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常
洛凡尘拔起插在高台上的寅虎剑，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心底的不安还在徘徊，就像有什么猛兽在自己身后。
颂——
背后传来破风声，洛凡尘化作流风卷着寅虎剑绕开血爪。
“虎叔！为什么？”
吼！哗啦啦——
地下传来咆哮和锁链碰撞的声音，洛凡尘看着虎叔嘴角怪异的翘起，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嗬嗬，快，跑……”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嘴里发出不规则的声音，那双略显呆滞的眼睛逐渐失去高光，瞳孔无声的爆开，血液沾满双眼，却被眼膜拦住，只能从眼角流出来。
滴答，滴答……
地宫开始晃动，哀鸣，“虎叔”七窍流血，身上缠绕着黑烟。
“剑，交出来。”
咔，哗哗——
四周的暗影开始涌动，就像是什么破壳而出，苏灵韵惊异的看着四周，所有队员都呆立在原地，他们的影子不断涌动着，浮出一张张染着黑气的脸。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压下去了，苏灵韵见一旁的赵无忌还算正常，两人默默向着大门后退。
“你是谁？”
高台上，洛凡尘把剑背在身后，看着面前被血水染红的怪物。恶魔没法持剑，而它刚刚却亲手把剑插进高台，解开了封印。
“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原本以为幕后黑手会是一只恶魔，没想到竟然是一只煞灵，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恶魔？”
“煞灵天生以鲜血怨煞为食，我帮它们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我看你是怕了吧？你身上的味道和底下那位很像，我猜你是被底下那位塑造出来的。”
“少废话，剑！”
“剑插进祭坛就会解开封印，你可想清楚了，它出来了，咱们都没有好下场！”
几缕流风从洛凡尘身后绕向门口，煞灵没有回答，只是身上的气息迅速拔高，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身上可怕的压迫感。
大厅里每个队员的身后已经站满了黑色的身影，它们微微弯腰，对着高台上的煞灵敬拜。它们是影魔，擅长藏匿在他人影子里，操纵他人，是黑暗中的窥伺者。
“交出剑！”
煞灵的语气带上了杀意，气息也停在了妖尊。
苏灵韵有些胆颤，周围的影魔全是魔君就算了，那可是妖尊，云山郡郡守也才尊级，不客气的说，只要它想，解决在场所有人用不了十秒。
哗啦——
一组藏在门外的符箓被风吹进大厅
嘭！！！
所有生物都目光都被吸引向爆炸的门口，洛凡尘突然从背后扔出两把金剑。
“跑！！！”
啪，啪——
守在门口的苏灵韵和赵无忌分别接住一把，转身跑进尘烟未散的大门，又分别跑进两条不同的甬道。
颂，嘭！！！
煞灵身形一闪，却在门口被一道剑光撞飞。
飞扬的尘灰中洛凡尘看着煞灵
“你的对手是我。”
嗖嗖嗖——
影魔在洛凡尘身边经过，但洛凡尘还是死死盯着煞灵妖尊。
呼呼——
甬道里，无尽流风呼啸着，朝着洛凡尘聚集。
“你找死！！”
“风，御——”
咔，嘭——
风还为凝成盾就被一拳轰碎，妖尊的血爪把洛凡尘轰进墙内，曾经魔君都难以刮花的墙壁却差点被轰穿。
“这就是你送死的资本吗？”
煞灵看着手里开裂的魂体，手上发力，打算将洛凡尘捏碎，可下一刻，它看见了洛凡尘的眼睛，那目光如剑一般穿过它的手掌，穿过它的身躯，将它的灵魂刺透。
煞灵妖尊动作一顿，洛凡尘抓住头上的血爪一扭，顺势将妖尊扔向高台。
吼——
妖尊在半空调整身形，身形再次冲向洛凡尘。
“风，斩——”
星月夜！
剑光如星河般神秘梦幻，妖尊又是一滞，重新被剑光轰回高台。
“你……”
“你在看哪？”
嘭——
洛凡尘化作流风，一剑轰在妖尊身上，可惜妖尊已经反应过来，这一剑连妖尊的护体元罡都没能轰开。
洛凡尘一边化作流风挨打，一边默默计算着时间。
情况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苏灵韵和赵无忌要多久才能跑出地宫，妖尊对他现在的修为来说还是太吃力了，果然还是轻敌了吗？
……
时间回到第二层密室，洛凡尘刚和鬼虎分开。
密室内，洛凡尘看着所有人
“各位，不管建哥他们是不是内鬼，咱们都得早做打算，以防意外。”
“没错，三把金剑事关重大，绝不能出差错，不管找不找得到寅虎剑，咱们都得保证这两把金剑不落入敌手。”
“那各位也什么计划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突发情况，谁也不可能立马有主意。
“哎呀，师父你有办法就直说，别卖关子。”
按苏灵韵的习惯了，洛凡尘说这个的时候多半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咳咳，”洛凡尘也不尴尬，看着所有人“各位，我这里有三个计划。”
