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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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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哲向来内敛,很少把情绪流露在脸上。

    即便受伤失忆也不见他多露出表情,回到老宅,站在院子里打量一圈就跟着进了屋。余桐月留意着他的反应,除了淡定之外再无其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似乎对老宅颇为熟悉。

    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即便忘记了,大概也会残留熟悉感吧?

    顾老太太不急着让他熟悉环境,让他先回房间休息。先把伤养好,别的都不用他操心。

    顾哲回房间看了一圈,视线停留在沙发上。

    余桐月心里一个咯噔,试探地问:“怎么了?”

    顾哲收回视线,摇头,“我去冲个澡。”

    说着很自然地进了衣帽间,拿了衣服浴巾拐进浴室。

    余桐月深吸一口气心里半点底都没有,这个意外来得措手不及,把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顾家上下已经达成一致,绝口不提白云清的事。这么一来自己该怎么跟他解释假结婚的事?他的记忆早点恢复还好,要是一直记不起来,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脑子里乱哄哄一个主意都没有,听到浴室开门声才惊觉自己竟然站了这么久。

    压下心里的不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妻子,可一抬头就变了脸色。

    “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你怎么洗头了?”几步迎上去,“我帮你吹干头发,重新上药。”

    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小心地避开伤口给他擦头发,擦得半干之后拿电吹风吹。他的发质量很好,短短的稍稍拨弄就从指缝中溜走。

    在吹风机的呼呼噪音中,她竟然感受到了宁静。

    忽然觉得失忆的顾先生像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孩子。

    顾哲坐在沙发上,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头发间穿梭轻扫,指腹擦过发根掠过头皮,软软的一如她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陌生,身体对她半点印象都没有。

    眼睛直视前方,对着她的腰腹,腰很纤细,似乎两个手掌就能圈住。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纤细。

    余桐月吓一跳,“怎,怎么了?”

    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往后逃,但整个人从声音到身体都僵得像石头。

    握在腰上的大掌没有松开,用力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余桐月身形不稳,电吹风脱手,狼狈地双手撑在他肩膀上才没摔在他身上。

    惊慌又茫然地对上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顾哲幽深的眼里没有情绪波澜,心里却有了猜测。一个小动作就试探出她的反常,他们她有事瞒着自己。

    “你是不是叫我顾先生?”

    话一出口,立刻撑在肩膀上的双手紧了紧,连带着她的神色更加不自然。

    “以前是这么叫……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他追问:“以前是多久以前?”

    “结婚以前。”

    “我们结婚多久了?”

    “半,半年多……”余桐月越回答越心慌,他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想起来就想起来,自己心慌什么?应该高兴才对。

    双手从他肩膀上撤开,站直身体,“我先帮你上药吧。”

    顾哲盯着她的背影,“我们感情怎么样?”

    她又是一僵,想了想淡淡道:“家里安排的。”

    这么说他该明白吧?

    取了药转身回来,“你先养好伤,别的事慢慢商量。”

    离婚或者别的什么都等伤好了再说。

    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或许会奇怪她的态度冷淡,为了避免记忆恢复之后尴尬,她也只能这样。

    晚饭后顾哲跟顾父去了书房,顾老太太叹气,埋怨他骨子里就是个工作狂,什么都忘了都忘不了工作。

    王妈拿药来给顾老太太,劝慰她不要担心,有精神工作说明身体没大碍。

    余桐月倒水给顾老太太,也宽慰道:“奶奶,医生说阿哲恢复得很好,您别担心。”

    顾老太太吃了药,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唉,委屈你了,三天两头出点闹心的事,辛苦你多照顾着点阿哲。有些事忘了也好,省得想起来就膈应。”

    余桐月知道她指的是白小姐,浅笑着点头。不过她觉得以顾先生的心性,多半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是面子上总归不好看。

    她现在发愁晚上怎么过。

    顾先生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自己跟他无异于陌生人,跟陌生人同床共枕难免尴尬。可自己要是提出去睡客房,会不会让家里人有想法?

