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随着沈向煜修为渐渐增高,近两年后,还在坚持不懈的找他比武切磋的,只剩下一个牧亦寒了。
牧亦寒倒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才,从来没赢过,从来没放弃过,好像整天除了修炼就只喜欢在比武场给沈向煜递战帖,只要沈向煜有空他马上就能到场。
这份执着,纪青生是不懂的,但他觉得很厉害。
看牧亦寒一遍遍在沈向煜手底下吃瘪的样子,纪青生倒是生起了一股一股惺惺相惜之感,颇觉同病相怜。
虽然对于他的搭讪,牧亦寒总也没什么好脸色,但纪青生觉得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知己,往往沈向煜和牧亦寒比试时,他都在底下观看,有时给牧亦寒送药,有时找牧亦寒聊天,这样一来二去,牧亦寒跟他倒是熟识了几分。
今天也是一样,但今天不一样的是,牧亦寒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沈向煜前几日历练回来,牧亦寒的师尊姜自心大加赞扬,当时就敲定了他三月后带队去玄阳城历练,牧亦寒在旁边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姜自心似乎也注意到了,补了一句说:“亦寒也很是不错。”
牧亦寒知道自家师尊在安慰他,但已经有太多人在他面前说过这句话,沈向煜很好,牧亦寒也不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讲出来的话,牧亦寒也知道。
牧亦寒不错,就是和沈向煜比还差了一些。
他其实没有服气过。今日不出意外又会落败,此时他感受到自己道心虚浮,颇有几分执念,又想到外门大比时沈向煜迎头对着刀剑而去才取得了胜利,觉得自己少了几分胆魄。
他真的很需要这场胜利。
于是在台下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起手翻印,打算用自己的精元血气作代价凝结剑招,以此来尝试击败沈向煜。
哪怕献祭之后,会损伤根基,他也无所畏惧。
沈向煜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波动,其实平心而论,他也算是欣赏牧亦寒,是以比试的时候没有留手,偶尔还有喂招之嫌。但今日牧亦寒似乎生了执念,有些走火入魔。
他于是翻手成诀,以强大的灵力镇压住了牧亦寒体内的精元血气,他俩境界相差微弱,牧亦寒有心自爆,想要拦下颇为不易,灵气碰撞,产生了强大的波浪,沈向煜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量给牧亦寒镇压血气,没有多余的力量防备,一时间,反被震下了擂台。
沈向煜第一次败了,但目睹了全程的人潮安静得很,沈向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台上的牧亦寒,沉声道:“这次是我输了,若你下次再这样,我不会救你,但你也不会赢。”
说完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伤势,确实是最近所受最大的伤,脸色好了不少,转身离去了。
牧亦寒看沈向煜的背影甚至还有些高兴,心情复杂。
纪青生照惯例上来扶他,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牧亦寒注意力还在沈向煜身上,问:“为何……你师弟,为何是这个样子。”
牧亦寒不明所以,纪青生却知道沈向煜的狼子野心。
为何为何,不就是受了伤又能去师尊那卖乖讨好一起睡觉了吗?!早也不是什么秘密被他撞破好几次了。
但纪青生也不好将师尊被美色所惑的事实宣之于口,只能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
他又问牧亦寒:“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打过他?”
因为一直没有打过啊!
牧亦寒养在世家,从未吃瘪如此厉害,一朝逢了敌手,却不想是座怎么都翻越不过的高山。
纪青生背着牧亦寒,思索了一会道:“你看他这么不顺眼?我看他也不顺眼。”
“但他确实很厉害,你也很厉害。”
又是这句话,牧亦寒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可是你刚刚差点自毁根基,也影响不了他的厉害,而且万一以后难以修炼,你和他的差距更大。”
“就算赢了,你心里真的高兴么?”
一时被从来不曾正眼相待的纪青生如此教育,但说的话倒很有道理,教人无法反驳,牧亦寒知道自己起了执念,也想得通。但还是有几分放不下。
“只要不是天下第一,就会有打不过的人,你和他不是生死仇敌,就算是,也会有打得过他的人站在你前面,打不过也不过一个死字,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会有你打得过得人,我现在就打不过你,我要像你这样想,打不过我的人再像我这么想,那不都乱套了。”
纪青生说着,很有几分自豪:“这是我师尊教我的道理。”
“他厉害他的呗。你也厉害,我觉得你这份越挫越勇,越勇越挫的心态,比沈向煜还厉害!”
