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威胁
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付末立马赶去林舟身边，可此时身侧突然袭来的一股能量冲击，逼得他不得不刹住步子。
孙衢犹如一座人肉大山，挡在付末跟前，大片的阴影从头上打下来，笼罩了付末。
“让开。”
血刃劈上孙衢，孙衢丝毫不慌张，直接发动异能。
他全身上下的皮肤眨眼间变成土色，本该是皮肤的地方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硬壳，类似岩石一样的物质。
孙衢不躲不避，自信地站在原地，认为付末奈何不了他。
付末这一击是用了全力，他不想在这耽搁时间。
血刃接触到孙衢身体的一刻，他浑身一震，然后听见‘嘶嘶’的灼烧声，一股焦土味的黄色烟雾飘起。
从血刃劈下的肩膀开始，身体表壳如同干旱的土地一样龟裂，缝隙之间溢出血迹。
“谢仁！别玩了！”
付末把谢仁叫来，趁现在孙衢松懈之时将他拖住，而自己飞速朝林舟那边赶去。
段宣银懒得在林舟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乘胜追击，高举起仪刀，对准林舟的头颅，准备一斩而下。
林舟从疼痛中找回理智，看清了现在的形势。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地板，艰难地站起身。林舟双目充血，狠狠盯着段宣银，仿佛要在他身上挖下一层皮。
林舟已是强弩之末，他的一切在段宣银眼里都构不成威胁。
仪刀挥下，林舟来不及躲开。
他额角的鬓发被刀风吹起，仪刀已到他眼前，刀上折射的太阳光直直晃过他的眼，刺痛了神经。
刀没有想象中的斩断头颅。利刃距离林舟不过只剩一拳的距离，就被生生截住了。
一把半人高的血色长刀横在林舟身前，挡住了这一击。
另一边的池青砚也不再收敛实力了，一只手掐着刘楚楚的脖子，将女人高举了起来。刘楚楚呼吸不畅，脸憋成了紫色。
看她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池青砚将女人扔到一边，草草结束了战斗，赶到付末身旁来支援。
“会接手臂吗？”
“你拖住。”
池青砚一改以往的啰嗦，直接将后背交给付末。
星锏脱离林舟的身体后，已经恢复回了手臂的状态。
他拾起地上的断臂，手臂软软的，还保留着些热度。而且细到一只手可以直接圈起来，轻飘飘地。
池青砚将手臂与林舟的手臂截断处对上，发动了‘治愈’异能。这是他的第四个异能，也是唯一跟医生这个职业相关的异能，但是也做不到包治百病。
好在时间没过太久，细胞没有坏死，还能够直接接上。
“接上了。”
付末松了口气。
池青砚的异能不是进攻型的，但是攻击性也兼备了，自保能力不差。他的主要定位是辅助型，有控制、有治疗、还有给队友增加增益效果或给敌人附加负面效果。也算得上是全能了，如果这样的人能成为他们的同伴
付末没再想下去，他觉得如果主动要求，池青砚说不定会答应。但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算付末把他真心当同伴，他没有把握对方也会这么想。
他要做的事情伴随着许多未知的风险，而别人可以在这个村子里一直安稳地过下去。
而且付末有种不好的猜测，虽然池青砚表面看上去很正人君子，特别是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很温柔，但是他的笑里好像带着几分虚伪和阴险。池青砚看着别人时，眼里好像都是算计。
付末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他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他接触人不算多，也很少社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戴上面具与戴着面具的人交往。
“又来一个？”
段宣银说道，他看着付末的血刃，倒起了一分兴致。
付末回过神，正视起面前这位对手。
他现在注意到，他的血液腐蚀能力竟然对这人的仪刀不起半分作用。
这刀的来历看来比他想的更加不简单。
“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段宣银的刀尖指着血刃，说道。
“你这柄刀又是什么东西。”付末反问。
付末没问这刀是哪来的，而是问‘是什么东西’。段宣银也听出了些言外之意，他倒是有些惊讶于付末的敏锐了，这人还没交手，就已经猜出了他的刀不简单。
“仪刀啊。”段宣银装傻。
“博物馆偷的？”
段宣银笑了，说道：“你可真有意思。”
对方没打算和他透露太多东西，也识破了付末想要套话的目的，于是不再拖下去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
话音一落，段宣银就持刀攻了上来。
对方的刀术显然是有专业训练过的，这步法一看就是练家子。如果直接和他对上，吃亏的肯定是付末。
想要致胜，只能靠异能。
血雨那招消耗太大，而且伤害范围很广，是无差别攻击，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付末想到不久前才开发的一招，控制他人血液，这还没在活人身上试验过。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异能的人，不用担心会与自己的异能相抵消，简直就是最佳试验对象。
但是要怎么接触到对方，实在有点困难。
段宣银的刀法眼花缭乱，付末对付得不太轻松。
‘只能赌一把了。’
用实战来试验异能的能力。
他必须成功控制段宣银的血液。