计划甲：假装不知道内鬼，在解开封印时接近内鬼，出其不意进行反杀，并夺回金剑——指一脚把建哥踹下去。
计划乙：如若没能夺回寅虎剑，由洛凡尘拖住敌方，苏灵韵和赵无忌亮出身上的金剑分开跑，为此，几人特意在密室里造了几把赝品——但其实苏灵韵和赵无忌带着的都是赝品，真品在瘫痪的江寒雨手里。只要能够江寒雨出去，计划就成功，至于最后谁会活下来，就只能看命了。
计划丙：真品都在江寒雨手里，如若情势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江寒雨会被丢进沿途的密室，以保证恶魔没法接近金剑——当然，由于妖尊的出现，这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所以刚才洛凡尘临时更改计划，倘若无路可退，江寒雨自爆，毁了金剑也绝不能交给恶魔！
……
第三层大厅
嘭，嘭嘭嘭！！
洛凡尘被掼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密密麻麻的攻击就落在他的身上。
呼～
看洛凡尘魂体破碎，没了反应，妖尊才终于停手。
啪，嗒！
第一声是洛凡尘抓住了妖尊的手，第二声是洛凡尘的另一只手抓住一块碎石，在妖尊的脑袋上砸出一个小包，妖尊眼角抽了抽。
“你该死！！”
嘭！！！
洛凡尘被扔进墙体，妖尊的利爪破开他的胸膛，刺穿他的身体。可他毫不在乎，仍旧戏谑的看着妖尊。
洛凡尘戏谑的眼神让妖尊感到害怕，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一样。可随后这种害怕就被愤怒所取代，我居然被一只孤魂野鬼嘲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
轰轰轰轰——
妖尊的愤怒化作无尽的攻击。
而此刻，洛凡尘的魂海内
【快，快放我出去干他！】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他都这样了，你能忍？】
两个洛凡尘一个白袍黑瞳，一个黑袍赤瞳，赤瞳明显非常急躁，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咬妖尊一口。
【啧，失算了，没想到底下那家伙还挺精明。希望小猫咪那边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不，她不可能出意外。】
【洛凡尘！再不反击，魂体就碎了。】
赤瞳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看着洛凡尘一脸激动。
【先说好，这次只是放风，别想闹什么幺蛾子！】
洛凡尘明显不相信赤瞳。
【咱们本为一体，你自己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就是因为太了解自己，所以才让你别闹！】
嘭，轰——
墙壁被轰穿，洛凡尘被血爪带着，撞向隔壁的墙面。
啪——
血爪被抓住，洛凡尘停在半空，妖尊愣住了，这家伙还没死！？
“交给你了，洛无常。”
“你说什么？”
煞灵妖尊以为是求饶，没听清，凑了过去。
下一刻，他看见了一只带着玩味眼神的赤瞳
“我说，游戏结束了！”
嘭！轰轰——
墙壁被连续轰穿，煞灵挣扎着起身，看着冒出黑烟的洛凡尘，有些懵逼。
洛凡尘的左眼冒着黑烟，黑瞳逐渐染上赤红，煞灵看着那只赤瞳，下意识一个寒颤。
吼——
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煞灵一拳把洛凡尘轰回大厅。
轰轰轰——
密密麻麻的攻击落在洛凡尘身上，煞灵不敢停止攻击，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
洛凡尘的魂体被砸的四分五裂，可那赤瞳不为所动。
煞灵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随后，洛凡尘的左脸就像镜子一样碎成片，碎片里不断有黑烟飘出。
这些黑烟飘舞着，交织着，有的如丝线般将洛凡尘裂开的躯体重新缝合，有的则织成了洛凡尘碎裂的左脸。
嘭——
煞灵被一拳轰飞，鸿影剑飞回手里，洛凡尘起身，将剑收了起来。
“就这点力气，你没吃饭吗？”
煞灵看着洛凡尘的左半边身体就像他的左脸一样，不断破碎，重组，气势也逐渐追上自己。
“你，你是什么东西？”
洛凡尘（？）上去就是一拳，煞灵被打得一个趔趄，洛凡尘顺势抓住煞灵扔向石壁。
嘭！
下一秒，一只冒着黑烟的脚踹在煞灵身上，带着煞灵贯穿了整个大厅。
“这才叫用力，懂？”
煞灵感觉自己被掐着脖子举了起来，危机感就像毒蛇一样缠在自己脖子上。
“嗯？你干嘛？”
洛凡尘（洛无常）的动作突然一顿，身上的黑烟停在了身体的左右分界线，不再蔓延。
左边的赤瞳向右，似乎想要瞪的右眼，而黑瞳却毫无反应的盯着煞灵，洛凡尘的脸看起来怪异至极。
感觉洛凡尘上升的气势似乎出现了停顿，煞灵一把抓住洛凡尘的手。
回过神来的洛凡尘（洛无常）反手给煞灵一个大逼斗，把它扔了出去。
煞灵半空调整身形，四肢着地，冲向洛凡尘。
