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旧相识
相对应的另一边，冯家。
夜半传出令人发毛的嘶吼声，冯计之父披衣起身开门察看。
寻找了半天，发现声音从地底传来，暗道一声不妙！
忙叫上家丁拎着灯抄家伙，来到地底下的墓室。
门一打开，入眼的是一片蓝色的火海，漆黑的人影在火焰中苦苦挣扎吼叫。
冯父忙命身边的家丁去取水救火，眉宇间沟壑难平，想不出是谁对老祖宗暗下黑手？
“难不成儿子出事了？”冯父越寻思越心惊。
老祖宗保佑冯家男丁，一定会跟着随同前往京城，眼下老祖宗被害成这样，儿子怕是不会太好。
水取来了，火却扑不灭。
冯父眼睁睁的看着老祖宗被烧成了一堆灰烬。
另一边的镜中，人烧完了，水波纹泛起，又回到冯计的视角。
读书、结交、在各种诗会中露面，直到遇上同去诗会的陆献，两人天生不对付互看不顺眼，冷嘲热讽个没完，从此结下了梁子。
月光草忽然间懂了，凶人是从冯计的记忆中找到疤痕脸的所在。
借助水镜的穿梭之力，给真正存在的死人雷霆一击，并不是施加于冯计的记忆中。
“江唯，江唯！”
门外传来叫魂般的呼喊声，月光草瞅凶人，这么个危险人物放在船上能行？
蔚风一手托腮，玩味的扫过月光草表露出的神情，“江唯不是说陆献无辜，犯到我手上再说。”
得，江唯妥妥好心把自己给坑了，若无今晚之事，还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如今都把陆献的底揭了，再好的关系也膈应。
防备心一旦产生，啧啧……
月光草总算弄懂，为何凶人喜欢看乐子，确实有意思，有点期待明天了。
“去把门关上，我要睡了。”收起水镜，蔚风除下衣衫上了塌，躺下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月光草为船舱顶上的江唯掬一把同情泪，料想以陆献的精明，不太可能往凶人手上撞，倒霉的只能是天真的江唯。
惊觉李成走后没再出来，江唯彻底傻了眼，才反应过来之前让他下去的真意。
完，要在房顶上吹一晚上冷风了，江唯哭笑不得抱紧自己。
“江唯，江唯……”双手置于嘴边呼喊，陆献已然分不清真实与梦境，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唤魂呢，别叫了！”都有回音了，会不会叫到天亮未可知。
但是，江唯不想听，朝走到正下方的陆献喊道，心里别提多不得劲。
陆献诧异的抬起头，目视着上方的人，“江唯？你怎么上去的？”
问完方觉说了句蠢话，江唯没能力，自然有有能力的拉其上去。心底说不出的嫉妒。
居高临下之故，陆献眼中一闪而逝的神情落入江唯眼中，为了避免长久的尴尬张口便道：“叫我什么事？”
陆献收了纷杂的内心，看向江唯道：“你是不是上去下不来了，李成人呢？”
“带着人头走了。”江唯避重就轻道，是他现在不愿下去，就这样。
走了？陆献眉头一皱心里话脱口而出：“船上太不安全了，你我……”
话音未落空气瞬间凝结，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说得是什么鬼话？江唯差点气笑了，船上不安全哪里安全？
陆献自觉说错话了，张了张嘴想要描补，又怕越描越黑，思来想去只说未说完的话。
“我打算明天离船搭商队进京，你呢？”陆献无比希望江唯能跟他结伴而行。
“考虑清楚了？”江唯注视着下方的陆献，对方的眼神略躲闪，心情跟着一沉。
“主要是船上事多，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晚上睡不好无心温书。”陆献找着理由试图说服江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哦。”江唯找不到要回的话，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走？”陆献纠结的半天说出这句话，满怀希望的看向江唯。
江唯给出的理由是：“搭商队的马车还得再花一份钱，船上挺上好。”
虽然事情接连不断，江唯自认并未受到伤害，反而从各种各样的离奇事件中大开眼界，增长了许多见识，这是不曾有过的经历，能记一辈子。
江唯所言陆献沉默了，给不出能让对方离船的借口，总不能说李成这人不行，迟早被其连累至死。
一记灵光闪现，陆献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你不会依旧认为李成是宫中人，可以在仕途上成为你的助益吧？”
能够出宫的内侍，身份定然不一般，倘若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康庄大道信手拈来。
陆献一瞬间后悔说出离船的话，在慎重考虑要不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江唯气笑了，李成都不在宫中行
走了，能帮他什么？
哪怕李成身在宫中，上位者尤其忌讳宫侍与朝臣拉帮结派走得太近。
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江唯需要重新认识陆献。
