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祭山
果然不出所料，祭山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次日一早，各路牛鬼蛇神闻风而动，纷纷向着韦羌山蜂拥而去。
“你不是说要隔岸观火吗，现在怎么又掺和进去了，
是不是改变主意，准备大干一场了？”
得知消息的敖青，一大早的来到往生堂，颇为兴奋的询问道。
祁无涯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
“哦，那我怎么听说你前天晚上遭遇刺杀，而后勃然大怒，大开杀戒。”
敖青笑呵呵的调侃了一句。
祁无涯干咳一声，“略施惩戒而已。”
说话间，宋天宝也来到往生堂，看到两人站在门口处，远远地便拱手打招呼。
“祁先生，还有敖先生早啊。”
“宋少侠早！”
祁无涯笑着拱手回了一礼，敖青则微微颔首就算是回应了。
“祁先生，这几天仙居县来了许多江湖巨擘。
我听说有浮山寺的玄空大师。
纯阳观的无尘子。
甚至是‘祭神教’、‘五圣教’、‘荻花宫’这等魔门中人，也来了大人物。
不过阴冥教的人倒是谨慎的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
宋天宝就像是工具人，一来就开始旁白讲解。
祁无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提醒道：
“敖兄，宋少侠。我还是觉得天书一事，是个阴谋。
这幕后之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引来各方势力，必然有所依仗。
到时，我若真的将山神请来，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着了道。”
“看来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宋天宝微微蹙眉，神色凝重，郑重其事的对着祁无涯拱手致谢，“多谢祁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
敖青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
……
韦羌山位于仙居县西南数十里处。
此处峰峦叠嶂，怪石嶙峋。
山脉连绵，草木丰沛，飞禽走兽极多，不少当地居民都靠着进山打猎采药过活。
祁无涯、敖青、以及宋天宝三人来到韦羌山上的时候，周围四处已经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放眼望去，远处山脉起伏，连绵出青山万里。
两侧是悬崖峭壁，云雾缭绕，好似龙腾虎踞，极具气象。
此时，在山上的一处悬崖边上搭建着一个简易的祭坛。
供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祭品。
过不多时，又有人拉来了几头牲畜，直接推下悬崖祭祀。
紧接着，县尊张思远带着一众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父老开始进行祭拜。
此时的张思远，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面色肃然，手持祭文朗声念道：
“时逢癸丑，永昌五十三年。
有山韦羌，聚神秀于诸岭，汇风骚于众峰。
当此时日，有群贤毕至，携千秋之诚挚，敬祷韦羌山神。
诚祈山神显灵，当扶万民之敬仰，建庙敕封，香火供奉……”
张思远洋洋洒洒念了一大通，大概的意思就是请山神现身。
为此，还不惜以敕封建庙诱惑。
那山中天生地养的精怪，即便有乡民供奉，称呼为‘山神’。
但如果没有经过正统的，或是仙家大能，或者朝廷的敕封，都是一些淫祠野庙，并无气运加持。
除了可以享用乡人祭祀的贡品之外，其实于修行上并无助力。
但是经过朝廷正儿八经的敕封，便能得到天道认可，有了气运加持，便能以香火愿力辅助修行。
这样的诱惑，对于那些山中精怪身的小神而言，就相当于考公上岸了。
不但可以利用香火愿力辅助加速勾连地脉成就正统的山神之位。
而且若是寿元耗尽之前，还是无法突破历劫化形。
也能转为鬼神，只要香火不断，便能长存于世，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了。
不过，想要做到香火不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需要不断地修缮积福，只有灵验了才能香火鼎盛。
做好事不难，但是做一辈子好事，甚至经年累月维持下去，那可就太难了。
一旦松懈下来香火凋零的话，则万事皆休了。
毕竟，人们供奉神灵，祈求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若愿望达不到自然也就不再供奉了。
“修行一道，其路修远，难呐！”
祁无涯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句。
修行一途不管走的是哪条路，都是艰难险阻，成就大道更是遥遥无期。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走捷径而坠入邪魔歪道。
这时，张思远一篇祭文念完，点火烧了，也不见山神显灵。
接下来就是唱戏，跳大神，来娱乐神灵，
然而，一套祭祀流程下来，山神还是没有来。
