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陋室德馨初春暖
春水流，不准冬意让人忧，携尽世人愁。
暖阳升起，照在人们身上，抚平了被冬风刮过的伤害，而在庭院里，随着一遍又一遍的磨炼，少年郎的掌法越发纯熟，而在一旁，做完早课的老头子正站在回廊里，看着墨筱晨的一招一式。
“好了，歇会吧”
待墨筱晨打完了最后一招，老道士走上前来，将他扯到灵官殿前的台阶上，只是墨筱晨却依旧不想停。
“诶，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犟，叫你停就停嘛，正好老头子我饿了，去煮几碗粥来。”
老头子看着这犟驴，顿时一阵子气来，只不过待他缓缓，那双眼睛越是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墨筱晨点了点头，走进厨房。
通梦看着远去的小子笑了笑，转身走到道观前，将那木门打开。然后便走上钟楼，待墨筱晨煮好了粥时，钟声响起，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墨筱晨端着粥走出厨房四处张望，并未发现老道士，只是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能不能”
待墨筱晨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不过七八岁，满头长发不曾打理，有些地方都打了结，满脸的泥灰，只留下那一双眼睛依旧澄澈，充满着祈求。
“道士哥哥，能不能给我们一点东西吃啊”
那小姑娘声音糯糯的，在说话时只是张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墨筱晨。
墨筱晨愣了愣，马上便把手中的碗端给她。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那小姑娘端过粥，突然跪下，给墨筱晨道谢，墨筱晨连忙把她拉起来，想让她进屋，只不过小姑娘却不太愿意了。
“谢谢哥哥，不过我身上脏，会把哥哥扫好的地弄脏的”
小姑娘低着头说道，说的话很平淡，可不知道为什么墨筱晨心里泛起了一阵心酸。
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小姑娘不再继续喝了，便轻轻问道。
“是不好喝吗？”
小姑娘连忙摇了摇头，她一边擦拭着碗边上沾着的泥，一边说道。
“大家伙都还饿着呢，我要留一点给他们”
墨筱晨想着想着，起身回到了厨房，待他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大桶粥，是他之前熬好的。
“能带我去看看你的那些朋友吗”
墨筱晨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望向了那高高的钟楼处，那钟楼里的人并未出声，只是道观里再次响起了钟鸣。
“少爷，你要出去啊”
厨房门后边走出了小姑娘，她一边说着，一边拼了命往自己身上揣着瓷碗，除了身上的，还有一个大大的篮子，随着小姑娘晃了一晃，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少爷，快帮我拿一下，这碗好难拿的啦”
阴暗的破烂庙里有这一个个充满黑暗的人生，只不过在这时，黑暗里闪出了一道宛若萤火的光。
“来来大家都有哈”
徐芩一个个发着碗，而墨筱晨则跟在后面给他们施粥。
两人匆匆忙忙，此刻却不为了那碎银几两，一份一份的发，即便墨筱晨这几日不停练武提高的身体素质，也感觉有些疲惫，至于徐芩
等他们二人回到山上时，已经是日落夕阳，墨筱晨背着徐芩打开了房门，正打算悄悄将徐芩放到房间里，便听到一句。
“回来了？”
墨筱晨顿时一头黑线，您这不是看到了嘛，还问我。
待他将徐芩放到床上，便出了房间，走向那个坐在摇椅上的老人。
“师父我回来了”
老道士眼睛都不带睁开的，话却是一句接着一句。
“嗯”
老道士的话顿时让墨筱晨不知如何接话，他也猜不到下一句句话到底会夸他还是骂他。
“我没做到放下世俗”
墨筱晨还未说完，便被老道士打断了话。
“我们不是佛门那群秃驴只知道在山上念那些听不懂看不懂的经，下山又有何妨呢，想我幼时师父收我为弟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墨筱晨低头不语，看着他这副样子，老道士笑着从椅子上坐起来。
“我们并不是不能施以援手，而是应该在考虑自身后再施以援手，就以今天这个为例子，我且问你，若是老道士我并没有那么多粮食呢，假如我们在你这一次善心后便吃不上饭了呢？你只是给了他们一顿饭，给不了他们永远，会饿死的终究是命数，你改变不了命数，可你让自己身陷囹圄，假如让他们知道了，他们又该如何去想？本该是坦荡的离世，最后又得因为你一时的‘善’而心不安，死不瞑目，那么你这，究竟是‘善’，还是‘恶‘呢？”
“筱晨啊，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人这辈子就是在揣测中长大的，所有人都觉得此举有利可图才会做，在那污言碎语下，善心也就成了做作，虚情假意，可是啊筱晨，这人世间确实是总要有人做一点无利于己的事的，为‘善’，在这个已经物质了的世界，没有错，可是，我们何必为了一点虚名去成为这些披着狼皮的羊，怀揣善心却吓了人呢？”
墨筱晨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又缓缓坐会摇椅的老道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见他摆了摆手，便知自己不合适再站在这了。
待少年离去，老道士闭着的眼睛又再张开。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