“戳中你的心事了？”陆献拉下脸讽刺道，“既然不是，为何非得呆在船上？”
江唯只觉像在对牛弹琴，“不是说过了，没银子，能省则省，你有余银自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呆在船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与我一道，路上的花费各出一半，用不了多少银子。”陆献没好气道，“还不是想占便宜。”
江唯扯着嘴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一个人头就让陆献变化如此之大。
他该感谢那个脑袋，还是该谢谢陆献将目的不纯摆在了明面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好走不送。”江唯干脆截断了听之令人头痛的话题。
“好心当成驴肝肺。”陆献就差指着江唯的鼻子大骂不识好歹，气匆匆的回屋收拾行李，把东西都拿到甲板上临近登船口的位置。
江唯埋首膝间，眼不见心不烦，放空脑子不去思量令人不快的事。
陆献坐在行李上，一手抓着身侧的栏杆，一手托腮抵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假寐。
目睹一出啼笑皆非的对话，月光草唯有笑笑祝其好运。
晨光乍现，不知何时睡过去的陆献醒了，活动活动发僵的手臂，站起身伸了伸腰背，望向高处，江唯居然还在上面。
江唯对落在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小心翼翼伸直了双腿，目测高度不太敢往下跳，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抱侥幸心理，等陆献走了好叫李成放他下去。
船停不停陆献不清楚，他去叫李成靠岸，顺便谈谈船票的事，看能退多少。
“下船？”李成吃惊的在后面，陆献居然向他索要船资。
“没病吧？”月光草想骂人了。
李成负责整艘船的行驶，没人额外付他银子，陆献好意思开这个口。
月光草头一次见，说话由为理直气壮的家伙。
陆献明知这么做不对，可他需要银子，厚着脸皮道：“本来该找船上的管事退的，这不是没有。或者找当初买票的茶楼掌柜，也不顺路不是。多了我也不要，退二十两即可。”
心下已经把有难处的腹稿打好，陆献说什么都得要到银子。
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脸黑如墨的月光草吐出银子搁塌上，猜都不必猜，以李成不愿多事的性子会给的。
大不了随便一处茶摊都能要回来，月光草懒得在这件事上掰扯，早些将人打发了清静。
李成略作思忖，回屋取了银子递过去。加快船行的速度，停靠在码头上。
不费吹灰之力要到了银子，喜不自禁的陆献背起行李匆匆下船去，脚步轻快的找了辆马车进城。
李成上了房顶，把呆在上面一夜的江唯解救下来，调□□帆提升船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有余。
“昏吗？”李成自己感觉不到，他怕江唯晕船。
“不昏，困。”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白天补觉总也补不回来似的，江唯再坚持坚持，争取晚上再睡。
只要不是长时间盯着船外看，江唯没感觉到不适，“如此一来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到京。”
“十天。”以现在的速度，日夜不停最晚十天，要快还能再快，李成认为没必要。
江唯跟着李成一块用饭，厨房里的柴都不用烧，锅都不必洗，李成胃口，大厨房的食物消耗很快。
饭好吃吃的便多，江唯的饭量与日俱增，人没胖反而结实不少。
一张张符纸飘在眼前，江唯眨了眨眼睛确定是在梦里，打眼看去每张符上的花纹都看不懂，不是那种寺庙或道观求来的那种黄纸红字的鬼画符。
白纸黑字上的图样是规则的，有的外圈是圆里面是方，图案对称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姑娘家描红的花样。直觉告诉江唯这就是符。
清晨梦醒，江唯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下去，穿了鞋去找李成，趁着记忆没散前问个清楚。
“李成，我梦见了。”时隔五天终于做了那个梦，江唯真切的感受到是那个能让他变强的的梦。
“什么梦？”李成放下手中正翻的书，看向匆匆进门的江唯。
“符纸一样的东西，是图案……”江唯拿起桌上本就有的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月光草就在桌子上，看清江唯笔下所绘图样，拧眉不解道：“不像外面人用的符，有那么点神似凶人画过的符文，话说回来画符要用灵力，市面上所见到的符可是用一张少一张。”
这玩意要真能成，发家致富的绝佳谋生手段有了。
月光草盯了半天，图样并不繁杂，如果不需要一笔写就，威力是不是也会大打折扣？
问李成没用，月光草希望此时此刻凶人能露个面答疑解惑一下。
