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将人接回去之后。
寝殿门外便又进来一个人。也是个熟人，宋长风。
姜自心道：“累师叔荒废了修行，停了闭关，为我腾出一天的空来。”
宋长风拍了拍姜自心的肩，哈哈大笑，很是爽朗：“你小子，哪里的话！你结亲师叔还能不来！”
李寒枫上去行礼道：“师尊。”
看见李寒枫眉间那颗红点，宋长风愣了一下，笑得更大声了：“不错不错！别出心裁！”
顾天琅见到宋长风的脸，颇有好感，毕竟也是自己曾经扮演过的角色，于是上去行礼道：“师叔果然懂我，能欣赏我的杰作！”
宋长风直接朝他竖了一个大拇哥。
还没到正式拜堂的时辰，李寒枫和顾天琅出门去接待来客了。
来客络绎不绝，清源山下人头攒动，顾天琅有沈向煜帮他记录礼单名字，只需要在旁边和人应酬。
大大小小的宗派基本都派了人来，天剑山来的人仍旧是沈玉决和那位太上长老。
顾天琅今天实在高兴，笑容分外灿烂，跟沈玉决热切的打了个招呼。
沈玉决看他今天的装扮，又见他如此阳光的笑容，红了脸，猛吃了一惊：“顾天琅，你……”
被身前的长老瞪了一记：“叫顾师叔！怎可直呼其名，没大没小！”
见沈玉决吃瘪，顾天琅走上去，道：“叫吧叫吧，我听着呢！”
“顾……师叔……”见沈玉决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顾天琅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乖。”
沈向煜在旁边看得很不是滋味儿，喊住顾天琅道：“师尊，礼单有一处错漏，你过来看看。”
顾天琅回去看，其实他也看不懂，但沈向煜又说没问题了，于是就接着招呼人去了。
李寒枫在旁边站着跟个木头一样，别人跟他打招呼他就回应一声，反正是不见他主动张个嘴。可能在这是起到一个门童般的装饰作用。
令顾天琅意外的是，赤魅宫居然也来人了，他们跟清源山关系一向不好，但出于礼节也递了帖子。
来人仍旧是那三个熟面孔，南宫欢颜和她那两个徒弟。
见了顾天琅，两个徒弟过来端正行礼：“谢过顾殿主的救命之恩。”
李寒枫本来都想握剑挡到顾天琅身前，发现自己没有带剑，也还是面色不虞的看着南宫欢颜，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展开。
南宫欢颜笑着道：“恭喜姜宗主了！顾殿主，好久不见！今日别有风姿啊！”
被夸这么一句，顾天琅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十分礼貌的把人领进去，让牧亦寒带着去席上了。
李寒枫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去问道：“你和她……”
顾天琅摆摆手：“陈年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寒枫再次风中凌乱。
就这样忙活到该有的时辰，众人一起前去见礼。
宋长风手里拿着上任宗主的牌位，在长者席上接受了新人的三跪九叩，礼毕，姜自心揭开了白黎的盖头，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观楼台上，看着底下坐满的宴席，说了些场面话。
然后两人在众人见证下，相拥接吻。
顾天琅看得很是感动，但还是忍不住跟旁边的纪青生吐槽道：“我当时安排流程时让他们亲一口，他们说有伤风化，还骂我不知礼数，你看现在亲了多少口了。”
纪青生刚想回话，又不敢议论掌门，只好闭嘴。
下面也是顾天琅安排的流程，白黎拿着绣球，从高楼抛下，不许用灵力争抢，接到的人，可在清源山上品灵器中自选一件。
氛围高涨，白黎背过身去，将手中红球抛下，在所有人的目视下，红球稳稳落在了沈向煜手中，
沈向煜接到了红球，一时间众人都欢呼雀跃起来，有几个清源山的女修，更是发出了非常夸张的尖叫。
沈向煜没有理身边吵嚷的人山人海，他抬起头，一如当年外门比试上，专注而认真的看着顾天琅。
然后他飞身而起，在所有人注视下，走到顾天琅面前，将绣球递给了顾天琅。
一时的沉寂之后爆发了更大的欢呼，吵嚷不绝，昨天白黎房里几个女修兴奋道：“我是不是说你磕反了！你还不信！”
……
顾天琅本来就已经心跳加快，面色红润，听见周围的吵嚷，脸更红了，他手里捧着那颗绣球，转过头跟白黎解释道：“向煜这孩子，就是孝顺。”
沈向煜脸上的微笑消失，又十分怨念的站到了顾天琅的身后。
白黎嘴角抽了抽，看得出来，沈向煜此刻的表情只写了人生无望这四个大字。
白黎道：“他不是孝顺？”
顾天琅问道：“什么？”
白黎没有再回他，这人明显在自欺欺人，说了也是白搭。
