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不快滚

    围猎结束那天，沈灼趁着休息的空隙，等到楚飞客出去时，来到了他的帐子前。

    沈灼站在帐门外，却迟迟没有勇气抬手撩开帐子，他怔怔地望着帐子出神，双手如千斤般沉重，动弹不得。

    他知道温抚就在里面，也知道她如今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按说他这个伤人者应该是没有脸面来见她的，可沈灼只听着属下探听来的消息，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他只是想确定她到底如何，他这么跟自己说着终于下定决心，抬手轻轻地撩开了帐帘。

    随行的帐子实在算不上是多么华丽，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沈灼侧身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木榻，没有遮蔽的床幔，隆起的棉被格外显眼。

    沈灼站在门口，看不到被子里的人儿，他心里打鼓，恐惧又期望着。

    他轻手轻脚地朝木榻的方向一步一步踱去，郊外的风比城内大多了，吹得帐子呼呼作响，像是踩着他脚步的节奏。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脸上无一点血色的温抚。

    “泠泠”

    他颤抖着唤了一句，却是再怎么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他知道自己那时是下了死手的，温抚能活下来他已经很庆幸了，在没来之前，他一直安慰着自己，幸好，他还有机会弥补。

    可是当他看到木榻上厚褥下，没有一点生气的温抚，他还是骗不过自己。

    他怔住，随后几乎瞬间背过身。

    心像是被缠绕了上百根丝线，勒得他生疼，疼得生出了泪。

    他隐隐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能在脑子里疯狂地循环着这三个字，像一个麻木的机器，只剩下了这一个程序。

    他甚至都没察觉到楚飞客靠近的脚步声。

    “沈灼，你还敢来。”

    冰冷的声音将沈灼从肆意疯长的情绪里拉回，他抬头，楚飞客板着脸，眼神满是怒气。

    “我”

    沈灼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不快滚。”楚飞客忍耐着，咬牙切齿。

    即使吟月是沈灼伤的，但现在一切都不明了，他不会贸然行动，何况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吟月很重要。

    所以他只能忍着满腔的愤怒，至少在吟月醒来前，不能再让沈灼靠近她。

    沈灼沉默半晌，终于是回头又看了一眼木榻上的温抚，心不由得又一紧。

    沈灼挫败地转回来，低下头艰难地吐出了一句：“好。”，随后失魂落魄般地走出了帐子。

    楚飞客一直紧紧盯着沈灼，直到他消失在帐中，刚想转过头去看看温抚的情况，就看见地上有几滴水迹。

    楚飞客瞬间明白过来，他似笑非笑一声，不知是什么情绪。

    然后立刻他踩了过去，朝木榻走去，看到温抚依然与他出门时一样，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皱起眉，伸手帮温抚掖了掖被角，道：

    “吟月，哥哥在。”

    沈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十九年里从未像今天一般失智。

    一向聪慧的他到现在都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似乎要永远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