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是不是苎麻成精
大脚婶坐在那被拔的一片狼藉的苎麻地上,双手拍着腿,干打雷不下雨的嚎道:“挨千刀的家伙啊,要是让老娘知道是谁干的,老娘非要在你家门口泼上红狗血。”
云贵和云家三兄弟站在一旁,看着昨日还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苎麻,今日就变得狼藉遍地,先不说心疼这辛苦种的苎麻,还有巡抚夫人那边,他们可是收了二十两定金的。
夏日炎炎,大脚婶的叫骂声盖过了蝉鸣,离得近的几户人家都被大脚婶的叫骂声引了过来。
本来他们还想说大脚婶几句,毕竟这夏天没啥事,都躲在屋里小憩,结果刚眯着,就被大脚婶给吵醒过来。
“我说大脚婶,你这大下午的……呀,这是这么了?”离得近的二狗娘看着那原本长得有一人高的苎麻,如今都被人拔了。
二狗娘来到苎麻地里,看着哭嚷着的大脚婶,又瞧着一旁站着的云贵。
其他几家人也看了,看见这一片狼藉的苎麻,有些在幸灾乐祸,有些也感到惋惜。
大脚婶看见有人来了,她嚷的更凶了,只是才骂了几句,一个气没喘过来,就背了过去。
“孩子他娘!”云贵连忙上扶住大脚婶。
云点墨在刘景背上,让他把自己背到大脚婶身边。
她摸了摸大脚婶的脸,说道:“爹爹,娘亲,中暑了。”
云点墨也急,在不比现代的医疗设备,中暑加气急攻心,也是会死人的。
云贵赶紧背着大脚婶回去,又叫云大海把村里的李大爷找来。
李大爷住在桃花村,是这附近几个村的赤脚郎中,这附近村子里,谁有一个头晕脑热的,来不及去镇上医馆,也去不起镇上医馆,就找到李大爷来看病。
李大爷给大脚婶把了把脉,开了几副草药,让她喝后,休息一晚就好了。
云贵在家守着大脚婶,想着那一片狼藉的苎麻地,他连叹了好几口气,就连张妮做好的晚饭,都没心情吃。
“也不知是谁那么缺德?真是看不得我们家好。”云贵气的直拍桌子。
云大海说:“娘说的没错,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知道谁眼红我们家,让我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腿。”
秀娘轻轻拉了拉云大海的衣袖,眼神瞅着一旁端着碗,大气不敢出三个孩子,小声道:“别吓到孩子了。”
云大海是疼媳妇的,也心疼两个丫头和大宝,见孩子们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收了脸上的怒气。
云点墨吃了晚饭回到房里,她的背包里有苎麻,但是要想一个办法把苎麻拿出来,还不惊动家里人。
正沉思着,刘景端着洗脸水进来。
“如果要赔钱的话,我可以拿出来一些。”刘景以为云点墨是担心收了巡抚夫人二十两银子,如今交不出布来,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
云点墨看着他,见刘景还挺认真的样子,她不由垂眸一笑。
她的那双眼睛是笑颜,如今垂眸间,那笑意好像在眼睛里化开了一样。
随后她又抬起眼眸看向刘景,故作认真的问道:“你,上门,女婿,哪有钱?”
她问话磕磕绊绊,刘景也没察觉出她话语中的笑意,他直接说道:“给你赎身足够。”
“去!”云点墨瞪了他一眼。“你才,赎身!”
见她有心思打闹,刘景松了口气,他担心她气急攻心,毕竟那片苎麻地是整个云家的心血。
云点墨突然看向刘景,她睁着那双含情的眼睛,情意款款的瞅着他。
云点墨一言不发,就是这样看着。
烛光摇曳,给她那宛如娇花的脸庞上,仿佛披了一层薄纱,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刘景看的一时有些失神之时,又听见一声轻笑。
云点墨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听见她说:“哥们,帮忙。”
这拿出苎麻的事,或许可以让刘景帮忙。
云点墨的声音好听,气有些不足,软软弱弱的,只可惜这说出的话,有些煞风景。
刘景这时明白,什么叫好好的一个美人,长了一张嘴。
云点墨煞有其事的起身,这些日子她在努力走路,倒不像之前那样踉踉跄跄。
云点墨来到刘景身边,一把挽着刘景的脖子,冲他一挑眉,道:“哥们,有事,拜托你。”
刘景眸光微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过了半晌,他道:“不是夫君么?”
云点墨又眨了眨眼睛,笑着唤道:“夫君!”
本来云点墨也是玩心大,没注意刘景在听见这声夫君后,他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就在云点墨还想说什么时,她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还未反应过来这么回事时,她就被刘景拉在他的腿上坐着。
云点墨刚一动身子,就被刘景揽住了腰,云点墨回头,有些不解的看向身后人。
“干嘛?”
