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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前男女朋友重逢,不是谈挽回就是讲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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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白色病房里只有李易停不下来的声音。

    岑意也被他带动着情绪稍好了些。

    “…幸好没受什么重伤,遭得罪还能少些,你昏倒的这段时间里,血液科的那群都快着急死了,隔三岔五就要让人过来问问你醒了没有。”

    给岑意讲了所有他知道的有关这个病例的情况,还想再和她聊些什么时,门外突然有个护士敲门说住院部有患者着急找他,让李易赶紧过去。

    李易到嘴边的话才作罢,话音一转又继续叮嘱岑意“你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还是尽量不要见水,受惊没个一时半会儿的也缓不过来,再躺下好好歇歇吧。”

    “反正这屋没人用,估计等下就有血液科的要来慰问你了,你可得好好坑他们一把啊,怎么的水果零食也不能少。”

    “…刚刚和你唠嗑唠的又上头了,忘了今儿个是真的有点忙,最近脚都沾不了个地,简直乱的要死。”

    “小橙子,要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call我哦,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别喊我比较好,这样证明你没什么地方难受,虽然我有点舍不得。”

    李易边拿起手边的蓝色板子看边头疼,嘴上还不忘和岑意一个劲儿的叭叭叭,根本停不下来。

    每次一到冬天天冷,各种大病小病就都容易出现复发,尤其是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像陀螺一样,李易都恨不得把自己劈开成好几半用。

    要放之前没什么事的清闲时候,他肯定要继续抓着岑意好好聊会儿八卦。

    毕竟岑意是为数不多不嫌弃他话痨,愿意认真听他说话的人。

    就是能见面的次数太少了。

    所以才更加不舍。

    “你快去吧,李医生,救死扶伤胜造七级浮屠呢。”岑意笑眯眯的向李易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让他赶紧去忙他的,不用管她。

    好久没碰到,没想到李医生比之前更话痨了。

    几乎每次碰到都是,如果没有事情打断的话他一定要拉着她说个不停,什么话题都能无缝衔接的那种,热情地让她招架不住。

    岑意曾经一度觉得他或许不该当医生,该去当个脱口秀演说家。

    肯定能拿奖。

    “借你吉言,走了走了,别太想我——”听到李易出门后阖门的声音,岑意静坐了几秒就打算直接起身回诊室。

    又没什么大事,而且总占着别人的病房也不好。

    况且今早还有预约的咨询。

    等等,咨询。

    岑意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亮。

    快九点了。

    完了完了,要来不及了。

    病房门复又被推开,规律铿锵的脚步声渐响在岑意耳边时,她正低着头,双手迅速系着右脚鞋子上的蝴蝶结,想赶紧跑回诊室。

    以为是李易去而复返。

    只是想着再不回去就更迟了。

    和第一个患者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

    也没抬头,继续专注忙着手上的事情,嘴上笑着和李易打哈哈,怕他看见他前脚刚走她就不听话,又要抓着她唠叨许久了。

    “——李易就这一次,真的,十万火急我不能不回去,先把话攒着,等下次我有空了再听你念叨我行吗。”

    “……”

    诺大的病房里只回荡着岑意刚刚说的话,并无人回应。

    岑意察觉出不对劲,迷茫着抬起头,便直直撞进一双漆黑锐利的眼里。

    像是幽静的黑色深潭,吸着她向里跌落,无力挣扎。

    不是李易回来了。

    岑意就维持着刚刚那个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四年多了。

    将近一千五百多个日夜。

    久到她对他的思念已经埋在骨子里,白日里看着像是无所谓,还是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生活,却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像骨裂一般暗戳戳的刺痛时。

    她与他才又见了面。

    大概是几年的军旅生活异常磨练人,将徐宴淮的脸用风吹日晒打磨的更加阳刚坚毅,左右眉骨上各多添了两道明显的空白。

    细长锐利的眼配上断眉,打在人身上的眼神里扑面而来的窒息压迫感较以前更甚了。

    比之前更有男人味儿了。

    也比之前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唯独眼里没有了以前对她的那般宠溺纵容。

    只有冷淡疏离。

    和对别人是一个样子。

    “还以为再见面能多有出息,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徐宴淮仍像多年之前一般,喜欢懒散的侧身倚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和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硬朗的警察制服形成鲜明对比。

    打眼得很。

    唇上叼着未点燃的万宝路软白,黑色磨砂质感的zippo打火机在手中被不断把玩着。

    细看下面还刻着两个被摩挲了很久却仍旧清晰的字母。

    “咔哒——咔哒——”

    开盖,再合上。

    再打开。

    声响不绝于耳,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存在感强烈到让岑意无法忽视。

    总是这么霸道又热烈。

    侵占着她所有的感知和思绪。

    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却吐着损人不耐听的话,尖锐的目光紧紧抓着她的脸不断描摹,好似稍恍神一下她就又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有黑眼圈了,黑色的小短发微微凌乱,胡乱贴在她又小了一圈儿的脸上,乖巧的像个初中生。

