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你
怀里的人柔软的身体僵了一下,撑在他胸前的手钻进成拳,闪躲的意味更明显。
“假夫妻?”他追问。
余桐月恨不得推开他逃跑,问题一次比一次尖锐,怎么回答都回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投在身上的目光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剑,只要他愿意,能马上刺破不堪一击的伪装。手下的心跳一下一下有条不紊,反观自己,心乱的毫无节奏。
咬咬牙,横竖都是为难,不如说实话,那样等他恢复记忆不至于尴尬。
“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在你看来奇怪的事情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又是拖。
顾哲揽在她腰上的手指微微摩梭,怀里的人紧张地揪住他的衬衫。
垂着眼看见她咬紧了红唇,慢条斯理反问:“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呢?”
“怎,怎么会?医生说……”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差点又沉溺进去。
错开眼,讷讷道:“迟早会告诉你……”
外面隐约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她再次推了推他,低声道:“有人上来了。”
顾哲这才松手,虽然依旧是回避的态度,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余桐月大大松口气,急急忙忙去拿软尺。
上来的是王妈,说宋知让到了。
余桐月应声说知道了,准备下楼,感觉脸颊烫得厉害,匆匆进洗手间用冷水戏了把脸,然而红晕却没有马上退下去。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水润脸颊绯红,看起来明艳动人,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让人浮想。
宋知让还在楼下等,她不好耽搁太久,做了个深呼吸往楼下去。
宋知让在客厅陪顾老太太说话,见余桐月款款走下楼梯时有些惊艳,同时浑身毛孔里开始冒酸。
余桐月依旧穿着旗袍,旗袍几乎成了她的标致。
绿色树叶纹样的布料因为每一片树叶的绿色都不一样显得生动富有变化,布料有一定的厚度,看着温暖又不失旗袍的线条,袖口领子上镶嵌绒绒的兔毛,一眼就心生暖意。
记得第一次来顾家老宅,当时的余桐月还有些拘谨,就是上次见面,她也都安安静静的像个摆件。
这才几天怎么好像换了个人,面色红润双眸顾盼生辉,俨然有了主人家的气派。跟顾哲并肩而俩,浑身散发着被娇宠的幸福感。
她很快压下心里的那点酸,说起来自己今天能过来刷存在还是靠着她。
旗袍哪里没地方买,找她定制无非是想跟顾家多走动走动。原本只打算发尺寸过来,视频通话时意外地发现她在老宅,这才临时改主意。
她起身笑道:“嫂子,一阵子不见你又漂亮了。”
顾老太太瞅了一眼,笑而不语。之前她一直觉得余桐月太过拘谨,每次回来都小心翼翼的,话都不敢随便说。
这次回来好多了。
她就说是阿哲对人家不够上心,才她让没底气。伤了头失忆也并非全是坏事,这不,夫妻感情明显好了许多。
余桐月笑笑不搭腔,自己什么模样自己清楚,从来不会把客套话当真。
宋知让转眼看顾哲,被他头上的伤吓一跳,“表哥,你的头怎么了?”
顾老太太轻描淡写,“不小心撞了,已经没事了。”
宋知让多看了两眼,这么明显的伤口肯定撞得不轻,可看顾老太太的语气显然不打算细说。
顾哲是顾氏的掌权人,他出事可是大事。
她识趣地不多打听,很自然地转了话题说起定制旗袍的事。
余桐月把她的要求记在工作记录本上,字迹娟秀如同她的人一样清雅恬淡。
随后就是量尺寸。
宋知让对自己的身材颇为自傲,可惜余桐月并没有任何表示,这多少让她失望。
很快她又提前精神,自己跑这一趟可不是炫耀身材。
眼睛看向顾哲,头上的伤太扎眼了,他还梳个大背头,放点刘海下来挡一挡也好。想起有些男艺人,妆化得比女人都精致,顾哲这样算是躺平。
不过人家大老板,不靠脸吃饭。
尽管这张脸放在娱乐圈也是顶流,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表哥,最近公司有没有新剧筹备?我能不能去试镜?”
顾哲的目光一直在余桐月身上,看着她娴熟地量尺寸,忽然生出熟悉感。她是不是也曾给自己量过尺寸?