……丝毫没有被夸的成就感,牧亦寒脸色更差,嗯了一声。
纪青生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你也不要嫌我啰嗦,我在清源山除了跟师尊,也就唯有你还能说上两句话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打过沈向煜。”
牧亦寒挑眉:“你跟他打过”
纪青生点头:“打过他,也打过他了。”
又解释道:“不过那是因为那时他才拜入清源山门下,我嫉妒他,所以是我单方面的殴打,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再没有提过这件事,是因为现在每每想起,一点也不自豪,反而觉得很是丢脸。比输了还叫我难受。”
纪青生说:“所以我是真的敬佩你,你挨打的样子,真的蛮帅的!”
牧亦寒在纪青生的背上,突然红了脸,轻咳了一声。
沈向煜照例捧着伤口去了清心殿,顾天琅却不在,殿门口的值守弟子说刚刚才出门,沈向煜进了清心殿,用传送玉简给顾天琅发了条消息,顾天琅很快就回他,掌门师兄传唤,说正在去清源殿的路上。
顾天琅踏进清源殿,姜自心已经在这等了他多时了。
见完礼后,顾天琅问:“师兄找我有何要事?”
姜自心说:“天剑山沈宗主前一个月在上阳宫遗迹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查了星盘发现,明日阳气最盛,是以魔族的封印会减少一些,可以进去探查。别的事情倒不稀奇,只是其中有一汪天池,乃是上阳宫所有,其间蕴含的阳气最盛,有益于师弟的阴毒。”
又是一个顾天琅耳熟能详的地点。并不稀奇的别的事,是指的那里还封印着用北陆将近一半人性命做出来的血池中,用魔气温养侵蚀着那把神剑,仙魔剑的那件事吗?
下一次冲破封印时,已是沈向煜黑化后两年。他进去感受到了波动,潜进了其他所有人都无法探知的空间里,历经了一丝磨难才把剑拿到手里,可不要小瞧这一丝磨难,那可是已经天下无敌的煜哥!就算这次真的进去,相信其他人也没有办法探查出丝毫。
至于拿了剑之后,就是寻常的扮猪吃虎,打架杀人,获取美人芳心的流程。进入上阳宫的空间后,人会被传送至不同的地点,而唯有沈向煜才能在里面自由穿梭,这就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至于那方天池,顾天琅倒是没听说过,原著里也没有提到。
姜自心又接着道:“上阳宫路途遥远,天剑山传了两封空间传送信件,我们先传去天剑山,然后再根据天剑山的阵法传至上阳宫附近。事不宜迟,等会就出发。”
空间传送信件,内含法阵,读秒后,可以将人撕破空间传送至别处,有点小贵,一封五百万灵石。
顾天琅问道:“我们?师兄要和我一起前去吗?”
印象里,姜自心似乎从来没离开过清源山。
姜自心点头:“寒枫师弟在,有他驻守宗门,想来无碍。此次能够探查到上阳宫波动的应该也并非我们,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说话间,顾天琅旁边的桌子上已被人端上来了两盘点心和茶水,装着栗子和一些酥烙,顾天琅喝了一口茶,是雪顶含翠。
顾天琅也知道,清源殿一向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一时也有些感动。
李寒枫踏进殿门,脸色不好,但看过身临其境拓展包的顾天琅知道,这就是他正常的表情,想起来李寒枫的仗义,觉得有些亲切,打了招呼道:“寒枫师弟。”
李寒枫乃是太上长老宋长风的关门弟子,入门时间晚些,辈分在长辈里算最低的。
李寒枫看着吃着栗子喝着茶的顾天琅,表情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他懵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姜自心,姜自心非常淡定:“顾师弟自从出关以后顿悟不少,跟之前性子差了一些。”
这叫差了一些?李寒枫惊疑不定,还是问道:“有照过问心镜吗?”
姜自心轻咳一声:“照过了。”
其实李寒枫和顾天琅关系并不好,他也一向不太喜欢看起来就十分阴郁的顾天琅,在上一次的弟子大会出手,其实也是因为觉得对面手段实在卑劣,清源山一向也有护短的传统。平素里他和顾天琅并无交集,说不上相敬如宾吧,至少也能混个形同陌路。
李寒枫走到殿里坐下,还是十分防备的看着顾天琅,顾天琅察觉到他的视线,非常礼貌的冲他微笑了一下,李寒枫抽了抽嘴角,传了道元神传信给姜自心道:“我下回出去,去无妄寺把本心门接回来。”
姜自心回道:不可胡闹!师弟的性格也许一向如此,只是我们以前并不了解罢了。
神他妈一向如此,李寒枫觉得,简直有毒。
掌门玉简内传出天剑山沈岚枫的声音,说让他们即刻出发。
顾天琅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对着玉简道:“掌门师兄找我有事,晚上别做饭了,这几天都要出门。”
李寒枫更觉天雷滚滚,对着姜自心,一句话断成了三截:“他!他……他结亲了?!”
姜自心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不是……是在跟他新收的徒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