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色令智昏
祁邈原本只是身体跟不上他这剧烈的动作,有些累而已,什么都耽搁不了。但他存心想折腾江回舟,就说腿疼起不来。
江回舟真真是色令智昏,用大氅裹着他,而后将他横抱在怀里,又命人备马车,找太医。
一个急刹进院子的秦布:“……”
其他一众亲卫:“……”
祁邈看着这群人一脸错愕的模样,心中一阵痛快,真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老流氓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江回舟一直将他放进马车里松软的卧榻上才松手,而后就纡尊降贵地去看他的小腿。
祁邈也没什么害臊的,反正顶着沈林晚的脸,再丢脸也丢不到他身上,尤其看着江回舟那一脸担忧的神色,他就愈发想作妖。
江回舟看了他的小腿,确实红了一块,为他把大氅盖好,问:“还有哪不舒服?”
祁邈:“……头晕。”
江回舟把他抱在怀里,道:“我们先回府,我让御医给你看看,好不好?”
祁邈被他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行。”
秦布等人看着主子深陷美色,抱着美人儿就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不管不顾,心中皆是无比惆怅。
一个亲卫道:“秦哥,你要失宠了。”
他们对江回舟是又敬又怕,明面上不敢多嘴多舌,私下里经常各种编排。
秦布故作一脸悲痛:“以色侍君,焉能长久,主子迟早会记起我的好,走,干活!”
马车在摄政王府前停下,祁邈懒得动,又被江回舟抱回了府。
御医楚泽诊断后,只道:“王爷放心,公子无碍,歇息几天便好。”
楚泽长了一张薄情脸,治病时一向面无表情,他一边宠辱不惊地回话,一边在心中狂骂:“色令智昏,怪不得都骂你老流氓。那伤还真是得抓紧看看,晚点就他娘的痊愈了!”
江回舟:“他的腿……”
“无妨,”楚泽道:“明日便可消了。”
江回舟这才挥手让他去书房等着,又对祁邈道:“睡一觉就好了,我去去便回。”
祁邈却趁机兴师问罪:“之前为何不理我?”
江回舟握着他的手,诚心诚意地道歉:“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一定不敢了。”
和死对头争了这么多年,如今此人就在面前一口一个我错了,场面极度舒适,祁邈又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放心,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江回舟为他掖好被角:“我相信你,没什么要怀疑的,安心睡吧。”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祁邈也没再多说什么,闭眼就睡了。
江回舟悄声退出房间,吩咐亲卫道:“看好他,再看丢了就提头来见。”
亲卫们不敢懈怠,连忙散在院子周围,瞪大了眼睛。
江回舟穿过廊庑,去了书房,楚泽正窝在椅子上揣着手眯觉,见他进来就嘲弄道:“怎么?小媳妇儿哄好了?”
江回舟坐下:“你把脉时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没有,你该不会真喜欢那沈林晚了吧?”楚泽端起茶杯唏嘘道:“还真是人心易变,既是老流氓,又是薄情郎啊!”
江回舟神色冷清:“那不是沈林晚,是祁邈。”
“噗——!”楚泽一口温茶喷完:“祁邈,算了吧,就祁邈那样一手拧掉一个头的,会让你抱他?!还和你撒娇?!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吃错药了吧你!!”
江回舟用帕子擦了擦被殃及的手背:“祁邈连夜回北境那晚,宣平侯府走过水,残骸上带有松油。”
“不会是你干的吧?”楚泽好奇道:“你是不是想把人留下,就去干了这档子缺德事?”
江回舟:“……”
江回舟道:“当日祁邈也在房中,我再想留他也不会拿他的安危玩笑。”
“这倒也是,你舍不得,”楚泽道:“所以祁邈又怎会变成沈林晚?”
“我也不知,但我确信,那就是他。”
楚泽砸吧砸吧嘴:“易容?”
江回舟看他,一脸“你把我当傻子?”的神情。
楚泽只好道:“所以你觉得祁邈的魂到了沈林晚身上,回北疆的也非祁邈,而是他的手下为掩人耳目所为?”
江回舟:“目前来看,确是如此。”
换个其他人楚泽一定会拿药箱砸过去,骂一句你有病吧?!但这是江回舟,就是再扯淡他也得信。楚泽摸着下巴思忖片刻:“可他的脉象除了有些体虚并无特别之处,还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正的身子又去了何处?”
“或许就在宣平侯府。”江回舟看向他:“楚泽,你替我去趟宣平侯府如何?”
楚泽哂道:“怎么?扣人军饷的时候挺威风,现在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连人家家门都进不去了?”
“啧,你去不去?”
