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白眼狼,碎骨
“异样?”
九冥装作不知道的摇摇头,懵逼的呆滞五六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怎么说。
村长会心一笑,九冥的反应取悦了他,是了,孩子有什么可怕的,一辈子只能憋在山脚的蠢货。
他脸上堆积着虚伪的笑颜,自以为是忘记了这个孩子学习上的天分,九冥日常表现的不知变通成就了他在村里人眼中呆板,不像他的白眼狼爹一样。
皱巴巴的大手搭在九冥的肩上,鼓励的引导他开口“小九,是有话说吗?”
吱嘎——
里屋的门被女人打开,一身张扬的红衣,眼角带着红润的泪印。
村长脑海像炸了一般,不可置信的指着陌生女子“这……小九,这是何人啊?”
如果说昨夜身着白衣,可以编造事实,将她说成今早进村的过路人。
可是红衣,一般人不会穿,而且孤身一人不是厉害的修士也不敢随便停留。
九冥心知不能着急解释,只是简单的铺垫“村长爷爷,这人今早在镇上采购,听说大离山有不少草药,过来看看”
一旦话赶话产生矛盾,他今天也会被村长弄死。
村里不留修士,村长的手段极其残忍,但凡抓到一个,想尽办法贡献给邪祟,这样养大邪祟的胃口,便看不上他们这帮村民。
这些年,邪祟只有饿的不行才会出现,拿他们塞牙缝打牙祭。
昨天是上一个修士被吃完了,邪祟辛苦跑一趟,亲自到村里吃人。
女人静静地听着九冥的借口,成功get到,泪水不受控制的挂在脸蛋上,带着哭声解释“小先生说的不错,我本欲采些草药换点小钱给家中父亲看病,没成想,镇里的游医狮子大开口,实在没办法,还请村长收留一段时间”
村长没有立即答应,下意思的看向九冥,在他脸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抱着谆谆教诲的态度,他慈祥的摸摸头“小九,你家中只你一人,也只有你这方便了,既然是你带来的,就要负责到底”
没等九冥说话,女人十分诚恳的鞠躬道谢,眼里都是感激“多谢村长,多谢小先生”
‘给力’
九冥默默在心底竖起大拇指,佩服她的演技,这下子她在村长心里的分数大打折扣,没等主人家答复,是不礼貌、不知廉耻的典范。
毕竟是女儿身,住在一个男孩家里是要被造谣的,她自己不注意让人说闲话,连累的是村子的名声。
为尽地主之仪,村长善意的提醒女人“也罢,大离山深处有很多野兽和魔物,这山脚下最是危险,夜间听见声音不要开门”
“对了,小九,以后不用去书舍读书了,应秀才昨夜遭遇不测,让邪祟……”
九冥虽不知昨夜祠堂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个差不多。
眼眶湿润片刻,抽泣道“村长爷爷节哀,夫子待我如家人,九天之下,会有好去处的”
应秀才一生都未娶妻,唯一的亲戚就是村长了,他们之间不对付,九冥看出来了,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村长哪能反驳,叹气道“表哥的命运多桀,小九不知其中的因果,不必伤心”
女人坐在木凳上,好笑的看着两人一流的演技。
村子里秘密不少,九冥不知道,也没有发觉,但是不代表女人不知道,她深邃的眼神,凌厉的想要穿透村长的面具。
九冥像是察觉到身后的眼睛,急忙拉住村长的衣袖“既然夫子去了,我作为学生理应看看他,村长爷爷可以带我过去吗?”
村长半信半疑的越过九冥,看着老实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小九,有心了”
说着,九冥扶着村长出了篱笆院。
一路上,地上都是祭祀用的祭品,最重要的是有一支香燃烧到一半,插在一个角落里。
村长疑心的回头看着九冥,这支香竟没有处理掉,它们怎么做事的。
只见九冥认真的扶着他,没有好奇地上的祭品和不易发现的香。
村子里哭声一片,各家各户门前都有一堆白骨,邪祟吸干了他们的血,打碎了他们的骨头,想要拼接成完整的尸骨极其难。
老人哭着白发送黑发人,一家老小跪在地上捧着碎骨,质问苍天为何不公。
“这……发生了什么?”
九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指着家家户户门口摆放的碎骨,实在难以想象这次邪祟会震碎他们的骨头,这就是修士来了,也看不来死前遭受了多么悲剧的伤害。
就是说村长已经见怪不怪了,邪祟胃口太大了,祠堂几十户男人都没逃出生口,下次饿了,整个村都不够它们享用的。
而且邪祟吃完人之后,还会继续进村子挑选下次的‘食材’。
村长只担心那时就他们一家存活,还能被放过吗?
他不知道,所以他在思考,牺牲九冥,换他们所有村民的安全,然后全村迁到山脚。
山脚下只有九冥一户,几年前邪祟不敢过去,昨晚邪祟也没过去,就说明那里很安全,邪祟怕那座房子里的东西。
村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来回推翻自己的猜测,眼神紧绕着九冥,他不听话的走到刘老根家门口,只一眼,他便蹲在地上呕吐。
刘老根和他的儿子刘大海骨头碎成渣渣了,分成两份骨堆在刘家门前,一左一右的门桩子前跪了三四个人,撕心裂肺的哭道“儿子啊……他爹啊,你们怎么能丢下我们女人家上路!”
她的儿子才娶妻不到五年,聚少离多,没留下根为老刘家添香火。
刘家就那么两个男人,如今尸骨尚不完整,可能将来也会有当家男人。
但是能不能出生都是问题,生下来家里也没有劳动力养大。
老刘氏越哭越不得劲,看着晦气的儿媳妇无动于衷的坐在儿子的骨头前,一滴眼泪都没有,再看看她的闺女阿秀,孝顺的很,哭的梨花带雨恨不得跟着去了。
瞥见来人了,几人收敛了哭声,咬牙切齿的辱骂杀人凶手,邪祟。
刘大海的媳妇刘氏虚弱的斜坐在最边缘,温柔的抚摸着大肚子,脸上有被毒打留下的青紫痕迹。
她一直以为婆婆没有心,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不是这家人,累死也没人在乎。
婆婆不满她,如今也要供着她,无论肚子是男是女,都是刘家最后的血脉,重男轻女的婆婆前几日还说生不出男娃子,就休了她,给那人渣再迎一门。
刘家也算遭了报应,那生男孩的偏方又腥又苦的,婆婆如果不想刘家绝种,百年之后,公爹会在地狱掐死她,往后需要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
这村子里的人都该死,老少皆是坏种,眼里没有国法。
熬出头了!
麻木的眼睛逐渐明亮,刘氏哼着小时的童谣,扶着木桩站起身子,缓缓地走进屋子里。丈夫待她不好,她没哭;听闻他死了,她笑了。
童谣如雷贯耳不要钱的挤进邻居的耳里,九冥也听得一清二楚。
刘阿秀颤抖着声音拉扯着老刘氏的衣服“娘~”
刘氏嫁给她大哥,胆子小的很,小猫咪的性格,认打认罚,事后还能和你说笑。
不是疯魔了,就是被邪祟上身了……
“阿秀进屋照顾你嫂子去”
老刘氏不容拒绝的从阿秀手里解救麻衣,见她不动,动手推了两下。
宝贝孙子出事了,刘阿秀不要也罢,整日疑神疑鬼的烦人。
……
九冥暗叹村子里卧虎藏龙,刘氏眼底神态若有若无,看似被惊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