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疆
楚泽连哄带吓，很快就将宫里来的那位公公骗走了，祁邈这边确定已经无事，当即出发前往北疆。
祁邈带了三人前去，一路上昼夜不歇，跑坏了三匹马，才在二十二傍晚抵达北疆。
北疆也并非全是大漠长河，紧闭城门。在北疆最南方，就有一座较为热闹的城池——安城，从安城往北，便是真正的边疆，不许轻易踏足之地。
在北疆，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峦确实有一座，就在边境，翻过山便是北牧。
祁邈带着三人进了安城，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四人围坐在一起，边吃饭，祁邈边将北疆的情况告知，包括雪莲的位置。
末了来一句：“入了夜我会前往军营，而后去取雪莲，你们在此等我。”
亲卫们：“……”
又来……
沈公子在沂州的英勇事迹他们可是都听说了，鉴于主子下过死命令绝不能让沈公子出事，他们立刻拒绝。
“公子，我等也不是来吃干饭的，要去一起去。”
祁邈也有些头疼：“我没说让你们啥也不干，只是军事要塞，去我一人足矣，也能减少他们的戒备。再者，你们在此，总比我们一同进去的好，鸡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里懂不懂？”
“公子至少让我们其中一个人跟上，两两分组，既能接应，也好照应。”
祁邈自知躲不过，只好选了看起来比较好忽悠的那个和他一同前去。
几人吃过饭后散开，祁邈和那位名叫方宝的躺在床上睡觉，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夤夜，祁邈带着方宝从客栈三楼跳下去，而后在安城中穿梭。
边关要塞，防卫一向严格，街道上不时有人来回巡逻，城门处更是有不少士兵站哨。
方宝才十七岁，在京城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阵以待的地方。北疆很冷，风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似乎人来到这里就会亢奋，连血液都会变热。
祁邈带着他摸到城墙一隅，趁着夜色翻了过去。
方宝稀里糊涂的，就跟着翻出了这座守备严密的城池。他觉得很兴奋，一看沈公子，却见人家一脸淡定，似乎对这事轻车熟路。
祁邈确实是轻车熟路，北疆的防备是他一手布置，所有的防备图他都烂熟于心，除了他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悄无声息的穿过边防线。
出了安城，边塞的气息就更为浓重了。
方宝心里直打鼓，生怕被巡逻的士兵发现，祁邈却成竹在胸，总能轻松躲过去。在他眼里，这防备就像没有一样，只有跟在他身后的方宝能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
两人很快来到军营外围，他们此刻正在一座小山包上，而山下不远处便是横行北疆十余年的大晋铁骑。
方宝咽了口唾沫，只看着就觉得威严无比，连背脊都跟着挺直了。他低声道：“听说宣平侯治军极严，又和主子有仇，我们若是被发现了，他会不会把我们打死。”
这话祁邈就不爱听了：“那是宣平侯，又不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想什么呢。”
方宝：“差不多差不多。”
“……”祁邈：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他和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差不多？
方宝有些亢奋地问：“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祁邈：“你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看看。”他说完就弯腰往山下走，很快就和夜色融为一体。
方宝想跟上又觉自己没那个身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又被丢下了！
听说沈公子总爱只身犯险，……看来是真的了。
祁邈神出鬼没，很快就潜入军营，而后遛进了徐青霜的营帐。
可怜徐青霜刚从前线巡防回来，才眯了片刻就听到声响，他正欲行动嘴却被人用手握住，而后就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别说话，是我，祁邈。”
徐青霜皱眉，这声音不对。
转而就听身后那人道：“还记得你初次来军营时迷路，被敌军牵狗追着跑，最后被我捞回来的事吗？”
徐青霜：这么丢人的事自然记得。
祁邈为了加强可信度，继续道：“有一次你喝醉了，我把你扛回去，结果你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此生最大遗憾便是没娶到媳妇儿。”
徐青霜已经信了大半：这么丢人的事确实也……
祁邈最后来了个暴击：“那次咱俩一块溜去青楼，姑娘们衣服都脱了，结果你硬不起来……”
徐青霜一手肘打在他腹部。
祁邈放开他，在他身后闷笑着。
徐青霜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他回头借着月色打量祁邈，不由得一愣：“你怎么会……”
祁邈：“我的魂被人用北牧的巫术召走，如今只能待在这副身躯里。”
徐青霜“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怕不是在做梦，连巫蛊之术都有了。”
