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生过的那些病
可可一早七点半就在北建门口等了。
北建门口停了三辆考斯特,看来是有员工集体出行事宜。
可可跟采购部的梁博总发信息、打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他,急的抱怨:“太不靠谱了,怪不得两周都签不完。”
可可只能求救高庆森了,看看他能不能帮自己找到方特总。
高庆森告诉她:“方特总已经出发了。”
可可:“不是说8点嘛?现在才7点50 ,怎么就出发了?我七点半就在门口了。”
小高:“不知道,领导的事我不问。”
可可:“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没出发嘛?”
可可看到门口大巴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在聊天。
小高:“这是员工,领导是单独座驾。”
可可:“什么时候回来,高总您知道嘛?”
小高:“不清楚,他家里人过来了,接下来要继续开下南部去。”
可可:“去南部?”可可惊了,“那没个半个月他回不来呀。”
小高:“你现在去追他,不远。”
想起昨天钱没要到,今天再签不到字,可可就真的就没脸回去了。
小高的司机miller跟可可的司机mo说了地点后,可可便出发去找方特总了。
不远不远,也就开了快三小时吧,中间还不带一点堵车的。
也不知道对他来说,多远算远。
目的地是一个度假村,要在门口缴费才能入内,门口写着sodere resort。
车在里面绕了又绕才绕到停车场。
这么大,可可又没见过方特总,去哪里找呀?
度假村用不了流量,伊索比亚就是这这样,离开了首都就别想流量的事了;信号也很差。
可可尝试着跟小高打电话,可是无法接通,只好自己先去找一下,搞不好方特总气质出众,一眼就能认出来。
mo也很聪明,说他去找车和司机。
在伊索比亚,公司车辆、私人车辆和租车公司车辆的车牌是有区别的,何况领导的车也不会是什么杂牌,这样就缩小了范围。
度假村确实有点大,而且在杜康下围,比首都要热很多。
可可一瘸一拐的走到满头大汗,连个中国人都没见到。
小高打来电话询问可可在哪里。
远远的小高看着可可一瘸一拐的慢慢走来。
小高:“脚怎么了?”
可可:“我也不知道,就是肿了,可能被什么虫子咬了。”
小高:“上次在路上被咬的?”
可可:“对呀。高总你良心有没有一点不安呀?那就快带我找方特总呀。”
小高:“真不巧,你来的太慢了,方特总已经去对岸钓鱼了。”
可可:“我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哪里钓鱼,我去哪里找。”
小高带着可可来到钓鱼的河边。
河面很宽,水流湍急。湍急的河水中跑出一只巴掌大的小鳄鱼,停在河中的石块上。
甲:“看那只小的。好可爱。”
乙:“抓住它,谁去抓住它。”
丙:“你先问问人家父母同不同意。”
丁:“你看看,人家溜娃都是一家人一起的。”
河的对岸是很大一片被冲开的沙滩,连接着茂密的灌木丛,沙滩上躺着很多张着血盆大口正在晒太阳的鳄鱼。
可可瞥了一眼小高:“对岸?”
所有钓鱼的人都在河这岸,对岸是不可能的,毕竟传统的中国文化里还是崇尚长命百岁的。
不过河岸很高,要下到钓鱼的河边,根本没有路,可可现在脚的情况不允许她有尝试的想法。
可可:“那个是方特总?”可可伸长了脖子观察。
小高:“穿蓝色耐克t的。”
可可:“没戴帽子那个?”
小高:“对。”
可可:“我怎么感觉我见过呀。”
小高:“见过不很正常。”
可可:“不对。”
可可想了一下“我怎么感觉我今天早上在人群里看到他了呀。是那个现在站起来的那个嘛?”
小高:“你脸盲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小高语气硬气起来。
可可:“不是嘛?那我可能以前在哪里见到过吧。高总能帮我下去找他签字不?我脚不方便。”
甲方爸爸说对的就是对的,甲方爸爸说错了也是对的。
小高:“别,稍微等会儿,我的姐姐。人家正在悠闲的垂钓,你一个合同把他拉回工作,我不去得罪领导。”
可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小高也不能得罪不是嘛。
小高:“你先等会儿,一会儿
午饭的时候他们会上来的,那个时候我带你去签。”
乙方有更好的选择嘛?
