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救命稻草
前行的马车忽然止住了。
士兵也止住了。
蒙阔跟石虎也都停了下来。
无边的夜色向着这里漫卷而来。
“怎么了？”蒙阔立刻警惕了起来。这里毕竟还没有离开魏国人的控制区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黑暗带来了寂静。
原本夏日里聒噪的虫鸣，此时也像是畏惧般地消失了。
“伸出手来。”马车里传出了冷漠的命令声。
蒙阔跟石虎不明所以，完全按照特使大人的吩咐地伸出了手。
铮！
黑暗之中有空气被割裂的声音响起！
蒙阔跟石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臂一痛，好似有细长的利刃刺进了自己的胳膊之中。他们疼地向后一缩，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条胳膊。
冷汗从蒙阔跟石虎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们两个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特使大人……”
马车里面没有声音传来。
蒙阔跟石虎忍受着这股疼痛，只当是黑冰台特使对他们的考验，不敢多问一句。
“难道真的不是他们吗？”马车里的邢玉森轻轻蹙起了眉头。
倘若它山石场之中真的有剑阁余孽，那对方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牢笼之中，必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不论是雨夜那晚留下的脚印，还是传闻中的年龄，都证明着对方是个少年。要是今年还不离开它山石场，往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已经用藏有剑气的石剑检验过剩下所有的秦国少年，刚才又突然用剑气试探蒙阔跟石虎，可两人没有半点反应。如果真的是剑阁余孽，不可能对这种致命的剑气没有反应。还有，蒙阔跟石虎体内的经脉跟普通人一般无异，就是普通人。
“难道一开始就错了吗？”
邢玉森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是因为想着一步登天而忽略客观事实，这一切是否全都是自己主观上的臆测。
“他们不是剑阁的人……”
邢玉森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不想梳理在它山石场的一切，不想正面自己的错误。
蒙阔跟石虎忍受着剧痛，抬头望向马车，忽然听到旁边有响动，转头看向旁边。
黑暗之中，有人影从中脱离出来。
“王青炼？！”
蒙阔跟石虎当然无比熟悉这个身影，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王青炼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王青炼身边还有魏画戟跟王星洪。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蒙阔看着王青炼等人，又转头看向停着的马车，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怎么，没想到？”王青炼冷嘲道。
“特使大人？！”石虎高喊了一声。
漆黑的马车没有任何的回应。
石虎不明所以，想要上前去喊，被蒙阔一把拦住。
“你还不明白吗？”蒙阔盯着王青炼，声音之中压着愤怒。
“明白什么？”石虎错愕地问道。
“我们被魏国人骗了！”
“魏国人？！”石虎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星洪回头看了一眼石村的方向，笑着说道：“你们晓得现在的村子该有多欢腾吗？人们会拿出冒险去山里采得的野果所酿的酒，人们会拿出平日里论丝吃的肉干，会在葛藤根中掺上一点点的面粉，人们会堆篝火，会纵情高歌，听到了吗？是你们的秦风！现在，举村欢腾！这一切，都是为了庆祝你们被黑冰台选中。”
“事实上，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黑冰台来过！”王星洪笑着说道。
蒙阔跟石虎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王星洪，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马车。
“自始至终……黑冰台都没有来过……”
“一切都是魏国人的骗局……”
“我们的拼命努力算什么……”
“之前被黑冰台选中的人……”
“从未有人走出过它山石场这个牢笼……”
魏画戟看着王星洪，忽然意识到了这个看起来笑呵呵的胖子有多么可怕。
按理说，这等隐秘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魏国寨子里一直都是魏画戟在办这件事情，其他人一律不知，就连上一任的都尉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可王星洪却早早便知道了。王星洪平日里嘻嘻哈哈，对一切不闻不问的样子，实际上对魏国人如何掌控它山石场看的一清二楚。
它山石场中的秦人就像是一头困兽，若是一味地驱使，按照秦人刚烈的风气，必定会鱼死网破。所以，需要给秦人一个需要垫高了脚拼命才能抓住的希望，让秦人以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黑冰台就是最好的希望！
石村的秦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每年寄予厚望的少年们，村子里最优秀、最杰出、最有潜力的少年们，都死在了魏国人的剑下！
片刻的时间，石虎也反应了过来，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眼中更是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们这些畜生！”石虎怒吼道。
“你们才是我们圈养的畜生。”王星洪冷漠地嘲笑道。
魏画戟看着王星洪，明白对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在给王青炼铺路，王星洪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扰乱蒙阔跟石虎。
王青炼已经听烦了这些废话，向着蒙阔跟石虎走去。
昨日武场中输给秦国少年，王青炼耿耿于怀，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既然蒙阔跟石虎必死无疑，那他就来亲手杀死两人。
蒙阔跟石虎看了下四周，知道今天绝不可能逃出去了，解下了包袱。
“王青炼，可敢与我一战？！”石虎突然大声喝道。
王青炼没有半点废话，速度突然加快，直冲到石虎身前，石虎刚出手抵挡，压倒性的力量就横袭而至，直接压垮他的防御，落到他的喉咙上。
砰！
石虎横飞倒地，喉骨尽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断地呛出鲜血，已然无法再呼吸。
蒙阔怒目圆睁，大喊一声，冲向了王青炼。
砰——！
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奇迹。
蒙阔也倒在了地上。
王青炼看着蒙阔跟石虎的尸体，心跳没有丝毫的加快，冷漠地说道：“杀人也不是件麻烦的事情。”
王星洪立刻递给了王青炼手帕，让其擦一擦手中的血迹。
马车中的邢玉森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在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魏画戟。”
“在。”魏画戟立刻上前两步，来到了马车前。
“那两份名单留好，若是有异常随时向我报告。”
“是！”魏画戟郑重且欣喜地应道。
马车开始向前行进。
魏画戟回头将这里的尸体处理好。
远处石村里的秦风歌声悠悠传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