江唯能完整的记住，并画下来的图只有一个，因为长得像铜钱外圆内方，中间的纹路又是对称的，记住一边另一边反着画即可。
李成拿起纸细细端详，看不出明堂，指尖搓出火苗点燃边角。
“啪嗒！”
图案过火后掉下一枚一模一样的铜制钱币，跟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可不一样。
江唯瞪大眼睛一脸错愕，上手拿起来，又捏又掂就差上牙咬了，分量是有的，像真的。
放下铜钱，摸遍全身找真钱，才记起钱放在箱子里了，江唯问李成：“拿一枚铜钱对比一下。”
月光草此时派上用场，钻进李成的衣袖中吐出十枚铜钱出来，再退出去静观后续。
李成抓出一把搁桌上，叠上去一枚对比大小，一样的，不细看真的会认错。
“这能干什么用？”又不能当真钱使，江唯对比完叹气。
着手又在纸上画了一个，江唯试着用蜡烛点燃，看着纸一点点烧成灰烬，什么都没掉下来，瞬间傻眼。
“机会只有一次？”江唯大加猜测，要不然都是他画的，没道理李成行他不行？
月光草碰了碰那枚别致的铜板，其上毫无灵力的波动，目前猜不到用处。
“等你再做梦，说不定会有详细的解释，我于此道并不精通，给不了你相应的解答。”不懂不会装懂，李成不做误人子弟的事。
“好吧。”江唯拿走那枚铜板回去自行研究。
月光草一时好奇，心血来潮之下，根须沾着墨汁在纸上画下同样的图案，让李成帮它烧上一烧。
李成这回试试蓝焰，烧了，烧没了，无果。
月光草没再继续画，把笔塞到李成手里，让他画一个看看有无新的变化。
李成接过笔在纸上先画方形再画中间的纹路，然后才是外层的圆，画了两个，一个用太阳真火去烧，一个用蓝焰。
纸上两朵颜色各异的火苗覆盖在图案上，周围留白的地方烧尽后，留下两枚红、蓝色晶莹剔透类似于印章一类的东西，压根与之前的铜板相去甚远。
“画的方式不对，出现的结果大为不同。”
一手一个拿起来，二者的厚度有一指，触手可及的热度来自于中间夹层中流动的火焰。
李成递给伸来根须的月光草，实在想不出这两玩意的用处。
翻过来调过去看后搁桌上，月光草抄起根须同时落下，以为的硬度无坚不摧，实际上切下去的感觉像在切豆腐，一分为二。
中间的火焰外溢重新回到了李成手上，半块的印章变得中空且透明，用力一捏即碎。
“是不是画错了？”月光草在桌上写字与李成探讨。
“错了？”李成思忖良久道，“镜像？”说着拿起笔又画了一张。
按照江唯的笔顺画了一个，李成自有的想法又画了两个，烧出来之后着实令人震惊。
“金银双色！”月光草拿起两个发光的环往上一叠，居然可以嵌套进去毫不违和。
“有点像，阵法！”李成在书上看到过。
中间填充的不是文字是花草藤蔓，藤蔓首尾衔接开出一朵朵小花，上下左右四个点的花是重合的，中间的方孔在变大。
直觉敲响警钟，月光草果断将叠放的两个光圈拆开，危机感一消长出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
万一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回不来，凶人第一时间能踩死它，月光草赶紧把两个光圈放下。
怕什么来什么，气息一不对，月光草火速躲老远，退到桌子另一侧的边缘，根须都收束在身后，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蔚风上线瞥了月光草一眼，拿起另外一个铜圈叠，套在另外两个光圈中间。
月光草睁大眼睛看着，发光的圈暗淡下来，圈与圈之间的藤蔓蜕变成一整条弯曲的细线，看上去质朴非常。
蹭蹭蹭又回到近前，月光草不懂就问：“是什么，有什么用？”
纸上留墨就算了，习惯用水写，写完了一干都不用收拾。
“天圆地方图。”蔚风抛接着巴掌大小的玩意，“画符盖的章，借助于天地间法则之力，催动纸上的内容显现，没有灵力也有用，小儿科的东西，解决解决日常清扫洗漱用水等小问题尚可。”
“不对吧？”月光草深表怀疑，刚才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难不成是它会错意了？
似是看出月光草表现出的疑惑不解，蔚风挑明了说：“天地法则对于人以外的物种十分苛刻，威胁你给你施压很正常。”
“我又不是妖，这也行？”妥妥的欺软怕硬，月光草对着印章翻白眼。
“你若是死的草木自然察觉不到威胁。”蔚风问月光草要金银。
烧成长条拉扯成线，四股拧在一起编成绳子，从中间的方孔中穿过，系在腰间。
月光
草盯着看半天，你说这玩意俗，颜色上金银铜三色都有了，配的绳还是金丝银线，扑面而来一股铜臭味。
说雅吧，看久了品出古朴的味道，带着纯好看，有用没用啊？
“别看了，你用不了。”
无论是印章还是盖完之后的纸，拿在手上如同烫手的山芋，蔚风只用对他而言的鸡肋做佩饰。
算了算了，消除多余的好奇心，月光草信凶人的话，在这方面凶人从不说虚的。
河边，天不亮就有来占位置洗衣的妇人，也有带孩子的在岸边浅水处嬉戏，笑闹声不绝于耳。
“啊呀！”
一声惊呼唤起低头洗衣者的注意，闲聊的人往声音处看去，以为是小孩子不慎落水打湿了衣裤，岂料是个大人，手指着河中间一脸惊恐。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她可什么都没看到。
