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个死者
组建起这个小型乐队相当不容易，夫基斯克高中并没有音乐社团，而创建一个音乐社团的过程漫长又繁琐，奥列尔没那个耐心，他只是和校方签了一份借用教室协议，至于他期待已久的演出，仍然是遥遥无期。
在这方面，彼得和乔治维亚都比他耐心多了，他们经常合起伙来劝奥列尔看开点，最坏的打算，他们还能在毕业季时在校门口的草坪上举行一场露天音乐会。
他们的第一首歌名叫《地平线》。
因为今晚有叶列娜在场，彼得的鼓频频出错，乔治维亚忍不住小声揶揄了他两句：“兄弟，你没看叶列娜的注意力都在奥列尔身上吗？我觉得他妹妹米莉娅也挺不错的，要不你换个目标？”
彼得默默用鼓棒指了指乔治维亚的身后，奥列尔刚刚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用眼神警告乔治维亚：“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乔治维亚赶紧打哈哈：“我就开个玩笑。”
叶列娜一直围着奥列尔手舞足蹈，甚至提议想要做乐队的联袂女主唱。
只可惜她跳啦啦操还不错，唱歌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一点天赋，乔治维亚都开始有意见了，但碍于彼得和奥列尔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开口。
叶列娜的我行我素一直持续到有人敲了教室的门。
叶列娜放下手里的麦克风去开门：“米莉娅，亲爱的，我们正在训练呢，你就不要打扰了好吗？”
谁知门外不是米莉娅，而是鲍里斯教授，他很是头疼地看着教室里的几个人：“你们能不能小点声？我正在隔壁给弗拉基米尔先生补习呢！”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叶列娜的热情被打消了一半，她又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后，便借口上卫生间准备离开。
她开门出去的那一瞬间奥列尔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气味，他吸了吸鼻子，门被关上后，气味仿佛又消失了。
但另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他停下演奏朝教室门口走去：“等一下，不太对劲。”
乔治维亚是个神经大条的：“怎么啦？不就是叶列娜走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便从门外传来，彼得胆子不大，他一下子把手里的鼓棒扔了出去，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叶列娜的叫声吗？”
奥列尔已经在喊声的前一秒冲了出去，他不关心叶列娜会怎样，他更关心米莉娅。
血缘上的感应让他服从本能推开了隔壁鲍里斯教授办公室的门，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弗拉基米尔搂着米莉娅的一幕。奥列尔一下子血压飙升。
弗拉基米尔的掌心和他身上一样都有种被浸湿的冷杉木气息，被其捂住口鼻的时候，那股气息仿佛也渗透进了米莉娅的身体里，直到手掌拿开，她依然能感觉到若隐若无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伸手胡乱抹了抹，越过弗拉基米尔靠在奥列尔的身边时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劫后余生：“是‘死亡’来了，我看见了。”
三人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前后来到发出尖叫声的走廊尽头女厕所。
彼得和乔治维亚全都已经脸色惨白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彼得看起来都快要吐出来了，乔治维亚还好一些，他屏气朝奥列尔打着手势：“我先去找人！”
只看了一眼，几人就知道叶列娜已经没救了。
从尖叫声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叶列娜的身上居然已经爬满了数不清的虫子，她的嘴大张着，瞳孔微缩，像是死前受了剧烈的惊吓。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从她身上蔓延开来，只是站在女厕所的门口就已经让米莉娅被这股臭味呛的喘不过气。
旁边的彼得更是没有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奥列尔也后退了几步皱眉掩住口鼻，弗拉基米尔是这中间看上去最冷静的一个，他看着女厕所里面的隔间缓缓说道：“她的鬼魂还在这里。”
他说的没错，透过一扇虚掩着的隔间门，奥列尔看见了叶列娜的鬼魂。
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白天曾试图召唤过丹尼尔的鬼魂，但却失败了。
叶列娜的鬼魂在看到自己爬满虫子的尸体时，突然开始大哭起来。
她一哭，连带着隔间的马桶盖也开始微微颤动：「我死了吗？……我这是死了吗？」
“是的，你死了。”弗拉基米尔心直口快地回答了她。
叶列娜的鬼魂从哭泣中抬起头，看见女厕所门口的三人，顿时哭的更凶了：「我怎么就死了？还死的那么难看！我的头发！……」
她猛地飘到奥列尔面前：「我不是那个样子的，你看看我，你不是能看见我的吗？」
奥列尔被她吵的皱眉：“是的，我能看见你。你冷静一点。”
叶列娜无视了米莉娅，又看向弗拉基米尔：「你也能看见我？」
弗拉基米尔扬起嘴角：“当然，你想看看维克托吗？”
奥列尔及时制止：“别吓她
了。”
“好吧。”弗拉基米尔看看因为看不见叶列娜而一脸茫然的米莉娅，“反正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朝米莉娅笑了一下：“叫你的哥哥保护好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生前不能挽到奥列尔的胳膊，死后叶列娜终于如愿以偿，她大半个身子都嵌在了奥列尔的身体里，依然抽抽搭搭的：「你看看我好不好？除了你没人看得见我了。」
奥列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一直看着你呢，当时发生了什么？”