    拖到顾老太太回去休息也没想到怎么说才比较合情合理。

    回到房间看着那张沙发叹气,自己已经给顾先生透露婚事是家里安排的信息,自己提出睡沙发他能明白吧?

    他应该也不想跟陌生人同床共枕。

    顾哲刚刚出院,顾父跟他稍微聊了聊公司情况就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回房就看到余桐月在沙发上铺了被子,他不由盯着沙发出神。自己似乎特别在意这张沙发,为什么?

    余桐月听见动静,回身看来,眼神微微闪躲:“我睡沙发……我给你拿药,吃了药早点休息。”

    看得出她在躲自己,借着拿药倒水刻意地回避。然而在家里人面前她并不是这种态度,他们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接过她递过来的药喝水杯,就着水送服,随手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问:“我们之前住在哪?我想回去看看。”

    余桐月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他的住处她只去认过门,那里根本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带他回去会不会露馅?

    露馅这个词又让她觉得可笑,本来就是假结婚,哪有露馅不露馅。心里有些着急,他要是自己想起来,自己就不必这么为难了。

    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他盯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睛,“我该想起什么来?”

    她抿唇,眼神闪躲,“没有……早点休息吧,还还伤着。”

    他没有再追问,关灯睡觉。

    余桐月并没有因为他失忆而放松警惕,拿出准备好的丝巾摸着黑系在脚踝上,她可不想晚上梦游做出奇怪的举动。

    系好丝巾重新躺下,这些日子她隐约发现了规律,只要再老宅跟顾先生共处一室,自己就会梦见他。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例外。

    想着,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是顾先生的声音,他不舒服吗?心里惊了一下,自责自己睡得太沉。

    他虽然出院了,可毕竟还是病人。

    一骨碌爬起就要去开灯,迈开脚就马上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接着床头灯亮了起来,顾哲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怎么了?”

    眯着眼看到她狼狈地摔在地上,困意瞬时少了几分。

    “没,没事……”余桐月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顾哲已经下床来到她身边,一眼就瞧见她系在脚踝上的丝巾。

    “怎么回事?”他问。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想藏,却是徒劳。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绑了脚,这一秒就开始后悔,紧张得连膝盖的疼痛都轻了几分。

    顾哲把丝巾解开,“为什么要绑着脚?”

    看来是躲不过了,闷声解释:“我……有梦游的毛病,担心晚上睡觉不老实……”

    顾哲奇怪地看她,“梦游症可以治疗,这样容易摔伤。”

    她心虚地从他手里拿回丝巾紧紧攥在手里,尴尬地点头。顾先生哪怕失忆了依旧敏锐,很不好糊弄。

    “我看过医生了,医生说偶发的先观察。”

    多梦梦游都是从跟他结婚后住到老宅开始的,自己跟老宅的气场不合吧?

    顾哲半信半疑,她浑身上下透着矛盾,对他的态度很客气,完全不像一个妻子对丈夫该有的态度,家里人却都习以为常。

    他们联合起来瞒着他什么?

    忽然将人公主抱起来放到床上,“睡床上。”

    余桐月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床上,他扯了被子给她盖上,“摔哪了?我看看。”

    她摇头,“没事。”

    “我看看!”声音不大,但是强硬。

    她一抿唇,慢吞吞地拉高睡裤露出膝盖。梦里她火急火燎的,动作大摔得重,已经淤青。

    白皙的腿上两团淤青尤为刺眼。

    顾哲盯着看了几秒,抬眼对上她局促的眼神,“你在担心什么?”

    她心里一坠,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多不合理,可是又无从解释。

    “我现在这样,没有危险。”

    “不是的!”她听懂他的意思,马上否认。

    她是担心自己冒犯他。

    咬了咬唇,“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前不是这种态度。”

    这不算说谎,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她的位置就是沙发。

    “我以前什么样?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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