“谁知道，估计是看到大鱼了，想逮时鱼跑了。”旁边人接话，一点也不惊讶。
“看样子不像。”之前惊呼的妇人手忙脚乱的收拾盆匆忙的跑了，难不成看到尸体了？
河里经常有浮尸，早该见怪不怪才对，那人的举动引起更多人的好奇心。
有人过去问了离得近的，回来和人说：“说是看到大船一闪而过，以为是鬼船之类的，吓跑了。”
“哈哈哈哈，年纪不大胆子贼小，看看这天，都亮了哪来的鬼？”说着指着空中的太阳嘲笑。
“就是说，也许是眼花，也许有别的原因，管她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接着做没干完的活。
白日见鬼已经不再是乐子，随着鬼船被更多人瞧见，传得沸沸扬扬越来越离奇，什么样的说辞都有，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码头、渡口一类的地方加强了巡视，跑船的人不曾见过传闻中的鬼船。
鬼都见不得光，白天行驶的鬼船真不是说给傻听的笑话？
这日，巡视的官差来到岸边，一艘大船嗖的一下子打眼前飘过，快得来不及眨眼。
“你，你看到了没？”惊的说话都打磕巴。
“看，看见了。”的的确确是船的样子，大白天看不错。
“船上有人没人？”
“那么快，谁看得清，赶紧的往上报，兴许用了某种手段，加快了船行的速度。”
官差知道一些百姓不了解的事，惊讶很快过去，分派人手前去报信。
拉拉杂杂的梦做了一堆，总也进不到正题，江唯急上火也没有用。
梦境不是他能控制的，加上再有一日便能抵京，心思重新放回到读书上。
李成将回京的消息经地方官府上报，预估出抵达的时日，宫中派徐公公出面，带着四十九前往码头亲迎。
人不需要太多，面子一定要给足，封帝从幻楼那边买到了李成卖出的姜糖，服下后助益良多。
奈何幻楼不给面子，再也买不到了，就想从源头打算。
徐威一直有注意码头上往京中驶来的船只消息，突然得知鬼船一事，自觉可能与李成相关。
别人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和动静，李成自南往北这一动，动出不少事端，很难不让人往深处细思。
经多方调查核实，鬼船确实有不少人亲眼得见，徐威花了些银子买到了相关消息。
结合地方官府送来的消息，两相一对，李成所在的商船更为可疑。
鬼船之事各地官府都有辟谣，然而，此事仍旧是当下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既然船行的速度有变，归来的日期怕也不太准，徐威命人在码头上待命，一有商船的影子马上来报。
李成归京最坐不住的要属周家，当初花钱买李成小命的始作俑者，正摩拳擦掌闻风而动，徐威颇为担心码头上乱起来，影响到周围的百姓，闹出人命可就没法收场了。
徐威隔三差五带着人出城前往码头巡视，今日顺路绕到码头。
打马跟上徐公公，李成将归心情最不平静的要属四十九。
徐公公他的师父变化不大，反观自身像是换了个人，皇上所希望看到的旧时关系能否再续，心里没底。
船上，江唯高高兴兴的收拾行李，就要到码头了，东西都拿到甲板上去，散碎银子放袖子里一些，雇马车时不必再翻箱子取。
“阿嚏！”江唯打了个喷嚏，北方的秋末俗称一场秋雨一场寒。
早上的雾气大，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拿出厚实的衣衫换上。
李成站在船边，伸出手去抓白茫茫的雾气，新的想法萌生。
挥手释放出寒气，努力的调整使之形成一面镜子大小的雾面墙。
肩膀上的月光草手欠的用根须去戳，穿透之余雾面不散，透过去的地方看不到根须，很好，打架时可以用来捂眼睛。
李成在雾面后加一道薄薄的冰墙，处于正面看不到雾后的冰，站
在侧面再看，光照在上面反光。
薄冰的边缘雾化，用来布阵应该不比鬼打墙差，李成收起冰和雾，船行的速度放缓，到了。
“吁！”
拉停马匹徐威翻身下马，守在码头的人上前回禀。
“船……”
“师父，船！”下马的动作停住。
一艘商船驶来进入了视野之内，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熟悉的陌生人，四十九立刻下马告诉徐公公。
大船靠岸停稳，李成放下木梯让江唯先下船，把船锚抛下去固定。
手里的马和马鞭丢给手下人，徐威快步上前恭敬有佳道：“多年不见，阁下可安好？”
“哟呵，老熟人了。”月光草好奇的打量姓徐的，“怎么还一副当年的死样子不见老？”
吃回春丹了？
江唯站在岸上等李成，突兀上前的人说这种话，不由得打量一二。
掩在披风下的衣袂露出一角，江唯见之微怔，再观其人面貌，面白无须眼神凌厉，宫中人无疑。
李成下了船拱手一礼道：“徐公公，别来无恙。”
徐威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满面含笑道：“今日容我请阁下小酌一杯，远道而归接风洗尘不能不应。”
“好说。”李成未推脱，面子总要给的，“叫我李成便可。”
论年纪实不必弄个尊称出来。
呼！半梁上的心脏终于落了地。
十来年不见变化确实大，徐威笑容直达眼底，示意远处的手下人牵马过来，他与李成一人一骑先回城。