河岸上有长长的石阶,不同于伊索比亚惯常的如同营养不良的又细又高的小树,度假村的树木都很茂密粗壮,有无数的猴子穿梭其中。
可可脱下鞋子,看了看自己的脚,坐在树荫的石阶上;风吹起来,十分舒适,带着一点点湿润和河水的味道;对岸晒太阳的鳄鱼,像定住了一样,几乎都没动过,哪怕期间有本地人从它们周边经过或是到河里打水,也丝毫不影响它们,两方互不干扰。
河这岸就喧杂多了。
连续打了几个窝,可方特总依旧毫无所获。
被各个员工吹捧的价值三千多的钓竿,第一甩挂在了树上;第二次卡在了石头里,忌惮溜娃一家人也不敢下去,只能剪段;第三次直接打结。
隔壁钓鱼的几个伊索本地人,用一根棍子加一绳一勾,配上自制的饵料,小桶都快装满了。
人情世故无敌手的梁博怎能安于现状,不能让领导空桶而归呀。
口才盛佳的他和本地人商量换了好几次地方,甚至买了他们的鱼饵,才勉强钓上几条;反观换了位置的本地小哥,不管换到哪里,仍旧是收获颇丰。
这种差距让大家对鱼儿发出了“欺生”“歧视外来物种”的感慨。
但是两拨人都有共同举动,就是钓到一种鱼即不放到桶里带回去也不扔回河里,而是扔在岸边让它死掉。
午餐时,方特总回到岸上,回头看了一眼岸边死掉的鲇鱼,对着大家说到:“你可以没用,但是你要是没用还添乱,那就是下场。”
可可去找小高,想让他帮忙把自己介绍给方特总,可是午餐时大家好像都很忙,小高也在忙着搬运分配物资。
可可便叫上mo一起来帮忙。
好像猴子们也知道到了午餐时间,都聚集到了周边的树上。
可可和mo打开一辆装满物资的车,竟有两只猴子已经在里面大肆破坏了。
mo打开了所有的车窗,用木棍要把它们赶出去,猴子可不依,一来二往激怒了它们,扑向了站在车门前用棍子驱赶它们的可可。
可可大脑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快躲开快躲开’,身子却跟不上节奏。
小高看到可可在招惹猴子时就感觉大事不妙,跑过来,一把把可可拉到自己怀里,左手迎上扑来的猴子,猴子借力他的手弹跳到周边的树上。
就跟墨客雷一样,可可又一次被护在小高怀里,可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小高的无名指被猴子咬了,血像放水一样的流,可可的衣服上也沾上了。
人群簇拥着上来,拉着小高走到一边去做处理,可可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像个外来人,没有人问她有没有受伤。
可可像犯了错的小孩,坐在远处的树荫下看着大家给小高清洗包扎。
mo拿过来几串烧烤,平时叫着嚷着要吃,现在却老的嚼不动。
远远的小高拿着手机向可可挥了一下,可可赶忙拿出手机,小高发来了短信:我手不方便,你过来帮我一下。
可可立马重燃斗志,带着赎罪的心跑过去。
小高:“这个帮我挑一下。”
可可:“没问题。”
可可仔细的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小高又让她去拿饮料,去拿各种吃的;拿回的牛排都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样忙碌的伺候让可可的内疚感减少了很多。
可小高的痛楚却越来越多。
虽然小高极力在可可面前表现出毫无大碍,但同事们都提醒他,他的手有些肿了。
午饭小憩过后,小高整个小手臂都已经肿的红紫,小高也知道自己没法再用自己的演技来安慰可可。
可可:“猴子也是带狂犬病的吧?”
小高看着可可没说话。
可可:“我们还是去打个防疫针比较好,费用我出。而且我感觉你这个,猴子身上也有很多细菌,还应该打个破伤风啥的。”可可自己盘算起来。
小高:“破伤风没必要吧?”
