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四哥转开视线，压下嘴角想被传染出的那丝笑意，正看到安保部有人小跑过来。
许妍也好奇地看人家。
阿凉把她刚刚推到一边的盘子挪到她面前，示意她吃。
她端过装水果的水晶碗，让阿凉给她倒酸奶进去。
“四哥。”那个保安部的跑过来了，手里的对讲机还在叫，他关了音量，有点为难地说，“得到确认的消息，那个，那个商少言，会去今天的开幕酒会。”
许妍顺口来了句，“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周围好安静。
她一抬头，发现大家都正看着她。
脑子里灵光一闪，
想到了！
她有点激动，“我的男朋友？”
随即，她手指放在心口，摆着明星领奖快要激动晕头的表情，“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一下男朋友老公都有了。”
阿凉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她的嘴。
那个拿着对讲机的保安吓得脸都白了，显然不知道她什么情况。
别看阿凉一身少年气，伸手捂她的力气一点不含糊。
她几下打掉阿凉的手，看到那个保安吓得想跑不敢跑。
“开个玩笑。”她对四哥说，语气很挑衅。
四哥示意那个保安可以走了，看向她，神情略微不悦，“你又有什么不痛快。”
许妍觉得自己不是恃宠而骄，只是这些人吧，有些话她不说透，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鄙视的语气说，“我就想替天真的女孩子控诉一下你们这些争权夺利的男人，真不够意思。”
“你别乱冤枉人。”成诺仿佛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指了指，“在你自己脑子里先想想，怎么认识人家的。我们可没有算计你。”
四哥打断他们，扔掉餐巾站了起来，看样子有点生她气。
“不用想。”她抬手止住成诺，看着四哥，直直地说，“虽然，我也知道，对于某些人而言，大人物的面子贵过普通人的命。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是那样过来的。我的面子，无数人的命。”
四哥推着椅子都要走了，闻言他停下看她。
她望着四哥说，“可是这是不对的。”
餐厅落地门一直开着，冷空气和市内的暖气混合成舒适的温度，此时却令人发觉，不知何时早已冷了下来，桌上的茶杯，瓷碟，刀叉，仿佛都带上了令人冰冷的冷硬。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许妍，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刚刚明明一步步在四哥那里都刷到了好感度。
就见许妍抬手，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她穿着白t恤，外面有件女孩气十足的粉色连帽卫衣，她点着自己心口，慢声慢气地说，“你们大哥的这个未婚妻，之前就是个普通天真的女孩子，她是普通人的思维。为什么要她遵守你们这个圈子的规矩，社团龙头的体面比她的命还大？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止她和别人去私奔呢？法律都管不到这边。”
成诺神色大变，失声道，“许妍别乱说话。”
许妍抬手又止住他，看着四哥一瞬不瞬，这一刻，所有属于她表象的那些表情好像都褪去，有种令人陌生的高贵陌生。
她看着四哥，开口说出的话却令人想心脏炸裂。
“四哥，你说，这些东西，你们内部洗脑一下就好了，拿出去是不是就是贻笑大方。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全都是为了约束下面的人，足够权势，甚至可以游走到规矩体统之上？”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情的权利！对于不是同圈子的人，用自己圈子的规矩去处置外面的人，才叫莫名其妙，无视游戏规则？”
淡淡的语气，偏偏带着种华贵。
这是在她价值观里根深蒂固的某些东西，不会被任何表象所迷惑。
什么规矩，体统，甚至法律，在某些人眼里知道那些不过都是武器。
单看不同的政权，不同的团体，不同的人，怎么使用而已。
风吹着外面的草坪，桌上的餐布，垂下的白色餐台布，甚至桌上的玫瑰花，还有四哥胸口别着的那一朵，也在晨风中颤抖。
四哥看着她，声音很冷，“这是，你在阿公那里受到的委屈，我都说你可以打击报复了，你心里还不舒服，一定要我也为你打抱不平？”
许妍抬手，对他指了指椅子，眼神骄纵又娇气，要他坐。
那动作，
简直，他觉得要是不顺着，她都能扑过来抱着他撒娇哭泣。
他开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下了。
坐下就坐下吧。
他从脑子里拨拉出来一点空隙，真的从来都没有人逼得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说，“有时候，我同意你也没有用，规矩这种东西，纵然是我，也不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你该知道的。”
不然他还用费这么大的劲。
为了清除旧时留下的祸端……
“所以我才和你说。”许妍的语气变了，又像她之前，带着一丝丝娇娇的。
她站起来，突然说，“四哥要去哪儿？我可以去吗？”
“你要去？”成诺下意识反问。
大家云里雾里，看她思维怎么跳跃的这么厉害。
四哥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他竟然望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几乎有点无奈了，“你这个人，说话都是这样一波三折的吗？”
许妍笑起来，“男朋友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但是话得说清楚。这不是我必须应该一定要处理的问题，因为这不该是问题。喜欢和谁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违法。”