刘景道:“报酬。”
虽是这样说,但是刘景手并没什么不老实,好像就只是要抱着她。
云点墨的身子轻,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而她这个人,也像一块冰透的白玉,就是待在她身边,心也静了下来。
等刘景抱够了,云点墨才说:“帮忙,明天,出去。”
云点墨想着利用刘景,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她悄悄把苎麻从背包里拿出来,再让刘景说是他找到的。
刘景不疑有他,以为是云点墨想出去,让自己背着她。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云点墨就起床了。
她刚一下床,刘景也醒了。
盛夏时节,这天亮的也早,晨风拂面,还带着丝丝凉意。
云贵他们还没醒来,只有张妮和秀娘起来准备早饭。
“丫头怎么不多睡睡?”秀娘以为云点墨也担心。“家里没事的,你别担心。”
云点墨点头,她已经洗漱完了,看见刘景漱完口,正擦着脸,她伸出手,“背。”
刘景把水平里的水倒在了院子里的地上,背起了云点墨就出门。
秀娘追出去问道:“你们去哪?”
云点墨挥了挥手,说:“瞎逛。”
秀娘又对刘景道:“照顾好丫头。”
刘景没说话,但是秀娘看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早起给地里淋水的桃花村村民见着云点墨趴在刘景背上,到处走着,他们都摇了摇头。
“村长家都出那么大的事儿了,这傻姑娘还有心情出来玩。”
“要不然怎么说是傻子呢。”
“看样子那刘家小伙当上门女婿还挺乐呵。”
“活儿又不用干,每天只陪着傻媳妇玩,能不乐呵吗?!”
村里人闲嚼了两句舌根后,也都自己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他们声音都不小,毕竟一个是傻子,一个是闷声葫芦,也不怕被他们听见。
刘景问趴在他背上的云点墨,“你不气?”刘景确定云点墨不是傻子,她得心思缜密的很,哪里像傻子了?!
最多就是行为不便。
云点墨没有回答,反而说道:“罢了,人生,难得,糊涂。”
刘景先是一愣。
他知道云点墨性子淡然,却没想到她如此随性。
随后刘景笑了,他道:“对啊,难得糊涂。”
“既然,如此,你一会儿,糊涂,一下。”云点墨指着树林边的大石头,让他把自己放下。“你去,糊涂吧。”
刘景:“……”
“那有,叮叮猫,帮……帮我,抓几只。”
林子边上也不知道哪来的种子,长了一些紫茉莉,这个时候正是花开的季节。围绕着紫茉莉花,有几只蜻蜓在那里嬉戏。
特别有一只红色的,长得也好看,但是它很警惕,几乎不停落在花瓣上。
刘景看出云点墨是有意支开他,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过去抓蜻蜓了。
云点墨自己这是小心翼翼走在林荫下,然后趁着刘景不注意,把背包里的苎麻都拿出来,然后故作吃惊的吼了一声,“哎呀!”
刘景会武,那红色的蜻蜓再警惕,也被他抓到了。他知道云点墨自己有事,便在这里等着她,直到听见她的叫声。
“怎么了?”刘景手中抓着红蜻蜓,脚尖一踮,运用轻功就追了过去,然后看见云点墨坐在苎麻地前,身后都是一人高的苎麻。
“……”刘景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苎麻成精?”
“……”这次换云点墨面无表情了。
苎麻成精!亏他想的出来,但凡想她是狐狸精,云点墨都想得通。
刘景没有问云点墨这里怎么出现那么多苎麻,他知道问了,云点墨也不会说实话。
哪怕就算她真是苎麻成精,那她为的也是云家。
刘景蹲下身子来到云点墨的面前,“走吧,我背你回去,再告诉爹和大哥他们,让他们来把苎麻背回去。”
云点墨其实心里想了很多借口,只不过刘景不问,她就没有解释。
“对了。”刘景把手中的红蜻蜓放在了云点墨的鬓间。
那只红色的蜻蜓也不知道是晒迷糊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停在云点墨的鬓间一动不动,就见一只红线绑成的缠花一样。
云点墨想摸一下,又怕吓走了它。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刘景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回家。
刚到云家小院,秀娘打了水正在泡山葡萄,云点墨就好奇的在盆子边上看。
水中倒影下,她鬓间的那只蜻蜓红的夺目。
刘景进屋把发现苎麻的事告诉云贵他们,云贵一听,高兴了,根本不敢耽误,就让刘景带路,然后和云家三兄弟把苎麻赶紧去打麻,在把
打好的苎麻背回来。
云贵这边前脚刚走,柱子就来了。
“贵叔,贵叔!”
云点墨正在水盆边看着自己鬓间的蜻蜓,秀娘听见柱子的声音,出来说道:“爹他们出去了,柱子你有什么事吗?”
柱子突然压低了声音,他说:“我知道你们苎麻地里的苎麻是谁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