可可:“你看他都肿了,还是红紫色的,就说明有毒。我百度一下,被猴子…”
小高叫停可可百度之路:“我的姐姐,别百度,我们去打针吧。”
可可:“好呀好呀,我们现在就去。百度和打针又不冲突,心里有个底嘛。”
小高站起来拉着可可向车走。
小高:“你别,我怕我心脏受不了,坚持不到防疫站。”
两人来到最近的防疫站。
伊索比亚的医院都是比较简陋的,这个防疫站相比大多数拥挤破烂的茅草屋医院,要好的太多了,两层小楼的别墅,还带有大花园。
可可准备大出血,被告知,狂犬疫苗免费,
只用支付注射器的费用,但是破伤风没有。
当可可一脸懵的拿着14支注射器回来时,小高淡淡的说了一句:“别惊讶,别惊讶。”
mo忍不住笑了出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here(打这里)”
可可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注射器,大体造型和国内的无差,只是这针头,明显粗壮许多,加之mo的动作,可可一下呆了:“打肚子?”
小高:“不然尼?”
可可:“打14针?用这种粗的打?”
小高:“你放心,不是一次就打14针,一个月才打完,到时候你就会看到我肚子变成马蜂窝。”
可可想了想,不能接受现状:“我去问医生能不能换针头。”
肯定是不可以呀。
非洲人民肌肉组织比黄种人要更多更紧实,也更充满力量,所以国内那种细细的小针头不太好使。mo告诉可可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中国人对本地医院的针头如此恐惧,每次他都忍俊不禁。
开始打针了,可可跑过去在背后按住小高肩膀。
小高:“你干嘛?”
可可:“我怕你乱动。”
小高想要推开:“我不会。”
可可:“哎呀!你看你现在就开始了。别乱动,坐好。”
小高半躺在椅子上,撩起自己的衣服,医生涂抹酒精,针头慢慢靠近。
可可:“啊。。”
可可一下叫了出来,把大家都给吓了,医生的手都滑了一下。
可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闭眼睛,我不看,你们打好叫我。”
这是谁要打针呀?
小高拍了一下可可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好了。”
可可睁开眼:“怎么样,痛不?”
小高:“还好,挺新奇,第一次打肚子。”
可可:“你别装酷啊,痛你就说哈。”
小高全身都在展现着傲娇,逗着可可说:“我的魅力,用的着装嘛?”
可可:“我们还是快点去打破伤风吧,估计现在都伤到你脑子了,再晚来不及了。”
mo被可可不停的加油打气,一路像飞一样,两小时不到就到了卢旺达区的中国诊所。
到达时骄傲的对可可说:“ l good(可可,我厉害吗?)”
可可竖起大拇指:“perfect。(真棒)”
来到中国诊所,董医生再次跟小高处理了伤口,然后去药房跟小高开药和拿疫苗。
可可坐在诊室的病床上,脱下鞋子,太久没放血,现在肿胀的很疼。
本来小高的椅子离的可可还是有点距离,看到可可的脚,先是不可思议,然后走过来,站着、蹲着仔细看了一圈。
可可:“你干嘛呀。它生病了,就是这样嘛,你不要这么嫌弃的看着它。”
可可提自己的脚感到委屈,不想‘她’受歧视。
小高:“你这是人的脚?这是猪蹄吧。肿成这样你是怎么塞进鞋里的。”
可可:“灰姑娘的水晶鞋我都穿的进去。”
小高:“刚刚钓鱼还用什么鱼饵呀,直接把你脚放河里,周边鱼全浮起来。”
董医生:“过来打针。”
董医生进来了。
小高:“董大夫,您先帮忙看看她的脚呀。”
董医生:“哎哟,我的天呀!”
董医生过来拿着可可的脚看了一下:“你这都积脓了。你看,这下面都白了。”
小高:“那要动手术嘛?”
可可惊的眼睛圆瞪,医美整容都达不到这大眼效果。
可可:“动什么手术,你别出馊主意。”可可气的直接给了他一掌。
董医生回操作台拿了一块刀片过来:“我先割开看看。”
害怕可可乱动,小高拿住可可的脚,
可可:“你干嘛呀?”
高:“怕你乱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两小时就换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