其他人丢给四十九，顺便套套话。
一个眼神，四十九立刻会意，上前一礼道：“这位如何安排？”
江唯见人看向自己，微微一怔十分有礼道：“不必麻烦，我一会坐马车进城。”
不是一路人？
幻楼的消息有误？四十九、徐威眼中思绪一闪而逝。
“先行一步，来日再见。”江唯知机的离开，马上要科举了，与宫里的人越远越好。
李成颔首道：“若寻我便去茶楼。”
住不住原来的小院还没决定好，那间院子放不下自建的小楼。
“行。”江唯叫了辆马车，拱了拱手上车离去。
四十九、徐威的眼神又是一变，不像是就此分道扬镳的路数，不往家里带人也许有别的考量。
书生、科举两词跃入视野，徐威心道：是个会拿捏尺度的人，能让李成一路相护，若真没脑子早死不下百次。
李成的视线落到牵马的另一人身上，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脑子里的记忆打开，不太相信的微微蹙眉。
儿时的同伴，四十九变化太大了。
李成之所以犹豫，是因当年好不容易才出宫恢复自由身，再见时四十九身上的衣饰，无不在标榜此时的身份。
是何故促使四十九摆脱虎穴，偏又主动再次跳进去，李成真的不理解。
在外有房子，手里有银子，再如何不济，怎能沦落到又混回去的地步？
看过来的神情，在努力摆脱旧有的阴翳狠绝，身上流淌的气息过于斑驳腥臭，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
身处皇宫在那样的环境下，不仅考验一个人的心力，对其意志同样是极大的磨砺。
李成都快认不出眼前人了。
四十九忐忑不安的回望李成，所有打好的腹稿，在见到的刹那胎死腹中。
李成越发的像世家公子，衣着打扮言行举止，本身在长相上胜他数倍，应了那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四十九在李成猜疑的目光下，猜出因由，便简略的说起自己再度回宫的情况。
“徐公公于我恩同再造，若无是师父当年很难在京活下去。”四十九打从心底感激徐公公，看在李成的份上伸出援手。
哪怕目的不纯，能在水深火热时拉他一把，此恩铭记一辈子。
徐威略点了点头，表示事情是真，“码头不是叙旧的地方，先回城中。”
李成抬手止了四十九递来的缰绳，凝神细观不难发现端倪。
借用身上的功德窥之，两人身上看不到相连的因果，好比姻缘红线，牵的是两个人，这才是李成疑惑的地方。
既然有恩不应如此，四十九眼睛里所表露出的情绪不像演的，是真的很信任徐公公。
“哦哈！”月光草打着哈欠，不是困了，是眼睛累了。
面前的两人年纪应该换过来才对，另一个人真的很显老，尤其是眼睛。
不单单眼角的细纹多且深，眼睛里的情况如死水一般，全然没有看到旧人时的激动。
身上还很臭，血腥味都快盖住人身上本来的气味了。
更让月光草吃惊的是，对方搭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指在动，剑出寸许。
熟
悉的剑气，让月光草下意识的伸出根须比较，到底哪个更厉害？
真也好假也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李成只希望四十九不要后悔。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忙，晚一些茶楼见。”
李成需要处理一船的货物，虽然徐公公有这个能力，但他不太愿意与宫中之人走得太近。
李成回到船上，把船上下下下一封，第一次尝试身形雾化，消失在他人视线的锁定范围内。
“师父。”四十九心疑是不是他说错话了，惹得李成不快，胡乱找了个借口离开？
徐威思索片刻，拉过马匹跃上马背，“回城，我回宫复命，你提先去茶楼恭候。”
“是。”四十九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冰封起来的大船夺人眼球，码头上不少人一步三挪的凑近的细观，有些忍不住伸手之人，被寒气沾上痛的吱哇乱叫。
吓唬住了不少好奇之人，只围观再无人上手一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茶摊上，拼桌的人要了一壶热茶，言谈间频频往岸边眺望。
“封上了封上了，为何？”看见船上冰的一幕即惊即喜，妥妥看热闹不嫌事大。
“化冻后船还能要吗？”这么大的商船可不便宜，仿佛听到白花花的银子扔水里的响动。
“船上应该有不能让人动的东西吧，要不然也不会封起来。”茶摊上不缺看透真相的聪明人。
“船上就没半个人了？”找个人看着不行？实在搞不懂船主的想法。
“没人，若我所料不差，这船就是之前胜传已久的鬼船，船上若有人也不可能封起来。”
听上去有几分道理，众人七嘴八舌的道出推测，有人把官府的人也扯进来。
“我可看见有几个宫里的人，在和船上下来的人说了会儿话。”
“李成回京了，周家等的仇人到了，有乐子可看了。”
说话之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笑容中不乏幸灾乐祸。
“周家那个烂泥潭，成天为了家主继承人之位争来斗去，自家害自家人，死了都不知多少个了，再有余力跳出来？”