洛凡尘没有用剑，也没有用风，而是和煞灵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
“为什么？为什么阻止我？”
洛无常一拳把煞灵轰进墙里，因为洛凡尘的阻拦，他现在的力量堪堪和煞灵持平，倘若黑烟蔓延至右半身，他现在早把煞灵撕成两半了。
洛凡尘没回话，黑瞳紧盯着煞灵，任由洛无常把怒火发泄在煞灵身上。
……
轰隆隆——
地宫不知何时开始震动，苏灵韵背着江寒雨在地宫内飞掠。
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她背着江寒雨跑，而不是赵无忌，但洛凡尘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
呜——
隔壁传来罗烟鲸的鲸鸣，拐角扑过来一只骨魔，苏灵韵知道，接下来就只能拼命了。
“我为你开道！”
背上传来江寒雨的声音，几十张符箓从苏灵韵身后飞向骨魔，可骨魔身后的黑暗里浮出好几只影魔。
一股流风在苏灵韵身后推了一下，苏灵韵和影魔的偷袭擦肩而过。一群恶魔缀在苏灵韵身后，这样的情况一次可以归类为巧合，但连续发生几次，就不一样了。
轰轰轰——
苏灵韵感觉四周天摇地动，就连失去光彩的壁画，也重新睁开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
充满恶意的眼神占满了她的视线，一道道高大的身影向着她围拢。
止步于此了吗？
嘭！！！
侧面的墙壁突然被撞开，洛凡尘抓着煞灵摔在墙上，顺势砸飞好几个恶魔。
“滚！”
群魔下意识动作一顿，下一秒就被洛凡尘全掼在墙上。
“师，师父！”
噗呲——
煞灵的血爪洞穿了洛凡尘的心口，还撕下了洛凡尘的右臂。
本能告诉苏灵韵赶紧跑，但苏灵韵仍旧呆呆的看着洛凡尘。
他的右眼如以往一样平静而又明亮，而他的左眼却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还有不知道针对什么的恶意。
苏灵韵在洛凡尘身上感受到了近似那些恶魔的气息，她看着几根黑色丝线将洛凡尘被撕下来的右臂缠住，再拉到洛凡尘身上，就像缝布娃娃一样缝好，然后洛凡尘就一拳把煞灵摁在地上。
洛凡尘邪笑着抓住煞灵的脑袋，直接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随后他锁住煞灵的脖子，径直撞穿石壁，杀进了其他甬道。
“赶紧走，别回头……”
洛凡尘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甬道内，知道背后江寒雨的声音响起。
“走吧，我们救不了他。”
轰轰轰——
背后不断传来墙壁倒塌的声音，苏灵韵只能不断前进，前进……
轰轰轰，嘭！
在楼下撞穿八面墙后，洛无常终于停了下来，煞灵因为对方终于脱力了，刚想反击就僵住了。
洛无常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黑烟开始蔓延向右半身，被染黑的右脸拉扯出一个完整的邪笑。
“为，为什么？”
煞灵战战兢兢的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强，身上的气息也逐渐靠近地下的那位，周围的壁画就像触电一样全部闭上了眼。
“因为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洛无常笑得越发狂肆，煞灵看着对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却不知什么时候动不了了，只能被动挨打。
嘭，嘭，嘭——
血肉飞溅，拳拳到肉，煞灵，或者说这具肉身几乎到处都被打碎了，煞灵感受着疼痛，却不敢现出真身，只能缩头挨打。
也不知打了多久，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滩肉酱，洛无常甩甩手，叹了口气
“哎，玩儿脱了，这次不知道要睡多久……”
看着洛凡尘化作光点消散，煞灵等了半天才敢现出真身。
然而，它刚刚爬出肉酱，一只大猫脸就贴在了它面前。
看着那张露着虎牙的猫猫嘴，煞灵动作僵了僵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呜～
回答它的是一张深渊巨口。
将煞灵吞下，鬼虎满意的甩甩尾巴，从角落里拖出什么，朝外面走去。
……
呼，呼～
轰轰轰——
苏灵韵背着江寒雨在长夜般地宫内狂奔，远处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后的战斗声越来越远。
苏灵韵从未感觉人生有哪段路像这次一样艰难，明明生的希望近在眼前，可她还是想慢一点，就慢那么一点——
嘭——
摔在草地上，看着死寂的春月花海，苏灵韵脑子里一片混乱，视线也是忽明忽暗。
“哎？那是什么？无忌？苏姑娘（苏沐然）？”
身边传来江寒雨的惊声，苏灵韵隐隐约约看见一道黑影笼罩了他们
“啊哈哈，鬼虎前辈，那什么，您吃饭没？”
“哎，你别舔我！虎前辈，我错了，别舔！不要！！！”
夕阳下，江寒雨的惨叫响彻天际。
（地宫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