祁邈：“……”
祁邈：“……”
祁邈：“……”
祁邈照着他大腿狠狠掐了一把：“做他娘的屁个梦！”
徐青霜：“大帅，真是你？”
祁邈：“废话，就你那些糗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青霜猛地抱住了祁邈，像留守儿童找到了亲爹：“大帅，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没死在战场上，差点累死在军营里。终于有人主持大局，不用啥事都他娘的来问我了！”
祁邈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宽慰：“我现在还不能回来，所以，还得你继续撑着。”
徐青霜推开他：“大帅，我快为大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待到他日我深夜猝死，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祁邈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我看你暂时死不了，还能再干几年。”
两人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会，祁邈才把正事说了，让他掩护自己前往边境处的神女山。
徐青霜：“大帅，你就没发现你忽略了一件事吗？”
祁邈：“？？？”
徐青霜：“还有个十七岁的孩子被你丢在山坳里吹北风呢。”
祁邈：“…………”忘了方宝了。
徐青霜穿衣起身，带了几个亲信把方宝接了回来，祁邈这边则将近日来的军务一一看了。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徐青霜找人假扮他，事情自然也都落在了徐青霜头上。
徐青霜跟着祁邈惯了，很少需要对整个大晋铁骑做调令，因此每次决定都是深思熟虑，想着祁邈若在会怎么办？这么做对不对？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祁邈看了那些军务，其实徐青霜做的不错，就是两人风格不太一样。他一向冒进，有事喜欢正面刚。徐青霜则趋于保守，遇事喜欢迂回。
风格不同，无所谓对错。
祁邈放心地想，看来他还能多走一段时间。
徐青霜将方宝安置好，又回来找祁邈，两人决定明晚跟着一队士兵巡逻，而后两人溜到神女山，去找雪莲。
事情都已商议完毕，该问的事情也都问过了。两人便躺在同一个营帐里，徐青霜突然问：“大帅，你和摄政王何时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你根本不信神女山上有雪莲，现在居然要为了他亲自去找。我记得从前你都是叫他老流氓的。”
祁邈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事怎么说呢，他到现在都没能捋明白。
江回舟喜欢他。
江回舟居然喜欢他？！
江回舟居然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大帅？”徐青霜叫了他一声。
祁邈没回答他，而是问：“如果你突然发现和你作对了多年的死对头其实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徐青霜：“那多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从前的气都撒了再说……反正爽就成了。”
祁邈：“那若是他还偷偷为你做了许多事呢？”
徐青霜：“那更好了，以身相许呗，终身大事都解决了。”
祁邈觉得自己不该和这个光棍讨论这个问题。
徐青霜困倦至极的大脑突然砸吧出味来，而后诈尸般地坐起：“草，摄政王他娘的喜欢你？！”
祁邈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连忙否认：“不，不是，我一朋友。”
“大帅你就扯吧。”徐青霜突然凑近了，也不困了：“大帅，详细说说呗，那老流氓不是对一个书生爱得死去活来的吗？怎的还移情别恋了？”
“……”祁邈也不知道大晋铁骑到他手里是怎么了，一个赛一个大嘴巴，爱八卦。别看远在边疆，京城里的八卦一个没落下。
他顿了顿道：“你这张嘴，还是算了。”
徐青霜八卦之心已起，这北疆除了沙子就是寒风，他和兄弟们就靠这点八卦续命呢。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大帅，说说呗，我又不告诉别人，那老流氓……哦不摄政王，真喜欢你？”
这事祁邈一直憋在心里，确实憋的浑身难受，只得道：“确实是，你还记得那个大胡子吗？”
“当然记得，我们的衣食父母，赫赫有名的大善人哪！”
祁邈：“那其实是江回舟安排的，银子也都是从他那里出的。”
徐青霜：“……”
徐青霜道：“这么猛？”
徐青霜舔舔唇缝：“当摄政王这么赚钱的吗。”
祁邈叹了口气：“而且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做个潇洒的王爷，也是为了我才争权。我仔细想想，自从他掌权以来，确实少了许多后备之忧。”
徐青霜在黑夜中沉吟良久，才问：“大帅，那你准备怎么办？”
祁邈如实回答：“不知道。”
徐青霜：“人都送上门了，我看您不如直接把人娶回家，让他把所有家产都当成嫁妆陪嫁过来，咱以后不就吃喝不愁了！”
祁邈：“……”
祁邈：“…………”
祁邈：“………………”
祁邈翻了个身：“我他娘的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