不是小看周家，是周家大不如前，盛极必衰不外乎如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最近周家有向九皇子靠拢的打算，马上就会变成红极一时的世家了。”
小道消息听得多，多少听说过里面的弯弯绕子。
“与我等无关，看戏即可。”
“李成是不是太监？”
“嘘！不要命了这也能说？”一人截断对方的话，递出一记警告的眼神。
“有什么不能说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就想弄清楚当年李成与周家的恩怨。”
茶摊摊主掀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兜起的围裙上赫然多出六枚铜钱，惊得人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环视周围，寻找给他塞钱的人。
“是不是找错人了？”茶摊的摊主看到铜钱的反应不太对。
月光草不得不怀疑，茶摊是不是那人开的。
李成看出不对，又去找另外的茶摊，放下同样多的铜钱。
“李成？”摊主看到桌上的钱，没有马上收进钱箱，低声的小心谨慎的问。
李成在别人不易发现的茶棚角落现身，朝摊主打了个照面。
摊主见到真人松了口气，没猜错就好，“有事？”
“船和货都是你们的，卖掉的银子放城中茶楼，过几日我会去取。”说完李成再次化为雾气飘走。
摊主摇了摇头道：“真会做生意。”楼里的货转手又卖给楼中，倒贴钱。
消息传回去，剩下的事轮不到他管，收了桌上那六文钱，转过身去烧水煮茶。
回城后的四十九站在茶楼前傻眼了，李成没说去哪家茶楼等，城中大大小小的茶楼不下几十家，有名气的就有十家，这……
转动脑子挨个排除，四十九寻摸着李成所指茶楼一定与幻楼有关。
一下子剔除一多半，有名气的茶楼中只一家他有去过，其他六家不太清楚。
得，算来算去还得跑六家看看，四十九抬脚便离，突然想到一件事。
或许李成不是很清楚城中有多少家茶楼，不像是随口一说。
停下脚步好好的分析，会不会是离城门近的，或是曾经去过的茶楼？
四十九琢磨了一溜十三招毫无头绪。
“干脆去茶楼问问李成去过哪一家。”花点银子能办的事，四十九不愿再费脑子。
江唯经过城门卫的盘查终于进了城，不用走太远，就在城门边上有租房子的。
上次科举来就住这边，已经跟房主事先交待好了，给了定钱。约好今年再来，便空出一间不院租住。
敲开院门，看门的老头眯了眯眼一瞧，高兴的合不拢嘴。
“快进来，
快进来，江公子可算来了，还以为会再晚些才能到，小院都收拾出来了。”
老头独自一人，能在城中有个院子，全靠年轻时积攒的银钱。
如今老了腿脚不便，再做不得重活，便把院子分隔成三个小院，租给进京赶考的学子。
也不是个个来问价就租，吴伯会看人，找的都是能拿得出房钱，事又少的人。
若不然他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头子，沾上心思坏的人，岂不让人惦记上，死了都没人收尸。
小院是上回来京住的，里面的东西都没变，江唯像回到家一样自在。
这处小院离城门进，出城方便加上常有巡视的官差路过，一般少有人在此地犯事。
周围住的都是出摊的人家，早出晚归的完全不影响他读书。
长租一年的费用也很划算，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好的了。
江唯相当满意，安顿好后就去附近的汤池泡一泡解解乏。
李成出现在城门附近，排队入城。
“他，他，他……”城门卫随身携带的画卷中就有一张李成的画像。
见到真人后，吃惊于对方居然安分守己的排队，他以为高人飞檐走壁，压根不鸟城门这边也能进。
“别他他他了，忙着呢。”提醒一惊一乍的同僚别走神，要盘查的人可不少。
“最不像高人的人。”
“你怎么不说最不像内侍的人。”要不是提前知晓李成的身份，哪个看了不说一句青年才俊。
李成飘至名下的小院，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屋里虽然有翻动过的痕迹，东西都在。
地方小离皇宫近，时不时会有人不请自来登门拜访，会很烦。
李成打算卖掉，或者让徐公公再买回去。
离开小院，李成找了个茶楼不远处的客栈住下，叫了水沐浴。
月光草没跟着到客栈，而是滚去斜对面的茶楼听墙角。
无他，看到四十九在跟掌柜的大眼瞪小眼，柜台上的六枚铜钱十分显眼。
别人打听消息它负责白嫖，月光草利落的爬到柜台上站定，东瞅一眼西瞅一眼，到是说话啊，瞪眼有屁的看头。
掌柜叹了一声，眼前人的身份他得罪不起，“李成才刚进京，你问我他去哪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眼前人冒似没有。
“他说会来茶楼，哪个茶楼李成曾经来过？”
四十九不是来为难人的，他也很头疼，总不能让李成等着他吧？
小二冲进来替掌柜解围：“李，李成进城了，在，在……”
“在哪？”异口同声的话出身四十九和掌柜。
小二喘匀了气扶着柜台道：“在客栈，对面。”
手往门外一指。
“啊？”掌柜吃惊一瞬，立刻领悟与宫中内侍眼神一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十九长舒一口气，来对了，不必再挨个问了，就是这家茶楼。