付末假装敌不过段宣银，露出了破绽。段宣银反应很快，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付末的胸前直至腹部，划伤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嘶。”付末没忍住吸了一口气。
即使他能自愈，但是受伤时的疼痛是真的。
“你就这么点实力？”
在段宣银眼里，付末的异能和武器实在有些唬人，这与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符合。
付末没做声，身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连血液也回收得一干二净。
“自愈？！”段宣银皱眉。
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严重的伤口，在付末身上也不过是划破皮的程度。
付末吸收了蛇王的能量后，所有异能都提升了一个等级，这自愈的速度之快，可以说是非人类的程度了。
段宣银心想，有异能的人和没有异能的人差距确实大，再这样攻击下去，也只是白白耗费他自己的体力，没有意义了。
不能一击必杀的话，重复多少次都是徒劳。
“那就直接一招了结你。”
段宣银这个想法未免太过自信。
当他再次抬起刀时，却发现了异样。
他的刀锋上哪还有血迹，就像刚刚那一刀并没有砍中付末一样，血液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抬眼看向付末，付末浮在身旁的那把血刃也比刚开始时的样子小了许多。
段宣银提着刀，没有继续攻击下去了。
“你在耍什么花招。”
“啧，你还挺机灵。”
付末还没动手，就被对方察觉。
既然段宣银都这么想了，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付末歪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下身后。
数十根血针浮在空中，锋利的一端齐齐对着他的后脑勺。只要付末一个动作，这数十根针就钉入段宣银的脑内。
段宣银迅速回过身，他的动作太过急躁，隆起的鼻梁被划破了很小一道口子。他本人毫无察觉，但是付末却感应到了自己的血和能量渗入了一丝在对方伤口内。
果然能感应到段宣银体内的血液，现在付末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血液控制权。除此之外，付末还在他体内感觉到了另一股属于段宣银自己的能量。
付末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误打误撞地成功了。
付末有些惊喜，但表面不显露分毫。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眼下的情况，他还能好好利用段宣银一番，那就顺势改变策略吧。
眼看段宣银就要后退出血针的攻击范围，付末及时说道：
“你说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针快。”
“你要是再动一下，它们就会全都钉进你的脑子里。”
“放心，就算进了脑子里你也不会马上死去。”
“我忘了说，我的血还有腐蚀性，说不定你还可以闻到烤脑花的味道。”
“你要试试吗？”
没人喜欢被威胁，尤其是自尊心极强的段宣银。
“你想干什么。”
此时二人身份倒转，段宣银处于了弱势一方，
“不服气？我知道你想破罐子破摔，和我同归于尽。但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为什么？”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你体内多了一种不属于你的能量？”
付末不清楚像的血液这样没有异能的人有多少，他们身体里的能量又是怎么运作的，于是想从他嘴里多挖一些信息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血液进到你身体里了，和你的血液融到了一起，相当于你的体内有我的能量，我能控制你的血液。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有一百种生不如死的方式。”
付末有些夸张地说道，为的就是唬住对方，使他的心理防线下降。
“我为什么要信你说的话？”
段宣银果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但付末也不是空口无凭。
“要不要试试？”
付末直接采取了行动。
他抬起右手，手心向下，猛地一握。
段宣银的左手小指瞬间爆开，炸成血雾。
在场的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镇住了。
刘楚楚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揉着脖子，担心地喊道：
“宣银！”
付末瞥了她一眼。
她只往前走了两步，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这下信了？”
段宣银默不作声，死瞪着付末。
付末顶着对方要吃人的眼神，坦然地对他比出两根手指，说道：
“两个选择，一是像刚才那样废掉你的两条手臂，二是停战，马上离开这。”
身为一个刀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武器和手。别人夺走武器他还会再抢回来，把手废了，就再也使不了刀了。
段宣银会怎么选，结果不言而喻。