“去去去,行了吧。”楚泽收拾东西闪人:“对了,他那事我会去查查医书的,看看有没有记载。”
江回舟:“多谢。”
楚泽哼道:“你谢个屁,要谢也该祁邈谢我。”
“嗳,”江回舟叫回他:“此事莫要让旁人知晓,尤其是祁邈。”
楚泽撇嘴,满脸嫌弃:“知道了,你就怂吧你,我看啥时候能把人弄到手!”
送走了楚泽,江回舟又回到卧房,想到如今祁邈就在他房间里,躺在他床上,江回舟空了这么多年的心才有一丝踏实。
门开合声音极轻,但祁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想这似乎是江回舟的房间,就悄悄把胳膊腿全伸开,占满了一张大床。
江回舟摸黑过来,走到床边时停顿了片刻,又为他盖好被子,这才摸上了一旁的卧榻。
他躺在卧榻上毫无睡意,就侧着身子盯着祁邈看。
祁邈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呼吸都跟着一阵混乱,干脆翻了个身,留了个背给他,这才缓缓睡着。
清晨,又是徐记失火,又是黑作坊的,消息盖都盖不住,江回舟也懒得欲盖弥彰,干脆由着沸沸扬扬地去闹。
黑作坊里的人和东西都被刑部压着,刑部又以江回舟马首是瞻,关键线索全在江回舟手里,一点没漏出去。
熬了一夜的秦布回来禀告,只见自家王爷也没睡好,他脑中顿时精彩纷呈,禀告的功夫在肚子里编排了一整本小话本出来。
黑作坊里的松油倒也没能牵扯出什么,只是那些人手中的大砍刀扎眼了些。铁矿由朝廷管着,严禁私自开采,私铸兵器更是不可。而那些大砍刀全是私铸而成,并且比工部铸造的还要锋利。
私铸兵器,偷制松油敛财,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秦布道:“刑部那边已经动了刑,一人脱了一层皮,却一口咬定不知主人是谁,只是按照约定时间往城里运送松油。”
江回舟并不意外:“这种事不会让他们这些卖命的小喽啰知道。让刑部继续挖,能挖出多少是多少。”
秦布又道:“主子,沈公子或许知道些什么。”可怜他勤勤恳恳干活,回来还要担心主子被美色蒙了双眼,旁敲侧击地来提醒。
“我自会去问,黑作坊的你事不必再管,”江回舟道:“带几个人去找楚泽,听他的吩咐,一旦有消息立刻传回来。”
秦布也不知所为何事,只好带几个人屁颠屁颠去了楚太医府上,同时暗自怀疑,主子是不是被那沈林晚灌了迷魂汤。
祁邈到了中午才起床,他将备好的衣服换上,洗漱完毕后利落地束了个高马尾,而后一开门就撞见了江回舟。
江回舟对他温和一笑:“头还晕不晕?腿还疼吗?”
祁邈:“不晕,不疼。”
江回舟这才放心:“饿了吧,想吃什么?”
在边境待久了,天天啃又冷又硬的干粮,祁邈对吃食没什么挑的,只道:“都行。”
江回舟吩咐下去,让厨房把拿手菜全做一遍,整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
两人坐下吃饭,祁邈问:“黑作坊的事如何了?”
江回舟就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把摄政王府、刑部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消息全都说了,末了又漫不经心地问:“你昨晚可听到了什么?”
祁邈:“没有,一直晕着。”
江回舟夹了块鱼肚上的鲜肉,把刺挑干净,夹给他:“尝尝,一个月五百两雇来的厨子,只做鱼。”
祁邈夹起鱼看了一眼,确定上面没有撒金粉才放进嘴里,嚼完之后咽了。一抬头见江回舟正双眸熠熠地看着他,等着给评价。
祁邈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挺好。”
一顿饭,江回舟挑鱼刺剥虾,盛汤夹菜,祁邈一边唏嘘感慨,一边坦然受之。
吃过饭后,祁邈才发现桌子上没酒,便问:“有酒吗?”
江回舟:“没有,府上不藏酒。”
祁邈也不纠结,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江回舟跟着起身:“回哪?”
他很“祁邈”地白了江回舟一眼:“回家,还能回哪?”
江回舟心念电转,这若是沈林晚他大可直接命令不让走,可这是祁邈,直接命令不太好。可似乎还真没理由把人留下,万一再让祁邈误会,以为自己不信任他……
祁邈已经开门,却听江回舟咳了一声道:“我府上有一壶郡斋酒,尝尝?”
郡斋酒,上乘的美酒,大多被有钱人拿去收藏,能当传家宝的那种。祁邈对嚯嚯死对头的东西挺有兴趣的,便收手转身:“好。”
江回舟听到自己长出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堪堪落下,又让人把酒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