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按理来说，承诺建庙敕封，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这类山中精怪应该趋之若鹜才对。
但是一番祭祀下来，却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张思远只能向祁无涯拱手求助，“祁先生，接下来就请你出手了。”
祁无涯微微颔首，迈步而出，来到了悬崖边上的供桌前。
先是点燃三炷香，口中默念上香咒，三拜之后，将香插入供桌上的香炉里。
一道道烟絮缭绕，腾空而上，然后飘渺而去。
周围之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祁无涯这个名字，最近在这些江湖人中流传甚广。
其人看起来，眼睛蒙着黑布，像是个瞎子，但却行走自如。
性格看似儒雅随和，似乎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态度，
却做出将活人装入棺材，三更半夜的扛到乱葬岗挖坑活埋的骇人之举。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虽然只有寥寥的两次出手，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修为境界。
有人觉得他是武道宗师。
有人猜测他是炼气士，修的是炼气法。
总之，深不可测的修为，神秘的身份，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说，
都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形象。
…………
“小师妹，这次出门历练，师姐带你斩邪诛妄，肃清八荒，扬我白玉京威名！”
“师姐，下山时师父交代我，不要让师姐惹是生非。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山海之内，多藏异人，还需小心谨慎。
比如，这个祁先生，他的修为我就看不透。”
“哎呀小师妹，不要那么严肃嘛，师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自然要大展神威，扬名江湖，不然世人都快忘记我白玉京了。”
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松树树梢上，矗立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穿着天青色广袖对襟襦裙，肩披轻纱，缎带飘飘。
当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此女名为叶云娥，中土神州四大隐世仙门之一，白玉京当代掌门人的关门弟子。
她脸上戴着白色的轻纱，头上用碎花的蓝绸挽了个蝴蝶结，发带两端随着如瀑的秀发垂于脑后。
千弯柳眉下，一双清澈的眼眸，灿若星河。
右眼角处点缀着一点泪痣，黑白间，荡着几多秋水之神。
即便蒙着面纱，看不清具体容貌。
但是仅凭这么一双媚而不妖，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人见之忘俗，一眼便能深入人心。
叶云娥出身于神都洛州的一户权贵之家，
据传她出生时，出现满室异香，喜鹊迎门，彩蝶绕梁的奇特异象，一时轰动整个神都，广为流传。
此后，叶云娥果然天赋异禀，聪明伶俐。
五岁时就已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更具倾城倾国之貌，自幼便被左邻右舍笑称为云娥仙子。
不料一语成谶，到了豆蔻年华，其美貌之名已然名动天下。
都说红颜祸水，过于逆天的容貌也会带来不幸。
一时间前去叶府求亲的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踏破门槛，许配给谁都会得罪一大批人。
甚至传言连皇帝都蠢蠢欲动，想要将其纳入后宫。
白玉京当代掌门白潮音云游四海，听闻其特异之处，特意前往神都一探究竟，却不料也被其容貌折服。
本来不打算再收徒的白潮音，破例的将其收为关门弟子。
叶云娥的家人虽有不舍，但有高人收为弟子，正好借修行之名庇护，拒绝那些提亲之人。
自从成为了白潮音的关门弟子之后，叶云娥便戴上了面纱将自己的美貌隐藏了起来。
她天赋极佳，对修行一道悟性极高。
炼气法修行三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是为三华，对应着精气神，又称三花。
其中人花，修自身，是为纳气、养生。
地花，修元神，是为，阴神、阳神、元神。
天花，修大道，是为金丹，五行、法相。
精气神修行圆满，天、地、人、三才归一，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成就陆地神仙。
不过，大道艰难。
很多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将第一关人花修炼到一定境界。
然而，叶云娥在白玉京修行十年，人花便已修行圆满，达到了第二关，地花阴神境，可谓是天纵奇才。
故而此次，才能跟着大师姐出山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