“停不停战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是吗，那我还是把你的手废了吧。”说着，付末又抬起手。
“住手！”
刘楚楚再也忍不住上前了。
“我们两个同意停战，但是我们的老大才有决定权。”
付末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中场。
此时的李晏川稍处于下风，不过这倒也正常。
流浪者经历过的战斗和吸收的能量都比一般人要多，李晏川能在张年攻势下坚持这么久，也属实不易。
他用冰块冻住了张年的腿，但是恰好张年不惧低温，李晏川难以用异能来克制对方。
付末及时赶到，拦住了刚刚破冰而出的张年。
“又来一个人上赶着找死？”
张年目露凶光，突出的眼睛骨碌碌地在付末身上转动。
付末抓着段宣银的衣领，对着张年。
“谈谈？”
张年瞪了一眼段宣银，怒骂道：
“废物，这都搞不定。”
付末想听的不是这些，他打断了张年。
“想保住他的命，你们就立马撤退，以后不准再来。”
“哈？你威胁我？”
张年气笑了。
“看来你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付末不紧不慢说道。
“他还剩下九根手指，我倒数十秒，一秒废一根。要是最后数到一时，你还不给答复，那你也别想走了，留下来一起死吧。”
付末微微发红光的眼睛和身上的杀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张年冷静下来，俯视着他，没有表态。
“张年，你什么意思。”段宣银说话了。
“你个失败者还还好意思来反问我了。”
“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说老板会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就搬出老板来压我了？”
付末也乐意看见他们内讧，也不免开始好奇他们口中的老板是什么人物。
一旁的邝文泽和韦意在付末开始和张年谈判时就停手了，各自回到队伍里面。
邝文泽听到‘老板’二字时，身体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李晏川注意到他，问：
“你哪里伤到了吗？”
“没有。”
邝文泽摇头，恢复了神色。他心想，自己未免也有些敏感了，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商量好了？”
付末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机会，开始倒数。
“十。”
一阵血雾炸开。
段宣银身上汗水直流，怒道：“张年！”
刘楚楚也慌了神，看着段宣银的手，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在痛。
“张年！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你忘了老板说的了吗！”
“九。”
又炸开一阵血雾，他的一边手只剩下两根手指了。
“住手。”张年终于说话了。
段宣银和刘楚楚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这就走。”他把后面三个字咬的很死。
付末有预感他们还会来复仇，为了杜绝后患，他说:
“我在他体内留了我的血，要是你们还敢再踏入这里，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你们也不想你们的同伴变成一滩血吧。或者，尸骨无存的滋味，你们也想试试？”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进去，付末对自己能不能做到所说的这样毫无把握，只能趁现在说出来唬他们。
付末放开了段宣银，刘楚楚立马上前想扶住他，被段宣银一把挡开了。
他转头瞥了一眼付末，谢仁和林舟以为他要做什么，都站在了付末身前，警惕地防着他。
段宣银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收起刀走了。
“哼，香香，我们走。”张年重新变回人形，绿色的肤色恢复原样后，手臂靠近肩头处的纹身吸引了付末的注意。
那是一个数字‘03’。
他接着观察其他人，韦意的侧颈也纹着数字‘6’。
但是剩余三人在裸露的皮肤上都没有看见类似的数字了。
付末思索起来。
编号？这是什么组织，从其他人的态度来看，张年真的是他们这几人中的老大吗？或许，张年只是一个‘小队长’，上头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人。
付末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连那五人一猪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还是李晏川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现实。
“给我一个解释。”
李晏川语气疏离冷硬，抓着池青砚的衣领。
没有人阻止他的动作，似乎都在等着池青砚的说法。
付末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刚才池青砚不知用什么方法控制了全村人的事。
“稍安勿躁，不如你先放手？”
池青砚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李晏川看着就来气。
“冷静一点，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邝文泽说。
