可遏反驳道,“你懂什么,只要整个城里的人成为我的养料,拥有那些死去同境界之人的实人,足可以飞升成仙!”

    “成仙?”蔚风笑出声,“你以为的上界是仙界?”

    多么的孤陋寡闻,跟傻子说这些好降智。

    问愣了的剑圣半晌才道:“不然呢?”

    蔚风自觉没有必要向手下败将解释上界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的仙人是个什么玩意,说了也未必相信,反遭讽刺,说他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何苦自讨没趣。

    “有一点你说错了。”蔚风一本正经纠正道,“我不会成为下一个你,平生绝难容忍他人算计,纵然是天道!”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剑圣捧腹大笑,明明煞气凛然的话出自八岁小子之口,给人一种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之嫌。

    大话谁不会说,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再愤世嫉俗对天道不满,天道高高在上难搭理你。

    骂便骂又少不了一块肉,小子太过天真惹人发笑,笑得剑圣眼泪都流出来了。

    月光草忽感肚子一空,银球离体而出,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黑洞,凶人在叫银球,不行它得一块跟去,别丢下它!

    在银球跃入黑洞之时,月光草一把跳到银球身上,用根须紧紧扒在其上,一阵瞬移出现在凶人手中。

    凶人通身的气势太强,杀气已达顶峰。

    月光草知机的从银球上跳下去,根须指着半死不活的黑影,充分表达出看守坏鬼的意图,好让凶人找真正的债主说理去。

    蔚风走到笼子前将之拎起来,一脚踹到天上去,腾身而起直冲云霄。

    “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手中的银球化身赤焰长剑,剑身上燃烧着熊熊怒火,蔚风挥剑向天际斩去。

    此次如若不给天道一记深刻的教训,下一次蹭他安睡之时再度算计了李成,他可真就没处说理去!

    剑气如风助长火势,开天裂地的一剑即出,风云色变。

    晴朗的天空中骤现乌云盖天红霞鼓胀,轰鸣声不绝于耳。

    顷刻间山崩地裂,天幕倒垂。

    笑话竖子的剑圣僵硬在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直愣愣的仰着头,望向如潮水翻滚不休的天际。

    李成飞天而起时,就已经令人不可相信所见所闻。

    被天际震动所慑的徐威、紫衣人、清录道长一时不查,成了红线上捆绑的猎物。

    笼子化为流光,凝成一道金色锁链,天道震怒降下锁链,准备拿了人就地正法,没有人能挑衅它的存在。

    “天与地分过一次,再来一次没什么不可以。”

    蔚风先用长剑划出天地的区域,收剑持枪,咔哒一声轻响,子弹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中心位置,蔚风要让天道知晓,他亦非好惹的主。

    以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胆敢算计到他头上,饶是此间天道绝无可赦!

    “砰,砰,砰!”

    三发子弹接连射出,给拿他当工具人的天道一记沉重的下马威。

    “出了什么事,啊!”

    上界,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天空与地面撕裂出无数道漆黑的口子,灵气震荡不休,御剑飞行之人跌落。

    灵气形成龙卷,势如破竹袭卷着周遭的一切。

    在这个金丹多如狗元婴满地走的修仙界,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天地异变的动荡。

    灵气与灵气的碰撞产生的气流,对以灵气为本源的修仙者而言伤害极大。

    等不到神魂出窍带着修为逃离,就被灵气形成的真空之境,当场绞杀。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片刻间繁盛的上界只余鲜少的残垣断壁,灵气聚集而成的旋风,所过之处皆为尘沙。

    大肆的破坏一面倒的屠戮,热闹的上界刹那成为一片死域,再无一个活口。

    风过后掀起漫天黄沙,掩盖住一地的血污。

    事情并未结束,活人虽死地界尚在,三枚子弹中的其一,击中维持上界平稳的核心。

    啪!

    核心一碎,灵气不再受控,摧枯拉朽之势掀地裂天。

    下界霞光映射,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美则美矣,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肃杀气息,见之毛骨悚然呼吸骤停。

    金锁链没碰到人,就得折回去收拾烂摊子。化成一张光网,兜住蠢蠢欲动往下界窜去的灵气。

    实在是兜不住了,怒火中烧的天道收起金网的同时,抽空了分崩离析土崩瓦解的上界内所有的灵气。

    第二枚子弹射穿悬吊上界的一处绳索,整个上界是靠核心支撑,两侧坚固的绳索垂吊的悬浮大陆。

    绳索一断整个上界土崩瓦解,时空裂隙乍现,张开的口子吞进所有尘埃。

    “想搬家,没戏!”蔚风不会让天道再挪窝创建出第二个一般无二的上界,“拿来!”

    五指成爪抓向被金网收束住的上界全部灵气。

    此物由天地产生汇聚,理应回归于天地,不是天道手中可拿捏的玩物。

    “裂!”

    蔚风一把撕破金网,徒手一挥掀起滚滚龙卷,将所有的灵气带到海角天边。

    “轰隆,轰隆隆!”

    怒火直达天际,天道招来滚滚劫云降下雷霆。

    不把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清算掉,难消心头之恨!

    坏它大计再先,破它上界再后,夺它灵气随意挥霍,桩桩件件哪一点将它这个天道放在眼中!

    “劫,劫雷!”

    剑圣错愕的瞪大双眼,“世所罕见最强雷劫!”

    清当道长自阵中跃出,定定的茫然的望向雷鸣声阵阵的天际。

    曾一度妄想收李成为徒,现在看来是他大言不惭痴心妄想。

    能与天道抗衡之人,他当跪下拜其为师才对。

    打雷加闪电乱哄哄的,看着热闹仅此而已,蔚风极度嚣张道:“太阳真火,收下了!”

    每一重天都有一个太阳,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若非如此也不会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上界不复存在,太阳真火无处可去,蔚风不客气的收入囊中,跟狗大户打架就这一点好,掉的东西十分合用。

    第三枚子弹炸开,挂在上界高空的太阳被银色的光芒包围,黑暗再现伸手不见五指。

    太阳表面迅速冰结,在银光不断的敲打下,外壳碎裂露出巴掌大的真火内核。

    “来!”

    蔚风朝太阳真火招手,挥臂起风刮走在他耳边乱轰隆的劫云。

    一道锁链飞出,卷住朝那小子掠去的太阳真火,这东西断然不能给。

    天道火气上涌,降下手臂粗的闪电,劈向可恶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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