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醒离散（一）
手还是温热的，可三人的心已是这高山冰雪，早在初春时，老头便选择了不折柳，如今也选择了不停留。
哭声很小，少年也只是这么眼神呆滞的看着。
一滴一滴水滴从脸庞滴落，化开了点点地上的雪，可是雪啊，却又飘进双眼，让墨筱晨看不清这世道的谎言。
那小姑娘看着眼前趴在地上，握着通梦道士的手的少年，悄悄走向山门处。
“搭把手，我们把老道士安葬好”
墨筱晨合了合眼，收起脸上的悲痛之情，抬起通梦，向着徐芩说道。
徐芩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那苍白的脸庞，不由的一阵心疼，她抬起通梦的另一只手，两人就这样扛着老头一步一步走去，他们将老头放在了灵官殿，墨筱晨抬起，这次的他，却是不再畏惧那道目光。
少年郎已经失去了一切，又还有什么软肋呢，他只是温和的道。
“老头子为您颂经多年，死后还望能得灵官大人庇佑”
说罢，墨筱晨作了一道稽，走向山门口。
有力的砍树声响起，待一声巨响后，是鸟雀呼，百虫鸣，墨筱晨于林间执斧而立，一身道袍早被汗浸湿，跑了许多的山头，他终于找到了一颗合适的松树，又花了不少力气将它砍断。
待到侵晓窥檐语，少年坐在门口，细细的打磨着那副棺木，也得亏一身武艺已然小成，否则也无法这么快做出来。
待棺材板能无缝合上时，墨筱晨总算能舒了口气，他将它搬进了殿中，看着老头子，也不知是否真是王灵官庇佑，老爷子的遗体放在着一晚却并未有任何变化，少年笑着，而身在一旁的徐芩却是慢慢牵住了他的手，少年笑着，脸上都是勉强，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一件一件穿的褪色的青衫被墨筱晨叠起，此时的少年也是一身青色，他在房间里整理的样子，宛如当初的那道身影。
一声轻响，墨筱晨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才发现竟有着两封信从衣物中掉落，墨筱晨拿起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吾徒亲启。
吾徒玄辰，望汝见此书如见吾面。
十八年前我本便与世间无意，可曾观天象，见到了那荧惑守心之相，荧惑之相虽说为大凶，可你看这个世间，人心难测，众生苦难，人人皆不知饱腹之感了，老头子想想，既然人间如炼狱，为何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推翻了这地狱呢，故而我活下来了，一年一年等着，终是等到了你，老头子我啊这辈子没违背过教中戒律，唯有入世一条屡屡再犯
老头子算你这一生命格与天上星辰屡屡相和，便给你取了个道号，叫玄辰，我啊没读过几本儒书，也不知道这名字会不会好听，听说他们都喜欢那一股子书生气。
走着走着，人总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的，最后呐我也就只希望你能如那天上星辰般吧，远离世间苦难，至于拯救众生，还是留给其他人做吧，好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林先生那般文绉采的书当真不是我能写出来的，还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苍劲有力的行书不像老爷子那般岁数写出来的，可一字一句都是深情，看着看着，那张纸便糊掉了。
而当少年看见了另外的那纸上的字时，一时瞳孔剧烈收缩。
山水处，故人散，一座坟土高高堆砌，而在那墓碑前，两道身影跪在地上，墨筱晨摩挲着墓碑上的字，最后拉起了徐芩，朝着山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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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崩，诸位可愿与我平叛逆，诛反贼”
“愿随将军平我山河”
马蹄声踏入京城，是萧萧肃杀声，为首的徐啸身着战甲，手着长枪，骑着战马，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宫楼。
硕大的京城，是夜，百姓们早已熟睡，可有些人却不能再醒了。
“宰相王旭，刺史柳泉”
一个一个人名被一个带着刀的侍卫报出，，那刀还未擦拭，手柄上还带着点点鲜红，冰冷的语气仿佛就好像碾死了一只只蚂蚁一般。
那高高在上，清冷至极的女子踩在王宫前的台阶上，她早已换去一身白衣，衣袖上绣起金龙，尽显高贵。
一双冷眸看着脚底下堆成山的尸体，有当初身着蟒袍的，有戴着高帽的
她走到了一个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缓缓蹲下。
叶清羽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脸笑了，笑的很释怀，可笑着笑着，脸庞却留下一缕月光。
她说道
“父亲啊”
那女子就地坐下，拿起手中的酒葫芦，大口灌了一口。
“还记的母亲曾经说，您在我出生后，知道我是女子，却不曾嫌弃，给我取名为清羽，说是希望我可以保存一身清白，可是呢”
“那日为什么我被劫匪劫走时，您不愿救我，你知道我那六年来，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为了活命，我不惜沦为他们泄发欲望的工具，成为那摇尾乞怜的野狗，就是为了今天，父亲啊，这世间所有洁白的羽毛终会被恶臭的淤泥所玷污，清羽早已肮脏不已，但如今所求所做，只愿这世间女子能安身立命。”
“既然您拦我，那么只能让清羽送您一程了”
洁白无瑕的手撑在满是灰尘的台阶上，尘土染上手，再收回时，不论再怎么洗，终究脏过了。
叶清羽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缓缓向着大殿走去，金碧辉煌的殿堂早已恢复原样，叶清羽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一步一步向着她那梦寐以求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