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3号病房
白色的墙壁晃得苏越眠眼前发晕，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再之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声音。
等苏越眠恢复视力能够将人看清楚了，一众医生已经围在了身侧。
一边询问苏越眠身体状况，一边问苏越眠中午吃了什么。
“还有些疼，但可以忍受。”
“有胃病，急性的，曾经胃出血过。”
“中午吃了凉拌黄瓜配米饭，又喝了一碗鸡汤。”
“忌酸，中午吃的黄瓜中放了很多醋。”
“腹部的伤按压有些疼。”
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虚弱的人，不知道一个知道自己胃不好的人怎么还会吃医嘱吩咐不能吃的东西和口味。
“胃部食物已经导出来了，初步检查是局部出血，不过情况不算太过严重，接下来的三天不能进食，你先养养精神，一会儿去做胃镜。”医生吩咐完，看了看苏越眠的点滴就出了病房。
等一众人都散了，苏越眠看到被医生隔绝在外的杨临。
“你把我送来的？”
“嗯，苏总，今天中午……”
杨临话说到一半部不开口了，苏越眠黑沉沉的眸子移到杨临拿在手中的手机上，“我手机呢？”
杨临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苏越眠的手机递了过去。
苏越眠打开，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可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七月份的天，八点的时候夜幕才将将落下，所以，今天夜里的约会……
苏越眠轻叹一声，将手机放到床头，“公司那边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吗？今天下午的会议开了吗？”
杨临打开自己的手机递到苏越眠面前，“越眠，这是苏董的吩咐。”
苏越眠接过杨临的手机，上面是一句简短的话，“公司让月初顶上，他先挂职吧。”
苏越眠轻笑一声，将手机还给杨临，抬手抹上眼角。
这算什么？趁虚而入？落井下石？无人问津？
“越眠……”杨临上前一步，想拍拍苏越眠的肩膀，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除了他，还有人联系你吗？”
杨临摇摇头，“没有了。”
苏越眠将杨临的手机递过去，“杨临，我想喝酒，你能帮我买几瓶酒吗？”
“越眠，你现在不能喝酒。”
苏越眠抓住杨临的手，“我能喝的，拜托了杨临，帮帮我，好吗，求你。”
炫目的灯光照在苏越眠缺血苍白的面上，杨临看着苏越眠眼角挂着的泪珠，猛地将人拥在了怀里。
“越眠，有我在的。没关系的，我会陪着你。”杨临不想去问为什么中午苏越眠跟秦云飞在一起却只吃了两道菜，他现在只想让这个人不那么痛苦。
苏越眠原本不想在杨临面前哭的，可是，太孤单了。回望过去的22年，除了9岁之前能感受到来自家庭和朋友的温暖，之后的时间里，苏越眠总是一个人。
破碎的家庭让他背上了各种各样的骂名，甚至在初中时，不知是哪里传起的留言，说苏越眠是个同性恋，原因千奇百怪，流传最广的，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女生。太像女生的男生，就应该喜欢男生。
那时的苏越眠身边已经有秦云飞了，流言四起的时候，秦云飞没有离开他，可高中开学之后，秦云飞却不再跟他说话，就连路上碰见也没有打过招呼，直到高三开学。
可是高三实在是太短了，八月末到下一年的二月初，秦云飞的高三走完了，带着从苏越眠这里勾走的心一起，出了国。
之后的四年半，太像地狱，苏越眠孤魂野鬼般浑浑噩噩的过着，每天醒来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应该从那个那个老总那里找到关系，应该从谁谁谁的手中抢占到份额。回望整个大学历程，苏越眠眼前只有酒杯、烟盒、苏震诚、杨临还有医院的白墙以及医生的问候。
他以为事情总会越来越好的，可是事实告诉他，根本不是这样。兜兜转转，身上和心上受的伤不过都是为他人做的嫁衣。委屈无处诉说，现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说说话，关心关心他，他太想要，也太贪心。
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响起，杨临轻轻拍着苏越眠的背脊，安抚着人心。
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小的动静，杨临缓缓将人放平到床上，拿出纸巾擦去苏越眠面上的泪痕，杨临缓缓低下头，在苏越眠额头上落下一吻。
“爱我吧，越眠。”
医院的走廊上走过闪过一个身影，金丝眼镜的镜片折射着灯光，赵轻之推了推镜框，从23号病房外走过时，西装外套遮掩下的相机快速的拍摄了一段画面。
医院的生活即乏味又让人觉得恶心。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儿熏得苏越眠头疼，即便三天不能吃饭，苏越眠也是一丝胃口都没有。
医院的探班中仍旧只有杨临一个人，过了前三天之后，杨临每吨饭都会带着滋补的药膳过来，看着他吃完，再絮絮叨叨的说些公司和老头子那边的事情，陪着苏越眠下楼逛逛，就走了。
苏越眠能感觉到，杨临最近很忙，电话、信息经常打断两人的聊天，索性苏越眠出院的那天，苏越眠也没有通知他。
吴羽时不时的发来的询问消息让苏越眠渐渐平静下来，但苏越眠一直没有回复，怕这孩子来了，看到他现在的狼狈模样。但出院的时候，他给吴羽发了条消息。
“来接我吧，小吴。”
随后发了个位置过去。
“好的老板。”吴羽回信息挺快，句子后面还跟了个敬礼收到的表情。
出院这天下着小雨，苏越眠静静的站在住院部的门前，一边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等着吴羽的车。住院的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以后应该怎样，可最后的结果都不太好。秦云飞那天的撒娇卖萌以及这几天的漠不关心，苏家人的淡然冷漠以及身边人的狼子野心，都像枷锁一样牢牢困着苏越眠。
苏越眠从来没想过要跟杨临试试。一方面是因为这家伙只是单纯肖想自己肉体，另一方面，是苏越眠最近才观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