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露西
霍沐瑟瑟发抖地离霏妄远点。
霍霖要被这蠢儿子气死，霏妄刚醒过来，正是拉拢的最好时机，只要哄到手，要什么没有？
他本来想做出贴心模样给医院的人留个好印象，所以特地没关门，这下好了，霍沐这么大声嚷嚷，也全被人听到了！
努力压住怒气，霍霖仍然笑着把儿子往霏妄病床推过去，歉意地笑着说：“小妄啊，是你三哥不懂事，他最近参加机械比赛呢，一直缺个好搭档，就想着来跟你借一下露西。”
本来就被霏妄吓了一跳的霍沐又苦着脸被父亲推着往前，他头压得低低的，可是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又忍不住多了分意动，抬头看向霏妄。
露西是二伯临终前研制的机器人，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机械界更新迭代，她仍然占据了顶尖的位置。就算不能买下来，只要只要这个妹妹愿意借给他露西的开发权限，他就能靠露西研制出更高级的机器人，家里也能站稳些。
霏妄凝神看着霍沐，看得他有些讪讪地避开了眼神，才对霍霖开口说道：“爸爸是个孤儿，没有亲人。”
霍霖连忙说道：“小妄啊，当时你还小，你爸爸没有跟你说清楚，其实当年是因为你爸爸离家出走，我们这些年才知道他去世了，还留下个女儿，家里的长辈都很挂念你。”
“挂念我，但是没来看过我？”霏妄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她没错过霍霖看向她的第一眼里划过的生疏，霍沐也就算了，霍霖这当小叔的没来看过侄女，可是她才刚醒又急匆匆地过来探望，想想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这也是我们的疏忽，”霍霖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这些年家里人要来看你，但都被露西拦住了，你也别生她的气，她毕竟是机器人，不懂我们血缘的羁绊。”
他余光看到门口涌动的人群，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份喜色，急忙掩盖住，用着深情又所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如今你醒来就好，你爷爷很担心你，他知道你爸爸去世的时候还大病了一场，身子骨还没利索起来，你要是愿意，多回去看看他。”
霏妄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像是真心为侄女一样说了会话就带着霍沐走了，门口因为霍沐的声音引来的人倒是没散开，不过顾及霏妄大病初愈，说话的动静不大。
鲁特过去关门的时候还被塞了一堆水果，乐滋滋地对霏妄说道：“免费的！”
不过霏妄的身体还没恢复多少，水果是碰不得的，她迎着越娅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知道这个小叔是在拉拢她，也不为这个小叔虚伪的关心难过或者生气。
爸爸说了，除了早早去世的奶奶，霍家没有一个好的，遇见了就躲远点，躲不了就打回去。
霏妄原本不想理会霍霖的，但是他们说到了露西。
她看向还在念叨着什么的鲁特，“露西呢？”
鲁特还没说话，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闪了闪灯泡，兴奋地滚过去开门，一边开心地说道：“露西到啦！”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年轻女人，但她一开口就是十足的气势，“霍家来闹了？别担心，我会解决。”
她走到霏妄眼前，心疼地摸了摸霏妄瘦削的脸，看到一旁的越娅，微微颔首道：“医生，我家主人的情况怎么样？”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越娅似乎有些紧张，但看露西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悄悄松了口气。
她见露西有话要跟霏妄说，便起身要离开：“小妄，你先歇着，我得去工作了，有需要你再叫我。”
霏妄苏醒，其他人也开始有苏醒的征兆，家属都堆在门口急得不行的样子，这几天她还有得忙活。
“把他带走。”
露西无情地让鲁特跟着走人，鲁特是专门考试进来的看护机器人，又不是霏妄的专属看护，总是待在霏妄房间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越娅和委屈的鲁特一离开，门口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霏妄闭了闭眼，脑海里还是昏迷前妈妈爸爸笑闹的身影。
这一场病就像是熊熊大火，烧毁了霏妄的所有。
霏爸跟家里人早断了联系，而霏妈家里也不剩什么人了。
霏家世世代代在外征战，到了霏妈这一代只剩她和妹妹相依为命，要不是有了霏妄，霏妈早就跟霏妄小姨一起去部队上场杀敌。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活下来。
霏妄想着越娅犹豫的态度，眼眸低垂。
她不愿告诉霏妄她的父母，两个常年不出门的人，为何却偏偏牺牲在星航上。
因为霏妄的病。
因为她昏迷不醒，怕她在睡梦中离开，所以飞去别的星球寻找医生。
她恍惚地摸了摸眼角，因为哭太久，有些发疼。
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露西坐在越娅的椅子上，和温柔的越娅不同，她坐出了一种谈判桌上气势汹汹的感觉。
霏妄看着她上挑的锋利眉眼，慢慢地问道：“妈爸呢？”
“埋在霏家的墓园里，等您可以走路了，我就带您过去。”露西虽然看着冷傲，说话的神情却很恭谨。
霏妄看着她冷着一张脸，笑了笑。
“这些年，多亏你了。”
鲁特挥舞着机械臂的时候凶凶的，像是勇士一样挡在了霏妄的前头，但是他机脑不是很灵活，不懂人心的弯弯绕绕，这些年能把他保护得好好的，还得多亏了心眼子多得不像机器人的露西。
露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可能是没有怎么笑过，嘴角上扬的角度有些怪。
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机脑里回放着她小时候胖嘟嘟软乎乎，朝气蓬勃的样子，又是怎么一年一年消瘦下来，只感觉到机脑中枢里传来一阵发麻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感动又难受的感觉，她想着。
“愿为您付出一切，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