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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宫中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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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邈一觉睡到翌日中午才起床,刚刚好赶上了午饭。

    徐青霜把饭端进来,两人一同吃。吃了一半方宝也溜了进来,他稀里糊涂就进到了大晋铁骑的军营里,坐卧不安,不见到祁邈始终不安心。

    祁邈道:“晚上我去找雪莲,有人会带你到军营外等着。”

    方宝:“我不和你一起去吗?”

    徐青霜夹给他一个馒头,又端给他一碟咸菜:“吃饭吧你,瘦的像鸡似的,别去拖后腿,我和大……公子一起去。”

    方宝悻悻道:“哦。”

    说完他又不放心,又对徐青霜道:“这位将军,公子对我家主子很重要,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徐青霜差点噗地一声笑出来,他一边应下,一边看向大帅。

    大帅色厉内荏道:“吃饭,看什么看?!”

    夜幕渐渐沉下,祁邈在军营里躲了一天,直到深夜才换了身铠甲,混进安排好的巡逻队里,一同出了营帐。

    巡逻队一直往前走,敌营的星星火光渐渐呈现在眼前。周遭很安静,连空气都是紧绷的。

    距离神女山最近时,祁邈和徐青霜对视一眼,而后在敌军的视线死角里掉队,上了神女山。

    神女山原本是在北牧境内的,被誉为他们的神山,据说能保佑北牧战无不胜,长盛不衰。

    当然,后来这巍峨而庄重的神女山被祁邈攻下,几番争夺就到了大晋国境内。几年来,北牧更是屡战屡败,被祁邈压得动弹不得。

    北牧不可侵犯的神自此跌落神坛,神女山矗立在此,就是对北牧鲜艳夺目的讽刺。

    神女山巍峨高耸,攀爬困难。两人拿出登山用的锥子,又用布带将手和绳子绑在一起,防止手滑,而后便悄无声息地开始攀爬这座昔日的神山。

    高耸的雪山似乎没有尽头,两人刚爬了四分之一就手脚冰凉,手心一阵阵地发疼。这山壁太光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便是想歇息都不能,一个手滑就会摔下去。

    寒风不断从耳边刮过,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山让人觉得不可攀爬。

    这绝对是一件考验毅力、恒心和体力的事情。

    天色即将大亮,两人才堪堪爬了一半,已经精疲力尽,难以为继,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甚是尴尬。

    还好没多久祁邈就发现了一个小山洞,两人挤进去,刀子般刮脸的风终于暂时消失。他们浑身都是冷的,整条胳膊都在轻微觳觫着,肚子也饿得不行。

    山洞里光秃秃的,生火也不太现实,他们就对坐着啃干粮,拿着干粮的那只手还不断地颤抖。

    徐青霜左手握住右手,才勉强找到嘴在哪。

    他边吃边道:“大帅,这山他娘的就不是人爬的!必须让摄政王把家当全拿出来当嫁妆,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苦中作乐了,祁邈回道:“放心吧,他若是敢少,本帅就带着铁骑踏平他那小金库,把银子全搬走。”

    “还有他那摄政王府,里面宝贝多着呢,也都得搬了。”

    “他在京郊还有一处温泉别苑,搬完了咱就去泡温泉。”

    “……”

    两人扯着淡把干粮啃完,就开始轮流歇息,等到晚上再继续往上爬。

    山洞里又阴又冷,不一会儿便令人遍体生寒,只能挨在一起搓着手脚勉强入睡。

    祁邈冻得实在睡不着,喷嚏一个接一个。他往山洞里走了走,在最里面找到一些干枯的藤蔓。

    祁邈心中一喜,把那些藤蔓全拿扒拉出来,勉强生了堆火,这才睡着。

    入夜,雾气浓重。

    徐青霜和祁邈都已经有风寒的迹象,他们又吃了些干粮,喝几口即将结冰的水,而后继续往上爬。

    后半夜时,祁邈终于能依稀看到覆着皑皑白雪的山顶,他们面前灰褐色的石壁也渐渐结冰,锥子刺进山体时要耗费两倍的力气不止。

    屋漏偏逢连夜雨,雾气浓重,很快又飘起一场雪来。

    祁邈喘着粗气道:“找找有没有山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徐青霜在他下面,能借助他留下的痕迹节省不少力气,同时也不至于直面风雪。

    徐青霜抬起头,四处搜寻,心里祈祷可一定要找到个山洞,不然他们就真要歇菜了。

    幸好,徐青霜看到在祁邈左上方十米左右有一个山洞。

    两人再次进入山洞,祁邈把满脸的冰雪碴子抹掉,他们又用从第一个山洞里带出来的藤蔓生上火。

    祁邈道:“先歇息,明日一早再爬。”

    他们现在已经爬了很高,即便在白日下面的人也不会看到。

    外面的雪又紧了,冷风好几次卷进来,将他们火堆熄灭。

    徐青霜再次点上火,半晌才道:“如果这都不是爱情,母猪都能上树了。”

    祁邈哑着嗓子答:“浑说什么呢?被风吹傻了?”