这时村民们的状态都恢复了过来，外表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李棋跑了过来，看见二人的冲突，有些奇怪，说道：
“村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们一回过神来，都聚在了山洞里？”
他的身后也陆陆续续来了其他村民，其中还有李叔。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眼前李晏川和池青砚的冲突也是摸不着头脑。
李晏川平复了下心情，长吐一口气。
“李叔，先把他们安顿好吧。我眼下还有其他要紧事，一会儿再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你们。”
说完，李晏川就把人带回了屋里。
付末几人也跟上了，他们也好奇池青砚这个异能是这么一回事。
“说吧。”
“这是我的异能，‘病毒’。”
李晏川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拍桌而起，再一次抓住池青砚的衣领，把人扯到自己面前。
“你说什么？病毒？”
邝文泽这次没打断他，只觉得池青砚活该。
“你疯了？你给这么多的村民感染了病毒？”
池青砚被他扯得撞到了桌角，他扶了下腰，另一只手扣住李晏川的手腕，说道：
“冷静，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病毒，它对人体无害。”
“说清楚。”
“你先放开？”
池青砚眼眉上挑，被如此对待也依旧不恼。
李晏川松手，重重呼了一口气。
“说清楚。”
“我叫它‘病毒’是因为它的存在形式与病毒差不多，它只能通过介质由宿主传给被寄生者。除了我之外，人类之间不能互相传播。
它对人体无害，只是用于我控制人类。我不使用异能时，就跟平时没两样。”
池青砚整理着衣服领子，说道。
付末插了一句话，“是通过空气传播吗？”
恰好这也是李晏川想问的。
“不是，是通过物体传播。”
“说清楚。”
“是我把病毒附在某些物体上，接触到这些物体的人就会沾上病毒。”
几人听了，同时往后挪了挪，坐得离他远了些。
“你就是靠这样把全村人都感染了的？”付末啧啧称奇，有些佩服起池青砚的‘坚持’了。
为什么说他能‘坚持’，因为自从池青砚发现自己有了这项异能后，就在全村人经常接触的地方都附上了病毒。
怪不得他经常不见人影，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干这些事情去了。
“你闲？”林舟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属实难得。
“我这不是还救了村民们吗？”池青砚说。
“如果今天的事情没发生，你打算用这个异能来干什么。”邝文泽理智地问道。
所有人都安静了，听着池青砚的回答。
“不干什么，就是试验一下我的异能而已。”
面对众人的审问，池青砚依旧丝毫不惊慌，对答如流。付末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点也不心虚的了。
“拿全村人来做实验，做完之后就解除异能，反正他们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是吧。”付末说。
池青砚没说话，只是笑，付末当他是默认了。
“那你有实验出什么来吗？”付末逐句问道，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套话的机会。
“还没理好思路。”池青砚就算真得到什么结论，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
“他们体内的病毒要怎么消灭？”
“消灭不了的。”
李晏川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这些病毒是消灭不了的，就像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会有一两种病毒，但是它们数量较少，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你”
李晏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是怎么能做到干了坏事还一副没事的样子。就像一个罪犯被抓了仍然说自己没犯罪。
李晏川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留你这样一个对无辜的群众也能下手的人在村子里，是最大的安全隐患，别说外界的流浪者不让人安心了，内部有你这样一个人更加危险。”
“所以，你离开吧。”
池青砚也似乎早有预料，没再说什么。
李晏川转头，继续对付末几人说：
“感谢今天你们的出手相助，这两天你们休息好了就尽快离开吧。”
“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李晏川和邝文泽离开了屋子，邝文泽问道：
“这么突然？”
池青砚说不会伤害村民，他也确实救了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要将人逐出去才对。
但是李晏川回归理智，考虑了许多其他方面。他们现在因为晶体，已经和流浪者结下了梁子，不管这些流浪者是为了晶体还是为自己人报仇，肯定会再次找上门来。这些事情本就与村子外的人无关，他已经将他们牵扯进来了一次，今后的日子肯定凶多吉少，付末和池青砚这几个外来的人都不适合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