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质疑
叶成刚想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神邸里所有的神像都睁开了双眼，眸子中闪耀着刺眼的红光。
“神使大人！外面有人想要拜见您，万分紧急，还请您现在就移步大厅。”
看着神邸里一片红光，叶成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安。
“请您安心，神的荣光仍在，那些怪物们是无法覆灭我们的。”似乎看出了叶成心里的担忧，女仆适时得安慰他，然而却只让他心底的不安继续蔓延。
他感觉这不是用来安慰的。
“和我讲讲诅咒吧，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在跑向大厅的过程中，叶成顺便向女仆询问，在女仆的口中，他得知了那些壁画上的故事。
人们相信，在世界诞生之前，有一位神明率先降生，祂的汗液形成了泰坦，泪水诞生了新的神明。
然而四周是一片荒芜和死寂，为了获得栖居之地，其中最为强大的一部分泰坦杀死了那位最初的神。那位神死后，肉身化作了大地，血液化作了河流，毛发化作了植被。
一直听到这里，叶成都觉得这部分神话和前世十分相仿，然而接下来的部分则画风突变。
“那位古神知道，凡是生灵，就需要甘露滋养，需要食物供给，祂不甘心自己成为他人安居乐业的住所，在血液和毛发中施加了血咒。”
“生灵一旦食用这两种东西，身体就会迅速出现异化，化作诡异，以同化他原本的同类作为最终的目标。”
不仅食物和水中有诅咒，就连诅咒都是可以蔓延的瘟疫。
不得不说，与神话中一向神明真善的形象相比，这位古神显得更加得真实，更加得疯狂。
等到两人赶到大厅，伊琳熟练得操作一番，沉重的门扉轰然打开，外面浓重的黑与大厅内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的雨不停得下着，但即使在暴雨中，叶成依旧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浓郁到雨水都冲刷不开，疯狂刺激着人的神经。
作为一个没怎么见过血腥场面的现代人，叶成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跪倒在地。
神邸外的石质平台上，上百号人在黑暗中痛苦得哀嚎，血液遍地，有的人胸腹被刺穿，脏器暴露在外，还有人失去了肢体，失去了器官。
一个骑士打扮的人坐在地上，正拼命的把眼球塞进眼眶。
左前方的一个少年背上长了一个巨大的肿块，另一名骑士举着大剑对准他，随时准备帮他结束生命。
“神使，救救他们！“金发骑士看见大门打开，飞奔上前，跪在地上，紧紧抓住叶成的双手，“一定要救救他们！”
叶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他驻足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要慌，和神使说发生了什么。”女仆适时得帮叶成解围，金发骑士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欠妥，不合礼数，放开叶成的双手。
“我们这一支巡逻队在外巡逻的时候遭受到了巨王城非人生物的袭击，等到我们击退对方，才发现被引到了诡异的老巢，很多骑士当场毙命，更多的骑士身中血咒。”
“伊恩没有事吧？”女仆慌忙询问道，得到只有一点轻伤没有受到血咒的回答后，伊琳小跑着冲进大雨里去寻找自己的弟弟。
金发骑士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任由暴雨劈头盖脸砸在他的脸上，雨水打湿发丝，他又一次紧紧抓住叶成的双手：“神使，向神明呼唤，降下奇迹，驱散血咒！”
向神明呼唤？他？
此时叶成心猛地一沉，心情就如同这场暴雨一般，眼前惨烈的景象让他对异世界美好的幻想通通破碎，在神邸内感受到的温暖被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取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呼唤神明……降下奇迹……那是什么？
他的思绪开始混沌起来。
“呼唤……谁？”
“帝尊！赛博帝尊！”金发骑士不住得摇晃双手，“帮帮他们！”
此时远处的异变已经开始，一名骑士的脸上开始长出铁片，这些金属割裂了组织，血液如同泉水一般流下，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一直流到叶成的脚下。
那些金属最终覆盖住了骑士的全身，一个满身都是锋利铁片的怪物咆哮着向人群中冲去。金发骑士举起右手，一束光洞穿了怪物的胸膛，喷洒出大股的脓液。
“神使，他没救了！但是其他人还有机会，请您一定要救救他们！”
看着金发骑士的目光，叶成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神使，那么等待自己的结局也许如同那个怪物。
“好的，我现在就呼唤。”叶成的冷汗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面色发白，嘴里发干。