离客栈极近，走两步便到。
掌柜才记起内侍说的话，“李成来此做何？”
不是该找家酒楼单开一处雅间，熟人落座叙个旧，来茶楼单为了喝茶闲谈？
四十九摇了摇头，地方找到了他得回去禀明师父，转身即离。
小二嘴快胡乱一猜，“李成看中茶楼背后的势力，别人不敢在此处造次？”
“也许。”掌柜寻思了一圈，找不出更为合理的解释，只等人来。
这个月光草最有发言权，李成不想吃个饭被冒出来的人搅了局。
特意选在没人敢放肆的茶楼，有什么话也能极时控制，传或都不让传出去。
察觉到李成的气息，月光草转向门外朝对方招招手。
李成一来便将银票拍在柜台上，对掌柜道：“包场，备两桌酒菜。”
“行。”送银子上门的财神爷自然得往里请。
掌柜亲自送走在大堂内品茗的客人，大门关上半扇，挂出打烊的牌子，去订酒菜去。
李成找了个位置，要了壶茶喝着，看月光草快速的比划着说着新鲜事。
前脚掌柜拎着食盒进门，后脚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外，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
四十九打开车门，自车上拎下两个六层的食盒，马车上还有四个食盒，都是宫中的御厨所制，从热菜、凉菜、汤菜到点心、水果一应俱全。
徐威两只手各拿一个食盒，胳膊上再左右各挎两个，步履平稳的进了茶楼。
“这……”掌柜愣住了，到底吃谁的，他还有一份没取回来，扭头看向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李成。
东西多四十九把两张桌子拼起来，打开食盒把饭菜摆上桌。
李成抬手示意：“都摆上，喜欢吃哪道菜随意。”菜的量三个人用并不多。
“还有一份，我去拿。
”掌柜把食盒交给忙活的内侍，估计会有银针试毒的过程，他就不参合了。
四十九接过食盒，取出菜品摆在另一张桌上，他一个人用即可，身份不允许他与师父同桌。
李成起身来到饭桌前坐下，看到四十九坐在挨过来的桌上用饭，并没有强硬要求同桌。
一来宫侍身份高低自有规矩约束，哪怕是在外面亦然。
二来，强行让四十九坐到一起，吃着也不痛快。
掌柜拿着新做的饭菜回来，一看人已入桌，知机的留下手中的食盒，叫上小二准备离开到后院避一避。
“等等。”李成叫住掌柜，自袖中取出两张二百两的银票搁桌上。
“什么事，你说？”
掌柜扫了眼银票没有立刻收下，这可不是买饭的钱，用花银子的方法说事，显然有所求。
有些事他做不了主，由其事关李成的，掌柜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钱都收。
李成必须说清楚一件事，“剑圣的传承不在我手中，打着传承名义找茬的，别怪我不客气。”
“不再，那在谁手中？”
虽是问句，掌柜的眼角余光轻飘飘的扫过徐公公。
无人不知，能从花城如今的剑城全身而退的人中，就有这一位宫中高手。
掌柜没想到李成会为了这事花钱找他摆平，按说刺杀对方的人不减反增，也不全归咎于剑圣传承。
大部分人认为，李成身上有比剑圣传承更好的东西。
比如说，令人趋之若鹜的姜糖。
大概是李成不要的，或是看不上的才会拿来卖。
亏得楼里的人识货，掌柜眼馋的直流口水，奈何就只得到一块。
这件事不是啥大事，掌柜欣然伸手取走桌边的银票，“小事一桩。”
信不信，信了几分与他不相干。
闲杂人等退去，徐威在大堂内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外人，走到桌前坐在了李成对面。
借衣袖遮挡，月光草偷偷尝起了菜，宫里做菜的人没变，做菜的手艺十多年没变，一点不值得怀念。
四十九拿验毒的银针，当着李成的面试菜，虽说是宫中盯着人做的，没过第二道人。
保不齐就有能人暗中做手脚，谨慎些为妙，为了自己也为了李成，验一验无妨。
李成夹菜吃，每道菜尝一口，有喜欢的会多夹几筷子。
月光草看起来不喜欢宫里的菜，跳到旁边四十九所在的桌上偷食。
看着是摆了满瞒两桌子，盘子里的菜都不多，不像外面酒楼卖的饭菜都是满盘的，宫里的盘子盛的时候，要露出内里的一圈花边。
徐威夹菜的速度不快，他在默默的观察李成的喜好。
在宫里时，小小的内侍有得吃就不错了，够不上喜好一说。
时隔十几年，人是会变了，自然要多了解一分。
桌上的盘子已经有一桌见底了，李成是真的能吃，徐威不经意扫了一眼对方的肚子，吃进去的都去哪了，也不见鼓。
饭后一杯茶解腻，李成放下杯子，等对面的徐公公开口。
四十九吃好了，一个人吃不了太多，油腻的吃多了容易拉稀屁也多。
身在宫中饮食这一声要忌口，起身收拾了师父那两桌的碗盘，搁食盒里拎到门外的马车上。
有些话不是他能听的，四十九送完最后一个食盒，朝师父示意便出门守着。
徐威拿出一张符施展，一层白光将二人连同桌子涵盖在内，形成隔离的罩子，避免被人偷听。
“姜糖可有，能否卖一些予我？”徐威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有用？”李成吃无自带功效，好奇到底有何能力让徐威首度提出，眼中的迫切昭然。