顾天琅目送白黎和姜自心一起走远，轻轻靠在沈向煜肩上。
在心里给系统发了个弹窗。
系统问他何事。
顾天琅叹了口气，回道，死就死吧，那个任务，我不想做了。
眼前的清源山如此美好，沈向煜也活的很是开心，顾天琅不想他下去吃苦，也不想他黑化，不想他黑化之后回来毁了清源山。
系统沉默了片刻，道，你死了，其实什么东西也改变不了。
因为贪了你的积分，所以好意提醒你。
你死了，会有新的人接替你，做你该做的事，清源山一样会被毁去，沈向煜一样会黑化走上那条路。
甚至你当场反悔，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世界意志会推着沈向煜走上那条他无法避免的路，甚至会用一种比原先设定好的更加惨烈千倍的方式去推动事情发生。
沈向煜见顾天琅脸色突然间就变得很难看，也顾不上自己难过，轻声问他：“师尊，怎么了？”
顾天琅没有回答，牧亦寒倒是上来行礼说：“师尊让我带师弟去挑选灵器，说既然是清源山自己的人拿到了，就破格赠予清源山法宝一件，随意挑选。”
沈向煜突然感觉的自己的手被握紧，顾天琅道：“走吧，向煜，为师陪你去挑选法器。”
沈向煜又高兴又难过：“师尊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没长大？”
“没有，你是长大了，但你再长大，不也是为师的徒弟吗？”
沈向煜嘟囔了几句，顾天琅没有听清，反正一路到了法宝秘境，沈向煜自己进去挑选，牧亦寒和顾天琅就在外面等候。
顾天琅在发呆，牧亦寒也没有说话。
顾天琅手里还捧着那颗绣球，看了半晌，收回了识海里。
他好像很累，也不想再站，没穿书时在家里，也是能坐就躺，能躺就睡的货色，于是直接坐在殿前，靠在殿前的柱子上。
牧亦寒看他这样，走上前来问他：“师叔可是有什么心事。”
当然有了。看着这个原作中作为主角随手一剑死了一片里其中一个的炮灰，想起来认识他居然也很有几年了，一时还是心生感慨。
离仙门弟子大会还有三月了。越想越烦，越烦越乱。
顾天琅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张口，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事。今天师兄师姐结亲，可能有些劳累。”
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句师叔，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有点长辈的样子，于是站起身来。
沈向煜从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炉。
这个香炉没什么别的作用，只是此香清心，有助于修行时更加心无旁骛。
这个东西，比起其他的法宝甚是鸡肋，牧亦寒也委婉的问道，要不要再换一个。沈向煜却摇头拒绝。
和顾天琅一起回清心殿之后便将香炉摆在书桌前。
沈向煜说：“师尊喜欢睡觉，燃着此香，就会更好安眠，做梦也会是好梦。”
顾天琅突然就很想紧紧的抱住沈向煜。
他也这么做了。
却因为已经矮了沈向煜一个头，变成了他飞奔过去扑进了沈向煜的怀里。他抱得很紧。
沈向煜愣了一会，还是紧紧的回抱住他。道：“师尊这样，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师尊喜欢我。”
顾天琅说：“没有误会。”
“我确实很喜欢你。”
沈向煜一瞬间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像被这样的喜悦突然拦腰斩断，再难以开口说话。
半晌，还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能顾天琅说的喜欢，跟他要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他却不想再问，有这样的片刻已经很是难得，他太害怕会失去，所以不敢冒险。
那晚顾天琅没有回清心殿，和沈向煜在揽月阁屋檐上，看了一整晚的月亮。
顾天琅心事重重，沈向煜问了多次，也只是摇头。
银色的月光流转，沈向煜突然握住了顾天琅的手。
顾天琅偏头看他，沈向煜笑了，道：“师尊。”
“嗯？”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天琅心里酸酸的，想道，真好啊。可惜你不会的。
因为会被我亲手……亲手毁掉。
但月光下的沈向煜如此温柔郑重，顾天琅也只是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