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下之城
云横岭之南，汉水之北，荒野千里，一望无际，是四国相接之地。其北依魏国，西邻秦国，南接楚国，东靠韩国。四通八达，位置扼要，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样的大争之世，竟如世外桃源一样，从未有过战乱，因为这里矗立着一座——黑铁城！
巍巍巨城，宛如铁山削平，矗立在苍茫大地之上，往来四海之士，吞吐八方之气！
无人能说得清黑铁城是自何时建立而起，好似这座城是天成的一般，一直耸立于此，自有言语流传于世便有它的传闻。
以黑铁城为中心，蛛网一般的大路由此向外，笔直宽阔，通入山川，跨过江河，一直通到各国。
天下铁器，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黑铁城！
不论日夜，总有江流般的车马出入黑铁城，驶向各国。
黑铁城的东南方向，是一条运河，连同汉水，宽三十丈，深十丈，浩浩荡荡，烟波浩渺，长年无波，被称为“定风运河”。
大大小小船只在定风运河交错，搭板成桥，桥并成路，如履平地，马车亦可在上面疾驰。桅杆如林，风帆如山，人流如织。若非是间或露出来的水面反光，多数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条陆路。定风运河两岸，皆是大路，在接近黑铁城时逐渐热闹起来。
岸边纤夫的号子声，路边的叫卖声，船只相碰声，马匹受惊的嘶吼声，苦力的低声咒骂，工头的高声训斥……河水中鱼虾的土腥味，飞扬的尘土气，人身上汗水的酸味，马粪牛粪的臭味……
熙熙攘攘，尽是苍生。
赢无名三人，完全如同米粒一般，丝毫不起眼。
“这就是黑铁城吗？”
此时抬头，已经可以看到黑铁城的大致轮廓。
方圆百里的圆形巨城，城墙十五丈高，通体如同铁铸，上面隐约好像存在着花纹，像是铭刻在上面的篆文，又像是岁月雕琢的痕迹。
任何一个人站在这样一座巨城前，都会觉得自己如蝼蚁一般。
“黑铁城是按照八卦来建的，八方八门：乾、坤、震、巽、坎、艮、离、兑。我们现在走的是震门，这条定风运河直通城中。按照八卦方位，黑铁城分为八个区域，又按照内外之分，将八个区域又分成了十六个区域。从震门进去，便是外震区。外震区是漕运、陆运的中心，是多数人安身立命的地方，这里人数众多，鱼龙混杂。”白二十说道。
“说的你好像来过一样！”姜小小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黑铁城好像……一座大阵！”赢无名看着黑铁城，凝神说道。
“方圆百里的大阵，举一国之力都未必办得到！不过，也确实有这样的传闻。”白二十说道。
“得先填饱肚子！”
赢无名三人从它山石场赶来，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加上三人原本就有伤在身，着实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说是乞讨的都不为过。
顺着大路继续向前，过了天门一般的黑铁城震门，便真正进入到了黑铁城。沿着定风运河两岸，房屋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旌旗蔽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跟它山石场完全是两个世界。
“刚出炉的葱油火烧！三钱一个！”
“鸡汤抄手，五钱一碗！”
“正宗金陵肥鸭，二十钱半只！”
“……”
赢无名他们看着旁边人拿出一连串的钱币买着各样的食物，只能努力咽了咽口水。
它山石场那样的地方，本就用不到钱币，赢无名跟姜小小见过钱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自然掏不出一个铜币来。
白二十同样两手空空。
“这里样样都要钱，我们得想个法子先赚钱才行。”白二十说道。
旁边围着的一圈人中间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发出了喝彩声。
赢无名三人好奇地挤了进去，看到了有人拿着铜锣讨钱的一幕。
“各位看官老爷，有钱的捧个钱场啊！”
偶尔有人丢出一两个铜币，在铜锣上叮当作响。
像这样沿着运河两岸卖艺的，数不胜数。
赢无名他们三人看了一会，退了出去。
“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卖艺，成吗？”赢无名说道。
“像他们那样胸口碎大石？”白二十疑惑地说道。
“我有锤子。”赢无名说道。
“我可以收钱。”姜小小抢先说道。
“怎的，要我躺着碎大石啊？”白二十瞪着眼睛说道。“就我这身板，你是想碎大石还是想碎我？”
正在此时，旁边不远处有人站上一处高台，喊道：“二号码头收工！搬用货物！一百钱一天！”
忽然间，一群人便都涌了过去。
“你，你，你，还有你……”站在高台上的人筛选着身强体壮的汉子。
“丰源铁器坊搬运矿石！一百钱一天！”又有人招工喊道。
一群人又忽地冒了出来，当即被挑走了一部分。
招工声此起彼伏，人像是蝗虫一般涌向一处又一处。
“你们看那，那边也是招工，怎么没有什么人去？”姜小小说道。
赢无名的目力极好，看着那个招工牌，说道：“神火，收杂役，一两银一天。”
“那是多少钱？”姜小小问道。
“一千钱！”白二十说道。
“就去那家看看！”
……
定风运河沿岸的一处茶铺里，三三两两的人坐着，谈天论地，看着过往的人。一个干瘦的老者，双眼泛着精光，漫不经心地吃着油炸花生米，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忽然，这个干瘦的老者踢了一脚，将旁边鼾睡的壮汉给踢醒。
“来买卖了。”老者向前一抬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压低了声音。“瞧见那三个了吗？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逃荒来的！去，都抓来，运气好些能卖个好价钱！”
牛二想要抓把花生米，却被老者一手拍了回去。
“事办成了再吃！机灵点，别办砸了！前些日子老黑那里碰到了铁板，把脚都踢折了！要是苗头不对，抓紧回来！”
牛二悻悻地缩回手，说道：“荀爷，放心！常年干的买卖！什么时候失过手？那三个小鸡崽子一看就不是参加‘青萍十番战’的料，还不是一手就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