记忆仿佛被层层薄纱遮挡,他努力拨开挡在眼前的轻纱。一层又一层,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就在触及最后一层薄纱,宋知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丁点碎片霎时无迹可寻。
他转向她,眼神不悦。他对顾二婶都没有印象,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表妹更不以为然。
失忆而已,又不是性情大变,处事原则不
会变。
顾老太太道:“他现在在休假,不管这些。回头你问问阿霄。”
宋知让笑着:“奶奶,啊霄忙呢,我都联系不上他。”
顾老太太没怎么往心思去,笑说回头她让顾霄留心着,有消息通知她。
宋知让嘴甜地道谢,随即转了话题,“嫂子和表哥是要去度蜜月了吗?”
余桐月记录尺寸的动作一顿,她差点都忘了这事,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顾哲,他现在什么事都会当真的。
顾老太太笑起来,“是该去了。”
顾哲看着余桐月,心里还惦记差一点点就想起来的事,同时也疑惑,结婚半年了还没去度蜜月?
看来她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想去哪?”
余桐月听得一愣,果然,虽然失忆,但是性格摆那呢。
笑了笑:“我们商量好了,去看海。”
看着她明丽种带着点羞涩的笑容,他很怀疑她没有说实话。
送走宋知让,顾老太太打趣道:“快过年了,阿哲是不是也能穿上新衣服?”
余桐月心里咯噔一下,别扭地挤出笑来,“年底忙,他不急……”
顾老太太揶揄地看看顾哲,推说累了回房去休息。
顾哲脑子里有什么闪过,被遮掩的记忆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她曾经在房间里给自己量过尺寸!
余桐月偷偷瞄顾哲一眼,见他正盯着电视发愣,暗松口气,收拾了东西回二楼。衣服……已经决定不多事,现在他又忘了,忘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这一夜无梦。
余桐月有点小意外,但凡在老宅过夜总回做梦,她都打算去医院做检查了,忽然就好了?
心情因此松快不少。
顾哲已经起床洗漱,看着身侧睡过的痕迹,失神了一会儿了,然后起床换衣服收拾床铺。
今天依旧是顾哲帮着把棉被收起来,两人收拾妥当一起下楼。
顾老太太起得早,见了他们招呼他们一起吃早饭。
看着顾哲头上结痂的伤,心疼道:“你又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顾哲道:“奶奶,我没事了,今天去公司看看。”
顾老太太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穿西装打领带,怪不得觉得特别精神。想说让他再歇歇,想想又作罢。
去公司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也无聊。
“对了。”顾老太太道,“马上就过年了,我准备了些节礼,你抽空给岳家送去。”
余桐月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
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顾哲偏头朝她看来,目光定了几秒,才应下顾老太太的话。
吃过早饭出门上班,从上车开始余桐月脑子就在转,想着要怎么把送节礼的事回绝了。想了半路也没想出对策,最后只能在心里叹气,顾先生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她真的太难了。
上车后一直在看资料的顾哲忽然在这个时候开口:“送节礼你要怎么安排?我配合你。”
从她目前种种表现来看,她家里的情况八成也属于不能说的范畴。既然答应给她时间,他说到做到。
余桐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表面上看着像危机解除,实则心里更加没底。他似乎能洞察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的心思半点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讷讷道:“不是你想的那……啊……”
话说一半,车子忽然一个猝不及防地急转弯,她感觉自己被大力往他身上甩,一下扑进他怀里。
顾哲顺势抱住她搂紧,一只手护在她头上。一边看向前面一边问:“怎么回事?”
老陈心有余悸道:“有辆电动自行车突然蹿出来,太危险了。”
车子缓缓再次上路,平稳行驶。
余桐月被他护在怀里,刚刚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零碎的画面,突然间记起了昨晚的梦。昨晚不是没做梦,是被自己忘了。
昨晚的梦里他们在车上,车厢逼仄困得手脚不能舒展,梦的内容零零散散,每一帧却都叫人面红耳赤。
她难以克制地颤抖了一下,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又往边上挪了挪,极力拉开距离。梦里的记忆如同潮水奔涌而来,强行灌满脑子。一个又一个纠缠的画面仿佛放电影一般,看得人脸红心跳。
有老陈在说话不大方便,顾哲没有再追问。
只在她下车时道:“晚上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