叶列娜回忆，当时她正低头玩着手机摇摇晃晃地走到尽头的楼梯口，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骤降，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推进了旁边的女厕所里。
一切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更快，叶列娜并没有看到凶手是谁，但她听到了一种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怖低语，随后便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提到尸体，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爬满虫子的自己，再次大哭了起来。
奥列尔被她哭的头疼：“别哭了，哭你也活不过来。”
米莉娅站在旁边，暗自吐槽自家二哥安慰的方式真是奇葩。
警察很快赶到，因为丹尼尔遇害的事情在先，面对这样一具同样诡异的尸体，叶列娜很快被装进袋子直接送往夫基斯克中心医院。
米莉娅和奥列尔因为是第一目击者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老警察，他看了奥列尔和米莉娅许久，开口问道：“谁是别尔什塔家的？”
奥列尔抬眼：“我们都是。”
老警察伸手摸摸胡子：“嗷，你们都这么大了？”
米莉娅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老警察，见他摆摆手，指着桌上的另一份案件卷宗：“我叫马卡尔，原谅我必须得把这两起案子调查清楚。”
说完他叫来另外两个年轻警察，吩咐将奥列尔和米莉娅分别带到两个房间里，询问他们是否操纵鬼魂杀人。
米莉娅从被带到警局就一直一头雾水，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她努力对面前的年轻警察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不能操纵鬼魂。”
“别撒谎，你是别尔什塔家的人。”
“别尔什塔家的人并不都是通灵者。”她老父亲安德烈比谁都神经大条呢！
然而警察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另一边的奥列尔也没好到哪去，警察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面前的这位年轻警察名叫萨特维，他绷紧着脸，十分严肃地看着奥列尔。
奥列尔则靠在椅背上：“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你怎么能操纵比你更强大的东西呢？”
他指指萨特维身后说道：“你身后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她似乎有话要对你说。”
萨特维表面不为所动。但身体不易察觉地一抖，情不自禁朝身后偏了偏头。
他当然什么都没看见：“老实点，是我在问你问题。”
奥列尔才不管他怎么想，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她说她叫瓦伦·耶夫娜，我猜她是你的姐姐吧。”
萨特维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站了起来：“别说了！你操纵鬼魂杀人还不够，还要用它扰乱人心吗？！”
奥列尔一点没被他吓到，他低声笑笑，仰头看着怒气冲冲的萨特维：“她说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用大喊大叫来掩饰内心的害怕。”
两间审讯室外，马卡尔戳着手里的签字笔，担忧地看向面前亮灯的两个房间。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身后：“我记得我们之间说好的，你忘了吗？马卡尔警官？”
马卡尔回过头，他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出现了——奥夫娜·别尔什塔在他身后站定，看了眼审讯室亮着的灯：“我的孩子们做错了什么？”
她声音不大但不怒自威，马卡尔立刻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强忍说道：“他们是今天这起案子的目击证人。”
“是吗？那我怎么听见你手下的人在问，我的孩子们是否在操纵鬼魂杀人？”奥夫娜冰冷的目光打的马卡尔抬不起头来，他不敢再怠慢，立即叫人把米莉娅和奥列尔都放了出来。
看见奥夫娜，米莉娅和奥列尔都有点意外，再看马卡尔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他们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奥夫娜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清晰的声音对马卡尔说道：“我想作为夫基斯克警局的总督，你很清楚两个高中生是没有能力犯这样案子的，对吗？”
马卡尔还试图嘴硬：“他们不是一般的高中生！他们……”
“是我别尔什塔家的孩子。”奥夫娜替他说了下去，“马卡尔警官，你在歧视我们家吗？”
马卡尔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旁边的警察也没一个敢上前替他说话的，因为别尔什塔家族他们确实惹不起。
单单安德烈的房地产公司就把失去重工业的夫基斯克市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更不要说以奥夫娜和谢廖沙为首的降神者们这些年吸引来的外地人了。
市长给他们家颁发一枚荣誉奖章都是应该的，他一个小小的警局总督，要是背上歧视别尔什塔家的名声，别说丢工作，他这辈子都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卡尔小声嘀咕，他快速扫了米莉娅和奥列尔一眼，下定决心说道，“好吧，你们的嫌疑已经解除了，感谢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不客气，马卡尔警官。”奥夫娜仍然保持着强势的姿态，“祝你破案顺利。”
走出警局后，奥列尔回头看去，萨特维正站在窗口看着他，他身后依然跟着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
“别管你不该管的事情，奥列尔。”奥夫娜的声音及时提醒道。
奥列尔扭过头来：“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