听到叶成的回应，金发骑士欣喜若狂，很快那个背上长出巨大肿块的少年被带了上来。
少年匍匐在地上，用无助和希冀的目光看向叶成，身后的肿块像心脏一样有规律得颤动，散发出阵阵腥臭。
叶成喉结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一无是处。
作为一个神使，他对一切一无所知，更不用说祈祷来奇迹。
看着痛苦挣扎的少年，以及身旁目光焦灼的金发骑士，叶成硬着头皮学他们赞颂：“赞美赛博帝尊！”
他在心中一遍遍得祈祷，内心还残存着一丝希冀。
也许他会回应呢，也许会有奇迹。
然而奇迹不会降临在这里，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叶成感觉身上湿透了。
“赞美赛博帝尊！”
他一遍遍的呼喊，直到声嘶力竭，然而没有奇迹，只有雨水，无尽的雨珠从漆黑的天空洒落，将他内心的希望浇灭，只留下满心的无助和崩溃。
在所有人的见证中，奇迹并没有为他降临，血咒却如约而至。
血块炸开，接着是一系列令人疯狂的场景，在叶成僵硬的注视中，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为了怪物，接着被金发骑士抹杀殆尽，流下一地的碎块。
骑士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和失望。
叶成呆呆得站在大雨中央，连身上湿透了都一无所知。
“你是一个废物！你并非神使！”骑士抽出剑，对着空中用力一挥，“赛博帝尊见证！我的眼中不会再有你！”
“赛博帝尊如此强悍，为什么不去直接找赛博帝尊！”雨夜中，叶成挣扎后大声喊出。
“帝尊失踪了！”
骑士头也不回，远远得留下一句话，留下叶成独自凌乱，自己冲进雨幕中去救治伤员。这时候女仆刚好回来，用一只手象征性放在头顶挡雨，伊琳迷茫得看向大雨中的叶成。
“神使大人，您怎么了？”
“我是一个废物。”叶成在大雨中坐下，所有关于异世界生活的美好幻想都被大雨无情浇灭。
听着雨中的哀嚎，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于他这样的人太不友善。
“城里有墓地吗？明天我想去看看这些战死的骑士。”叶成失魂落魄得看着远处，想到女仆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就是埋死人的地方。”
“埋死人？为什么要埋死人？人死了之后什么都不会剩下啊？”
见叶成看向她，伊琳接着解释道：“如果不是化为诡异的话，人死之后都会化成脓液，被我们脚下的大地吸收，也就是第一个神明，血咒的根源。”
这片大地从来不宽容。
祂不是仁慈的神，祂只是一个饿了的怪物。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血腥，是多么的疯狂。
叶成呆呆得坐在大门前淋雨，直到金发骑士带着所有人离开，连地上的诡异碎块也一并清理了。至于满地的血液，雨水会冲刷掉一切，除掉一个人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神使大人，您湿透了，和我回去吧。”
叶成失魂落魄得返回大厅。内部的金碧辉煌与外面的凶残血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叶成忽然涌起了一阵罪恶感。
他不配。
配不上这样的身份，配不上这样的待遇。
“神使大人已经做的很好了。”女仆帮他脱掉湿透的外衣，“赛博帝尊见证，伊琳愿意相信大人。”
“赛博帝尊……”叶成念了一遍这个称谓，自嘲一笑。
自己本以为是来享受的，可如今看来，任重道远。
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天真得可爱。
洗净淋湿的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叶成在伊琳的引导下来到了卧室。
“晚安，神使大人。”
“晚安。”叶成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心虚得移开目光。
随着门被关上，叶成叹息一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他想要自己能够配得上神使的称号，至少使那些人的信赖不被辜负。
喝了口枸杞茶，叶成心底五味杂陈，坐在窗边，看着雨夜中的城市。
“嗯？”叶成从书桌上拾起一本日记，上面写着一行西洋文字：
“diary of indigenous civilization。”(原住民文明日记）
情不自禁得把文字念了出来，叶成才反应过来这本日记的古怪，在这个人人讲华夏语的地方却出现了西洋文字。
好奇得翻开日记，叶成却失望得发现里面只有一页页的白纸。
重新返回封皮，他这才在书封的下角找到了挚友的名字，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挚友的亲笔签名。
叹了一口气，叶成把日记放在一边。
挚友啊，如果你真是神，帮帮我，帮帮你的子民吧。
这时候房间里突然想起一道机械音。
“身份验证中……身份验证已通过。”
“查访权限已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