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人将她取而代之
出乎苏例的意料，温夷歌居然真的答应为景西求情。此时她已经去往乾坤宫，留下他与年肇二人一直等到傍晚。
等得正焦急，谁知碰到了难缠的温青绫。
她一见到年肇就双眼放光，噔噔噔地跑过来，“年二公子怎么在这里？”一脸期冀，完全视苏例为无物。
年肇不动声色隔绝了她的触碰。如实道:“臣在等二殿下。”
温青绫的笑容马上淡了下来。身边那绿色姑娘更是颤颤巍巍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生怕遭殃。
年肇轻飘飘地扫她一眼。那姑娘抖了抖，立马道:“不劳烦公主相送，臣女先行告退。”
温青绫没搭理她。说实在的，她跟陈娇娇谈不上朋友，只不过看这姑娘性子软弱，好拿捏罢了。“我都说了你皇姐早就对你死心了，现在你们两看相厌，我实在不明白父皇为什么非要把你们凑成一对？”
年肇神色一顿，呼吸急促了几分。
这永临公主真是永远不会看人眼色，眼下是说这些事的时机吗？种种吐槽，苏例丝毫不形于色，意欲随便打发她。不成想年肇抢先他一步作别。
又一次遭遇冷眼，温青绫气得原地跳脚。
独自一人出宫的年肇跟上陈娇娇的脚步。他抬起左手，袖子里探出一颗手指头大的脑袋，蠕动着笨重的身体，借着年肇的力气甩出去，稳稳地粘到陈府马车外壁。
马车行至陈府，陈娇娇在侍女的搀扶下落地。一个侍女低呼一声:“小姐，这里有只虫子。”
她心头一紧，顺着侍女所指方向看去，正是自己经常耳闻目睹的蛊虫。陈娇娇支开旁人，拐到转角，以为会看到眼熟的人。
下一刻露出惊慌的神色。一把长剑抵到她脸庞，沉声道:“陈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城东的宅子里，那场暗杀将这里破坏得七穿八烂，现下风一吹进来，发出呼呼的声音。加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甚是诡异。
好在有月色加持，还不算渗人。
“陈姑娘似乎与这蛊虫很是熟悉？”
觑着面前金相玉质的男子，还有一旁冷面抱剑的侍卫，陈娇娇只想拔腿就跑。奈何她形单影只、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敌不过对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养蛊是犯法的，你、你们不要污蔑我！”
年肇脸上风平浪静，手上摆弄着蛊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种不明觉厉的语气透露出威胁与恐吓叫陈娇娇浑身一震，似乎被震慑住了。她保持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嗫嚅着做最后的挣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别逼我。”
年肇视若无睹，问道:“你跟二殿下是什么关系？”
“提醒你，这只蛊虫是我驯化的。它未必会如二殿下手上的那样温柔。”一边说一边伸手靠近，蛊虫正乖巧地伏在他的手背上。探出两根触角，朝陈娇娇凶狠地龇牙咧嘴。
陈娇娇畏惧地倒退着。什么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分明跟温夷歌那女魔头不分上下，都是用同样的手段让她屈服。能有什么办法？唯有妥协了。
“我说，我说。你先把它放下！”
“真的，我跟二殿下真的不熟。我只是帮忙传话而已。”俗称接头人。
年肇问:“传什么话？传给谁？多久了？”
陈娇娇理好措辞，徐徐道来:“有四五年了。二殿下逼我替她办事，我们平时假装不认识。另外一个人从未露出面，我只知道对方是女的。她们之间的联系用的是信和曲子，信的内容我看不懂，连曲子的风格也不是京城常有的。”
年肇神情微敛:“你帮她。你从她那里获得的利益又是什么？”
陈娇娇一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都强调是被逼的了，他怎么还能咬着不放？
她垂眸:“二殿下说，在不久的将来，这片土地终将会迎来改朝换代。这场杀戮几乎没人能逃得过去，哪怕是位高权重的人也会从高处跌下来，被人洗劫一空。只要帮她做事，她就能保我全家平安。”
年肇呼吸一窒，眼眸染上一丝冷意:“难道你会信吗？”
陈娇娇泫然欲泣:“我不信，可是二殿下逼我。我根本斗不过她，我能怎么办？”
所以温夷歌从头到尾都知道年家的目。年肇根本想象不到，她一边情意绵绵地缠着他，另一边却处心积虑地策划着对抗年家。
他所认为的亏欠，他甘心承受她的冷眼，在这一刻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着男人愈加暴戾的神情，陈娇娇慌了神:“我什么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年肇慢慢背过身，踹翻了旁边残缺的桌凳，失去了烛火的照耀令他的脸显得有些妖异:“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没有见过我。”
陈娇娇吓了一大跳，噤若寒蝉。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他的暗示，不敢违抗。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探头问那冷面侍卫:“我能走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紧绷的身体蓄势待发。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温夷歌从前对年肇的痴情，本就背叛后的愧疚，她停了下来。
