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日秋
清晨。今日依旧是平凡的一日。
六点钟刚过，许青青就被自己强大的生物钟叫醒了，她睁开眼，狗子躺在床下，也睁开眼看着她，她的被窝是热的，但旁边却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祁延应该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她的腰又酸又疼，嘴巴好像被他咬破了皮，十分疼痛，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些颤抖，许青青有些气不顺，拿起手机，第一次主动给祁延发了消息。
睡过就跑，渣男。
等她例行遛完狗，祁延还是没有回复。
隔了三个小时，祁延才回复她。
出差三日，勿念。
中午，叶漤和许青青相约在咖啡厅，许青青给她讲完了整个故事。
叶漤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不是我说，你真的好像渣女呀青青。”
“我也不知道，”许青青托着腮，端起咖啡没有喝：“可是谁能拒绝祁延呢。”
她所经历过的二十九年的人生中，她没有遇到过比祁延更好的男人。可他偏偏出现在自己二十九岁的时候。
如果早几年，在自己万籁俱灰的时候，也许自己会把他当成唯一的救赎。如果晚几年，也许时间已经治好了自己的伤痛，可偏偏是这不迟不早的时候。
不对的时间遇到了一个也许对的人。
“你为啥不跟他试试呢，”叶漤问：“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
“因为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祁延不是玩玩而已，你太较真了。”
“万一不是呢。”
“那到时候再分手呗，反正说不定得到了，他也就不喜欢了。”
许青青差点就被叶漤说服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却没有任何结果。
祁延说他要出差三天，但直到时间过去五天他也没有联络过许青青。
第六天的傍晚是个周末。许青青受邀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
在a市，她只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闺蜜叶漤，一个是男闺蜜王亦靖。现在社会赋予男闺蜜这个词太多的贬义，许青青与王亦靖不常联系，但他们是很好的，不参杂一丝男女感觉的朋友。
说白了，他们就是互相看不上而已。
王亦靖是个十分热爱社交的人，每年生日都会邀请他的好朋友们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他和王亦靖认识几年，跟他认可的朋友也都很熟了。
人越长越大，真心朋友只会变少，不会增加。即使如王亦靖这样的社交达人也不能抵抗这个规律。
果然，许青青到场的时候发现，在座的也都是几年来的熟面孔。
几年来，他们互相变成了朋友，只是没有与王亦靖那么亲密罢了。但他们很少全部聚在一起，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一年一度的王亦靖的生日了吧。
许久没有见这么多朋友，许青青心里有些高兴，他还没醉，席间的另一个朋友先醉了。
许青青和王亦靖相差5岁，他是许青青朋友的弟弟，一次相识之后，他们莫名的变成了好朋友，反而许青青与他哥哥越走越远。
王亦靖的朋友也大都与他同龄，许青青比他们大几岁，大部分时候都是包容的用看小孩的眼光看他们。
醉了的朋友a也只有24岁，大学毕业准备结婚，婚礼筹备到一半，他的岳父去世了。他岳父生前是个领导，虽不知道他娶现在的女朋友是有多少真心，但他喝醉了之后开始哭着讲诉岳父的事情，许青青和王亦靖以及王亦靖旁边的朋友b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都与王亦靖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彼此的关系都浮于表面，许青青恰好知道朋友b的父亲活着与死了无异，而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去世几年了，王亦靖自然也知道，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许青青没说什么，没有安慰a，也冲着想骂人的王亦靖摇了摇头，她拿了一包烟，走出了包厢。
她走出酒店，在门口的角落里摸出那包烟，却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没几分钟，王亦靖也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许青青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他伸手点燃了。
“抱歉，早知道就不叫a来了。”
“没关系，”许青青笑笑：“我知道你在追他妹妹。”
她25岁的时候也曾这么撕心裂肺过，她没有觉得难堪，只是觉得有些难受罢了。
“回去吧，我叫他妹来接他。”
“你先回去吧，等我抽完这根烟。”
许青青不爱抽烟，甚至受不了二手烟呛人的味道，但喝了些酒加上有些难过的心里，让她迫切的想要平静一下。
尼古丁有时候会让人平静。
有时候不会。
她抽到一半，把烟扔在地上，低头踩灭，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祁延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配着西裤，十分正式，不知是不是在应酬。
“好巧。”她说。
许青青发现，她总能在一些狼狈的时刻碰到祁延，比如一个人在父亲墓碑前喝酒，偷偷在酒店门口抽烟。
祁延静静的看着她，许青青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牵起了她的手，不容置疑的说：“走吧，回家。”
最后许青青只能在他车上给王亦靖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先回去了。
王亦靖以为她心情不好，王亦靖以为席间她被戳到了痛楚，只回她路上小心。
许青青比他大几岁，他们虽是朋友，但关系是不对等的。许青青很少说，她只是倾听。王亦靖大部分时候在倾诉，许青青从未像他敞开心扉过。
许青青在副驾驶上寄好安全带，祁延似乎有些心情不爽，他皱着眉头，把油门踩得轰轰响，半晌，他问许青青。
“我很老吗？”
许青青想反问他，这又从何说起：“我们一样大，你意思我也很老吗？”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更喜欢小一点的男生。”
“我可不喜欢姐弟恋，”许青青笑了一声：“我对照顾一个比我小的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
···
祁延想问她，那为什么两次他都看到她身边有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尤其是今天这个，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可他没有这么问的立场。
车里恢复了静默。
“那是我的好朋友。”过了一会，许青青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想解释清楚：“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听到这话，祁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许青青没有再说话，她转过头去，看a市的夜景。
看了一会，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
？？？
“我同意了吗？”
“还不知道。但是马上应该就知道了。”
“我不同意！”
“到了。”
祁延打了一把方向，车子驶进了地下车库。
祁延住的地方是一个主打轻奢，简称贵的高层公寓。他打开门，许青青就被客厅连接着硕大的阳台吸引了。
“这阳台用来种菜一定爽歪了。”她自然自语到。
祁延被她逗笑了：“这事也就你想的出来。”
可不是吗，十几万一平的房子用来种菜，也就许青青才会想了。
“我也就想想，”许青青叹了口气：“再仔细想想，我就是工作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攒钱买下这个阳台呀。”
“不过梦想总是要有的。”
“要喝水吗？”祁延看她在阳台感叹人生，默默的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杯子来。
“要喝凉水。”她说。
一口气喝完一杯水，许青青舔了舔嘴唇，对祁延说：“我要回家。”
“为啥？”
“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女孩子，我在什么都没带的情况下怎么外宿在一个男人家？”
“你跟我来。”祁延说，他走到浴室门口打开了门。
洗手台上放着许青青跟平日里用的一模一样的化妆品，许青青看了看，甚至还有她平时会戴的一日抛隐形眼镜。
她忍不住笑了。
“你这算是蓄谋已久吗？”
“不是，我们这是顺理成章。”
这天夜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些蛊惑：“我们先试试好不好，你可以随时叫停。”
“那你呢？”
“你不说结束，我也不会说的。”
“人都是会变的。”
“我知道，”祁延温柔的笑了笑：“如果我变老变丑，你也要忍耐。”
良久，她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祁延轻轻抱住了她，窗外，有片已经黄了的叶子悄悄落下。
秋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