徐威低头摸了摸杯壁道：“自是有用，你尽不知？”
听上去像这么回事。
“能让人青春永驻白日飞升？”不就是糖块，李成真吃不出来特别。
徐威失笑道：“那到没有，仅比丹药更稳定快速的提升功力而已，无后顾之忧的好东西，幻楼仅仅卖出五十个，皇上独得了五个，分了一个与我。”
分？笑掉大牙，不是月光草瞧不起徐威，而是以上位者的举动判断，拿对方试药的成分更多才对，是真不把人当人啊！
李成默然，他可说不出如此风淡云轻的话，话里话外还能满怀感恩，想不到再见之时，徐公公的地位变差了。
“按你当初买到的价格，换成金子交付。”糖对李成不算什么，从月光草那里拿出一包搁桌上。
“一包五十块。”不是他狮子大开口故意讹诈，李成懂做生意的道道。
太便宜会觉得他手里有很多，能动的心思会更多，实际上手头没剩几包。
徐威没想到李成如此好说话，伸手取过纸包打开一瞧，味道是对的
，想来不可能故意坑他，要知道服用姜糖的可不是自己。
“就一包？”徐威自己有买一包的打算。
“多余的卖给幻楼了。”李成一推六二五。
徐威不甘心，问道：“制作姜糖的东西可有？”
大不了麻烦一些，多花一笔银子也愿意。
“不可得。”除非再有蜜蚁掉下来砸到房顶。
裂开的口子都封死了，李成没必要为了赚钱再开一道口子，给自己找麻烦。
“不是蜂蜜？”
吃着不太甜，徐威猜肯定不是麦芽糖一类的常见之物。
好的蜂蜜在山中在悬崖峭壁上，宫里也养蜜蜂，产出的蜜蜂总感觉差了点。
李成摇头捏断话题问：“还有别的事？”
徐威收好纸包说起另一件事：“小院已经命人打扫了来了。”
他在试探李成，有家却不回住进了客栈，嫌打扫麻烦？不尽然。
恐怕李成不会在京呆太久，也可能想换他更清静的地方，此事得由他来提，看能不能留下继续联系的东西。
“知道了。”
李成不回应徐公公的试探，刚回京说挪地方的事为时尚早。
地方要由他自己找，不需要劳动旁人。
话题即止，徐威干脆转到别的事上，“剑圣的传承四十九习得，近些年已至瓶颈不得寸进。”
如果李成能看在旧相识的份上指点一二，也算四十九的造化。
“怪不得一个味，哼！”月光草冷嘲道，“不得精髓瞎搞，难怪戾气那么大，真以为杀得人多了就能练成熟手，心境不到家照样白忙活。”
李成能给的只有忠告：“不要再杀人了。”
“嗯？”徐威微讶有听没有懂。
剑客不杀人磨练意志和剑气，怎么能成为高手？
正如练兵不见血，纯属纸上谈兵要之无用，皇上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爱听不听，解释的再多真正受难的人不是徐公公。
况且，李成心知肚明，眼前人未必做得了四十九的主，能把剑圣传承交给四十九习得。
无异于用来验证剑谱的真实性，以及所能达到的高度，真正习此剑谱的另有其人。
“还请解惑。”
徐公公不是担心四十九，而是担心宫中的九皇子，同样习此剑谱的就只剩九皇子。
他虽知晓剑谱全貌，不经允许擅自偷练，会被皇上一手拧掉脑袋。
况且，他年岁摆在这里，不再适合研习其他功法。
李成端起茶浅缀，淡淡的道：“剑圣都疯了，收手吧。”
那也要达到剑圣的境界啊！
皇上日盼夜盼等着九皇子问鼎武圣之境，能与还在闭关中的老祖宗相抗衡。
哪怕不必撕破脸皮，互相之间制衡也行。皇上便能有更多的时间谋求长生之道。
“不能详述？”徐威事必问得清楚明白，好回去交差。
月光草替李成揪着心，怕他答不上来遭人疑心。
究其根本李成不是学这类功法的人，自是比不得凶人见多识广，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错处。
李成脑子里跳出血脉二字，照着给出的解法说道：“血脉，剑圣的传承只能剑圣的血脉习得，别人再如何练达不到预期。”
“原来如此。”
徐威懂了，细细想来剑圣再如何高强，从未听说收家族以外的人为徒，大多是在家族内部选拔。
虽然一代不如一代，现如今死得差不多了，除了几个老家伙惦记着剑谱，其他人好像更看中李成所修习的法门。
不需要内力，不需要灵力便可使出强大的风、火、冰三种力量，来回可以互相切换毫不费力。
更甚至八岁之龄，便能凭一己之力斩杀剑圣，孰轻孰重可见一斑。
灵气充裕的年代，修习功法确实有血脉或是五行属性一说，不能随意瞎练容易走火入魔。
李成放下杯子：“没其他事的话，告辞。”
正要打开罩子时，徐威眼睁睁的看着李成整个人轻而易举的穿过去，光波动了瞬间，完整的留在了原地。
“可怕！”
实力越发的深不可测了，徐威低叹一声，收起的光罩化为一张还能用一次的符纸。
门外，走出来的李成与四十九擦肩而过，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融入街面上的人群远去。
四十九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他若与李成关系不再像从前，皇上那边是否会将他调离？
正当四十九心不在焉忧虑将来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思绪，侧过身去看向师父。
“回宫。”徐威朝四十九招手，率先上了马车。
四十九跳上车，握住缰绳调转马头，驾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