    徐青霜诚恳道:“大帅,你不用纠结了,要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谁闲得蛋疼来爬这破山。”

    “所以,你竟对本大帅抱了如此心思?”祁邈愈演愈上瘾,“本帅如此英明神武,从前居然没发现,说,徐将军,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徐青霜:“这就说来话长了,要不大帅你收我做个小妾,入不入族谱不重要,来日将我火化了,骨灰放在你和摄政王中间就好了。”

    祁邈已经被徐青霜的脸皮厚度惊到了:“你可拉倒吧,也不怕坟墓里闹鬼!”

    过了一会儿,祁邈才道:“我是为了所有染了鼠疫的人,不止为他一个。”

    徐青霜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又扔了一根藤蔓:“京城里局势紧张,要不要……”调兵。

    祁邈摇头:“当皇帝的向来忌惮咱这些带兵的,咱们一动只怕京城里那位得吓死。”

    徐青霜:“我看那小皇帝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摄政王这么多年看似嚣张了些,还落了个老流氓的称号,可仔细想想,若不是他,只怕大晋也没有今天,早就被那些蛀虫们掏空了,可这小皇帝对他似乎也没亲近到哪去……大帅,说起摄政王,我倒是想起件事。”

    徐青霜毕竟是公认的大晋铁骑第一八婆,想来知道的事情并不少。

    祁邈也来了兴趣:“什么?”

    徐青霜道:“就摄政王还是四皇子时,他的母妃容妃曾经宠冠六宫,这个你知道吧?”

    祁邈:“嗯。”当时明德帝对容妃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他自然有所听闻。

    徐青霜继续道:“明德帝爱屋及乌,原本对这个儿子看中得很,完全是按着下一任皇帝来培养的。

    但不久后容妃病逝,四皇子也失了宠。”

    “这些众所周知,可是有什么内情?”

    “对头!”徐青霜也不累了,两眼来了神采:“据说容妃不是病逝,而是和侍卫私通,被明德帝赐死的。明德帝亲手赐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但情分仍在,就对外说是病逝。”

    他咂咂嘴:“这明德帝对容妃又爱又恨,四皇子眉眼间又像极了容妃,你说他看到那个儿子,会怎么样?”

    祁邈:“他……”

    “他对四皇子动辄打骂,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祁邈心口一阵疼痛,原本千娇百宠的皇子,一夕之间母亲去世,一向慈爱的父皇非但没有安慰,还对他动辄打骂。

    宫里那地方,最是势利眼,当一个皇子受到皇帝的嫌恶,那便是任何奴才都能羞辱的。

    “而且,明德帝还怀疑四皇子不是自己儿子,心血来潮就要滴血验亲,验到他死也没验出个什么……”

    祁邈看着微弱的火光,突然想起有一次父亲领他进宫时,他曾见过江回舟一次。

    按年龄算,那时容妃已经逝世了。

    当时老侯爷和皇帝议事,祁邈坐不住就一个人出去玩,刚走到花园里想上树时突然听到一阵打骂声。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四五个太监正围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拳打脚踢,那孩子骨瘦如柴,只能抱头受着。

    当时的宣平侯不过七八岁,却总以自己是个小大人自居,拿起石头就砸上那几个太监,他站在一块假石上叉腰骂道:“不要脸,就会欺负小孩子,有本事你和老子打一架!”

    几个太监一看他衣服华贵,哪里还敢吭声,连忙认错,祁邈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才肯放他们走。

    祁邈不知道的是,那些太监后来将火气撒在江回舟身上,差点将他打死,幸好被在太医院值夜的楚泽遇到。

    祁邈赶走太监后,就去拉地上的江回舟,嘴里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瘦,这样怎么打得过他们。”

    幼时的江延没有吭声,只看着他。

    祁邈只好把人拉起来,用帕子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又给他拿来一堆好吃的:“多吃点,有力气了我教你武功,之后你就不用怕他们了。”

    只可惜祁邈不能时时进宫,而且没过多久,他就被老侯爷带去了北疆。

    再后来,老侯爷和夫人战死,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也早被他尘封在记忆里。

    “大帅,你这是……心疼了?”

    祁邈:“心疼个屁,睡你的觉去!”

    “别,最后一点,”徐青霜道:“坊间传言,容妃根本没有和侍卫私通,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和先帝一起去世的那个太后陷害的。”

    徐青霜说完就闭眼睡觉了。

    祁邈却是彻底清醒了,哪里还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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