四哥觉得有些头疼了般，竟然抬手，低头，手揉向自己额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又说，“我可以出手料理走他，但你得知道，这至多是咱们一人一半的责任，我出手，就是帮你省了一半的麻烦。”
四哥闭了闭眼，咽下半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继续漫天要价吧。”
许妍很有套路地，扯了扯旁边的阿凉，目瞪口呆中的阿凉被她扯醒，诧异地看着她，她对阿凉挤了挤眼睛，意思很明显。
看我欺负到四哥了，开心吗？
阿凉连忙躲开了目光，还甩掉了她拉扯他的那只手。
四哥等了半天没有声音，抬头看她，“怎么不说。”
许妍双手一拍，愉快地说，“那么你欠我半个人情，回头可是要还给我的哦，等我想好的时候，你就要还给我。”
他简直……
明明上一局，她用，“那样的人我怎么对付，要和你们资源交换哦”为开始，和他进行了一轮谈判。
谈判的结果是允许她报仇，他们还得默许。
现在又变成了，这样的人她可以轻松处理，不过要落下她的人情还有答应她的条件。
回头她肯定还会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因为，那个男人肯定是因为自己才会去招惹她。
这一环套一环的。
谁有她套路深。
四哥站了起来，“大家都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真是轻敌了。
但他要怎么生她的气，怎么反感她呢？
她这样费尽心机，不过想把他套进来，要他一个同意，外加落她人情。
她意思那么明显，就是什么活都能干，
可她就想他能看到她而已。
许妍转身就往楼上跑。
成诺站起来追着她身影喊，“不是说你要去料理麻烦吗？”
许妍的声音欢快地，欢乐地远远传来，“我换个衣服，五分钟。”
五分钟换衣服？
他们都不够。
结果五分钟后，许妍真的换了长裙，搭着皮草，踩着高跟鞋从楼上跑了下来。
左手捏着手包，右手大衣，还有一个额外的包。
她跑到阿凉身边，大衣扔给阿凉，手袋放在旁边椅子上，就转身等着。
两秒后，她转身看着依旧抱着她大衣的阿凉。
“帮忙呀，给我穿衣服。怎么没有团队合作精神。”
她说完又转了过去。
阿凉觉得心好累，站起来给她撑着。
那边四哥已经转身往外走。
许妍把大衣里的头发撩出来，左手托着手包，右手拿着另一个大包，拉起阿凉就跟了上去。
完全被变成工具人的阿凉，“……”
正在穿外套的龙九，对着许妍的背影说不出话。
成诺拿了自己和阿凉的大衣，拍了他一下，“走吧。”
他也觉得心好累。
一上车，许妍坐在四哥旁边，占了他们一贯的位置。
四哥手上的手提电脑已经翻开了，许妍腿上放着化妆包，阿凉手里拿着她刚刚肩膀上搭着的假皮草。
成诺上了车，实在没忍住，开玩笑说，“第一次觉得这辆加长有点用，咱们可以观摩女孩化妆。”
正左手粉盒，右手眉笔的许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她熟练地化着妆说，“我以前经常需要在车上，飞机上，游轮上化妆，我团队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我们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我绝对不会对你们藏着掖着。”
成诺嘴动了动，没说话。
谁许诺过和她天长地久吗？
他看向窗外，觉得那笑意又来了。
四哥跟没听见一样，左手支上旁边的扶手，看着屏幕上的资讯。
许妍顺口问，“我和那个男人怎么认识的，你们知道吗？”
“这个真的不知道。”成诺说，“你自己想吧。”
许妍放下眉笔，换了睫毛夹去夹睫毛，开始在记忆里搜索。
她是在一个华人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他的……有个同学说，那天很多商场大佬，可以拓展人脉进入娱乐圈……
她渐渐的皱起眉头，这个开场她不喜欢。
就像父母对着自己怒其不争的孩子。
真傻，自己没有资源，认识人家又能怎么样，没有相同的台面价值，人家能当自己什么？
随即，她在记忆里看到自己拿着酒杯，寥寥无几的几个同学都没人招呼她，她唯有笨拙地去和别人搭腔，试图和别人搭上话，搭上话有什么用呢？当时的自己是不会想这些的。
只是又窘迫又难为情，最后一个人躲到了阳台上，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太难了。
社交已经成了最大的障碍，更不敢想认识以后要干什么。
“想什么呢？”阿凉突然问她。
她发现自己在发愣，手里还拿着睫毛夹。
她把自己也从窒息的回忆感觉里拉出来，对阿凉说，“在想怎么认识的那个男人，真是太胃疼了。”
她说完一想不对，连忙说，“不是那个男的长得太丑不开胃，是他们初见的时候，在那个聚会上，那种环境真的很令人窒息，又没有资源，没有认识的人，去那种地方真的是自虐。”
她摇着头叹息。
不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不开胃！
许妍这个颜控呀！
成诺爆笑出声。
而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地话，还茫然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有这么好笑吗？”
她还问他。
四哥合上电脑，抬手揉向自己的眉心。
许妍气鼓鼓地拿起口红，涂着说，“莫名其妙。”
四哥忍不住看她，看着那粉嫩嫩的唇，一点点变得水润可爱。
唉，她是真的不知道。
到底谁才是莫名其妙。
——想到那个男人就胃疼。
不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不开胃。
这话，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嗯，少有的，一种想法浮上心间：
可惜没让她说到商少言脸上
那表情一定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