    刚刚肯定吓坏了,她那么娇气怕疼的人又流了那么多血。

    眼里的委屈和脆弱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

    却还是倔到不肯主动和他说一句话。

    这是超出岑意想象之外的再次见面的场景。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两人会再次见面,但还以为当初分手分的那么难看,哪怕再见面第一句也应该是互相礼貌克制的问候“好久不见”,然后擦肩而过继续各自的鸡毛蒜皮。

    果然,一碰到这个男人,所有事情都不会按常理发生。

    “这样是哪样,又没什么事。”岑意和徐宴淮嘴硬,保持着双手撑在病床上身子向前微倾的坐姿。

    眼睛似是在看不远处的人,实则脑袋瓜里是在思考如何能快速绕过他出门。

    前男女朋友重逢,不是谈挽回就是讲释怀。

    但无论哪种对岑意来说都不那么美妙,因为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单独共处一室。

    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也怕自己刚刚努力藏好的委屈脆弱又被他轻易发掘。

    就像以前那样。

    和李易在一起说笑的时候,岑意可以确保自己将情绪藏的干干净净,不让他知晓。

    但对徐宴淮不行。

    哪怕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伪装,他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能轻易看透。

    正如她所想,曾经有那么多年近距离的相处经验,徐宴淮对于她的所有神情和动作也早就了如指掌。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怎么跑。

    可惜他专门占着出门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不让开,她就无法出去。

    “对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连句谢谢都不愿意说,果然是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

    “刚刚那个是——”岑意听完徐宴淮的话惊诧,水灵灵的小鹿眼对上他自始至终没移开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就能从里面找出嘲讽和淡漠。

    刚刚那个将中年男人制服在地上的警察。

    是徐宴淮?

    那句真帅……

    现在收回还来不来得及……

    还有。

    为什么每次她有危险都能遇到他……

    岑意控制不住自己跑偏了的关注点。

    “爷知道自己很帅,倒也不必这么惊讶。”

    徐宴淮修长的手指将从唇角拿下的烟别在耳后,扯着唇吐出冷淡低哑的声音,只是说出口的屁话和好听的声音属实不太搭调。

    岑意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这人还是一样臭屁。

    别人都在变,只有他还一如既往保持着以前那些习惯。

    大概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

    “那谢谢你啊,刚刚救了我。”岑意低垂着脑袋摸了摸包扎的脖颈,双脚悬空一前一后轻轻晃动着,没肯抬头再看徐宴淮一眼“真是又麻烦你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他救了她的第几次。

    她欠他的好像永远都还不清。

    她好难过。

    岑意快要忍不住想抱着他哭诉这么多年自己受的委屈,好得到他细致温柔的安慰。

    可是她没资格,也不能。

    徐宴淮看着岑意这一副好似是被他欺负了还不敢吭声儿的委屈模样,耳边响起她那些好似阴阳怪气的话,看着她绑着绷带的脖子。

    心里的火气就忍不住蹭蹭往上冒。

    “你他妈以为老子想管你。”

    “不是说过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选择听她的话不和她见面。

    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

    也不想在那种情况下看见受到伤害的是她。

    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毁灭欲和保护欲。

    岑意听完鼻头一酸,徐宴淮是真的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般温柔的对她了。

    红着眼眶抬头和他犟嘴“我要你管了吗,自作多情。”

    说完站起身子就埋头往外横冲直撞。

    好像过了这么久,她所有小心翼翼隐藏着不想被人发现的委屈和平静无波的情绪还是可以被他两句话就轻易挑起。

    可他再也不是她的了。

    他再也不会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她,只会冷漠的说别再让他看见她,他不想管她。

    是她自己把他赶走的。

    她没资格难过不是吗。

    徐宴淮在岑意从右侧撞肩而过时站直了身子,猛然伸手大力抓住了她细白的手腕。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另一只手快速从制服口袋里摸揣出一个东西,强硬的塞在岑意手掌心里。

    带着强硬的,不容置喙的力道。

    “嘶——疼——”

    手腕被抓的疼,手心也被他手上的硬物硌疼。

    心口也在泛疼。

    哪哪都疼。

    岑意哽咽着用力挣脱开桎梏着她的大手,手心滚烫炙热,就像面前那个人一样热烈温暖。

    想起刚刚的委屈害怕,又想起他以前对她的温柔,再看看现在这么恶劣的态度,岑意的眼泪顿时冒得更凶了。

    像断了线的珍珠。

    一颗颗从眼里滴落,滑下脸庞,打在透亮的地板上炸开晶莹的碎花。

    徐宴淮看着岑意越冒越急的眼泪手足无措,捻在唇边欲言又止的话也连同手掌的力道一同收回。

    可就这一松,岑意就迅速灵活的越过他,边擦泪边向转角的电梯跑去,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徐宴淮重新靠回墙上,闭眼顺着堵在胸腔里的那口闷气。

    窝里横的东西。

    就只会和他倔。

    回想起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大厅里被男人挟持的那个人是她时,心都在跟着打颤。

    那个不去找该讨理的医生对峙,就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的傻缺玩意儿,徐宴淮怕到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揍他。

    虽然他刚刚也那么做了。

    但经久未见,一见面就又把她惹哭了。

    想想就烦的厉害。

    操,可真他娘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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