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豆豆的妹妹
为打架的两人默哀一阵，霏妄放下合十的手掌，蹦着快乐的步伐走进两仪派的食堂。
因为不是吃饭的点，食堂里没有多少人，这也显得餐桌上热气腾腾的一盆盆炸肉与炖肉格外显眼与令人垂涎。
芝麻饼娴熟地递给霏妄两人碗筷：“别客气，两仪派都是自助餐，管够！”
霏妄热泪盈眶：“这简直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感动人心的话！”
炸肉的那层表皮酥脆，泛着金黄的色泽，咬起来咯吱咯吱作响，再咬一口咬到里面未经炸制过的肉却汁水十足，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简直好吃得让人升天。
霏妄又舀了勺炖肉拌进去饭里，炖肉最堪称一绝的是它沁入米饭的酱汁，米饭裹挟着被炖得软烂，入口即化的肉片送进嘴里，在舌尖上翩翩起舞。
“不得了，这是什么肉，怎么那么有嚼劲又不腥？”霏妄满足地放下筷子，觉得灵魂都被这顿美食洗涤了。
芝麻饼咽下嘴里的肉，回忆了一下学堂老师说的话，“好像是一种灵兽？”
“灵兽？”
芝麻饼点头，“你们宗门有那个悬赏阁吧，它每天会发限量的任务，就是去畜牧场捕捉新鲜的灵兽，然后这些灵兽就会被食堂拿来做成饭菜供人食用。”
“不，我们宗门没有这种任务。”霏妄一脸复杂，只有馒头和辟谷丸的食堂怎么可能会让她们去抓灵兽呢？
不行，找个时间得去穿云宫别处地方转转，能偷、咳咳，能找到一只灵兽来看看也好啊！
吃完饭，江湖异色还没上线，霏妄估摸她一整天都不太可能会上线，于是给她留个言就和佛跳墙回宗门了。
全程陪同的大师姐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跟霏妄告别后又急匆匆走了。
看着羽飞雁远去的身影，霏妄叹了口气。
能忙成这样，应该不止是排查假钧德的事情了。
豆豆哽咽的声音似乎又回响在耳畔。
霏妄在宗门选拔期间回村找了豆豆一次。
还没问，豆豆就笑着把她拉到山林里，两人找了块看起来干净点的树根坐下，豆豆还贴心地铺了块粗布上去。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豆豆抬头看着总是会被树枝遮挡的天空，声音很轻。
“我妹妹叫芽芽，小我四岁。”
“我最初，是不怎么喜欢妹妹的，”豆豆就这样一直仰头看着天空，“她总是哭，哭娘不抱她，哭爹不理她，哭我和大锤玩不和她玩。”
“我们家当初都叫她小哭包，每天的眼睛都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豆豆似乎回想起什么好笑的故事，唇角微微扬起，“她有次还把爹的药草当成好吃的，又啃又舔的，结果被苦到哇哇大哭，爹看着沾满口水的药草也要哭了。”
霏妄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已经挽了妇人鬓的少女，少女脸上还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不忍心叫人打破。
“现在这么一想，发生的事情还不少，只是，”豆豆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决堤的眼泪逼回去，可殊不知，她的声音已经带上涩意，“这些都回不去了。”
“她四岁那年，在县城的灯会跟我们走散了，一走就是五年。”
“整整五年，”豆豆紧闭双眼，可眼泪却颗颗从脸颊滚落，“当阿峰叔跟我们说芽芽找到的时候，我们一家迫不及待地赶过去。”
“她变得很瘦，个子也长高了，也不怎么爱哭了。”
“娘爹都紧紧握着她的手，连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了，我也跟在她旁边紧紧拽着她的袖子，如果当初我不放手，或许，妹妹就不会走丢了吧。”
“可这该杀的魔修！”豆豆蓦地瞪大双眼，紧握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芽芽走丢的时候才四岁！”
“魔族找到她，却又不把她送回来，而是养蛊一样，让她们自相残杀，能活到最后的人就放她回家，哈哈，多么可笑的话，”豆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声，“可是她信了。”
“五年，她杀了很多很多人，有比她小的，死之前还在嗷嗷大哭，也有比她大的，死之前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鼻涕泡都要流进嘴里了。”
“她也被打伤过，可是她想着，要回家啊，就这么撑过去了。”
豆豆蜷缩着靠在树干，双手抚过粗糙的树皮，喃喃道，“可魔修怎么会让她真的回家？”
“芽芽被找回来的第三天，她就发现不对了。”
“她才跟我们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泣不成声，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她说她哭不出来了。”
“魔修在她身上装了东西，这种东西会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人，再这样下去可能就会变成杀人机器。”
“毕竟，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以前眼泪就没有停下来的。”豆豆哭得话都有些说不清，霏妄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她狠狠擦了把眼泪，说：“那有解决办法吗？去跟仙人求救？”
“太晚了，”豆豆摇摇头，哽咽道，“她跟我们说完这些，就又不见了。”
“后来还是个仙人拿着封书信找到我们，说是刘芽芽临走之前给我们留的书信，说她很英勇，帮助仙界杀退了魔族的一名大将。”
“她走丢那会才学字不久，信上的字还歪歪扭扭的。”
“她就写了‘别难过，我回家了，好开心。’”豆豆指尖都在颤抖，“我的妹妹，我那个只要一不顺心就嚎啕大哭的妹妹，死之前都还在想着，终于回家了。”
“为什么当初我不拉紧她一些，为什么当初走丢的不是我？”豆豆捂着脸，悲痛地放声大哭，即使这些年大家都没再提及刘芽芽这个人，怕她们一家人触景生情，可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啊，老天让她们成为一家人，为何又让她们分开！
[‘我的妹妹’任务已完成，获得150经验值，5银币。]
看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霏妄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好起来。
“豆豆，”霏妄轻轻地抱住豆豆，“芽芽她一定在这个家很幸福，才想着要回家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豆豆哭的眼泪浸湿了霏妄肩膀的衣料，眼泪的热意在风吹过后又沁着冰凉，“芽芽她以前就说，她最喜欢姐姐了。”
大杉村的空地上，小孩子还在嬉闹玩耍，可那个扎着羊角辫，哭着要姐姐的小女孩，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