“年二公子。二殿下曾经无意向我透露过，她一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原本是被迫停留在这个世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里。”
这样说确实不厚道，可这两位她都惹不起，还不如让他们打起来，二虎相争，无论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得逞，她都不会有性命危险。
无人察觉陈娇娇的心思。
刚离开皇宫的温夷歌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没有乘坐马车，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心事沉沉。
迎面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挡住了斜照下来的月光，目色沉沉地凝视着她。
温夷歌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迫使她后退两步。
他哂然一笑:“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一样了。
温夷歌明显感觉到年肇变了，哪里不对了呢？仿佛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隐忍不发的年二公子。
她尚未思忖之中，再次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折的千纸鹤，我不小心弄丢了。既然要两清，我重新折了一个还给你。”
年肇摊开手掌，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只白色的纸鹤。
一只千纸鹤罢了，她并不在意。察觉到眼前人的不对劲，怕刺激对方导致自己陷入窘境，温夷歌没有说出口。无论从皇后的话还是原著来说，年家的人确实都是神经病。
她又退了两步，淡淡道:“不必了。”
打算绕过他离开，不料年肇直接伸手拽住她，“殿下为何要怕我？”
温夷歌拧眉:“松手。”
年肇执着于她的回答，继续逼问:“殿下这么怕我，是因为心虚吗？”
温夷歌一时气恼，攥拳捶他:“你这个疯子，我叫你放手！”
争执之间，千纸鹤被扯得稀巴烂，她瞥见对方眼底弥漫着一股疯狂的固执。
温夷歌登时抄出防身的匕首，举到他的喉咙，冷声威胁:“年肇，我劝你识相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年肇轻易劈中她的手腕，匕首倏地脱手，将人圈入怀里，胸腔连声震动。他在笑。“殿下尽管来，我受着。”
果然是个神经病！
有了上次被绑的经验，她意识到眼下处境非常不妙，四周无人，还是大晚上的。最主要的是温夷歌刚拿叶轻桓当假死药的试验品，还有能谁助她脱险？
“你想怎么样？”
“只要殿下跟我走，待在我的身边。”年肇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慢慢下移到她的颈边，单手擒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强硬地抬起她的脸，亲昵地嗅了嗅。
温夷歌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到一顿羞辱。咬牙切齿:“你做梦。我一定会杀了你！”
年肇低笑着:“其实殿下有很多机会能杀我，为什么不动手？是不舍得吗？”
“殿下如此绝情，我真的很难过。”
温夷歌一大堆脏话脱口而出。在年肇无法目睹的角度里，眼神盯准了脚下不远处的匕首，不动声色地蓄着力。
趁他不备，温夷歌手肘使力狠狠往后一顶，飞快抓住匕首，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奔跑。直到脱力方才扶着墙驻足不前。
喘息过后，温夷歌站直了身体，立刻觑到前方来势汹汹的架势。可谓前有狼后有虎。
陆林持剑步步紧逼:“二殿下，投降吧。”
温夷歌冷笑一声，收起匕首，面不改色掏出两颗黑球:“不如试试？”
那正是酿成毒药的“罪魁祸首”。
陆林道:“殿下就算回去也是无用之功，已经有人代替您的位置了。”
此话一出，温夷歌忽然想起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心中大乱，怒视着他。
“原来是你们的手笔！”
陆林道:“殿下可能不知道，那位姑娘跟年家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您最亲近的人所为。”
温夷歌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迟钝了片刻，好在撑着墙才没有栽倒。她喃喃:“那只千纸鹤……”有问题。
趁她防备松懈之际，有人从后面靠近，取走她的暗器。
温夷歌咬着唇极力保持清醒，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最后还是倒在年肇怀里。
寂静的暗室里，石壁四个角落里的红烛连续亮起。这里浑然被装饰成婚房，左边的墙壁上悬挂一副美人画，与温夷歌如出一辙。右边安置了一张榆木罗汉床，帐幔低垂着，露出一只纤细的手，手的主人已然换上红装。
年肇抱她起身半躺着，犹如催眠一般，在她耳边低吟:“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温夷歌半睁着眼睛，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三魂七魄。根本就不会回应他。
年肇亦不在乎，脸上尽是沉稳之色。“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