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又一个诬陷
接了重担,秦师爷开始细查着县太爷的房间,搜索着那几乎虚无的蛛丝马迹。
秦师爷虽说是个聪明又细致的人,但是,他再怎么聪明细致,也没办法从一个几乎没什么痕迹的房间找到有小偷出入过的痕迹。
细查了大半天后,秦师爷心里头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很有把握一般,跟县太爷应付了几句,而后独自离开搜寻贼人去了。
没找到半点痕迹,自然是没办法找到贼人的,秦师爷离开县衙后,寻了个酒馆落座,在那里发愁的喝着酒。
酒馆里为了吸引人过去,请了个说书先生在那里说书呢,秦师爷无事,一边喝酒一边听了起来。
明知道是杜撰的内容,听了一阵,秦师爷还是有些入了心,特别是听到有贼如入无人之境偷了某位城主的宝物时,他猛的站起来厉喝了声,“这该死的贼人,居然敢偷城主宝物,真是胆大包天!”
说书先生怔了下,随后笑道,“这位爷说得不错,那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偷城主的宝物。”
秦师爷咬牙切齿,“那贼人此刻在哪?”
说书先生眯起眼,“爷,这是书中内容,哪来的贼人?”
默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爷若是问书中贼人在哪,我却可以慢慢说来,爷接着听,且说那城主被偷宝物后,气急大怒……”
后边的话,秦师爷没有听到了,他脑中回想的是说书先生的那句,哪来的贼人。
哪来的贼人?对,屋里半点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一点外人沾染的痕迹都没有,说不准是根本没有贼人的,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县太爷自导自演罢了,他的目的,就是想清理对他不忠心的人……
秦师爷眸光闪了闪,可若真是这样的话,他表态得还不够么?还是说他定要找个贼人出来才行?
不管他是真想试验,还是真有个神仙般的贼人,这于他而言都是棘手的,县太爷应该不止是要贼人,还想要被偷的东西吧?
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圈上一波黑钱?
秦师爷心里暗惊,只觉得这位县太爷手段狠辣,他居然能想出这么个贪墨之法。
可眼下他要去哪里替他寻这么个冤大头呢?
秦师爷呷了口酒,拧着眉头努力的思索起来,片刻后,秦师爷露出冷笑,眼底满是阴毒。
……
大抵是昨日掌柜的已经敷衍过了杜月生杜初雪的消息,今日杜月生越发乖巧了,只自己拿着玩具乖乖坐着。
他是乖巧了,掌柜的却有些坐立难安,因为知道杜初雪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知道杜初雪此刻处境一定很难,即便他已经使过银子了,可也难保她不会被为难。
想她一个弱女子,还长得那么漂亮,进去不知道会被怎么磋磨,牢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头住着难受不说,里边的人也个个都不好相与的。
他虽说没进过那里,却也是了解门道的,要是那狱卒瞧她漂亮,动什么歪心思,即便她不会被怎样,可是少不得要吃点亏的,那些腌臜事他们做得出来。
思及此处,掌柜的却只剩哀声叹气,他做不了其他的事了,只能盼着她处境稍微好一些。
这样坐立难安了一整日,眼见天黑,掌柜的打算关门,招呼杜月生去自家歇着去,还未等他将门关上,一伙官差便冲过来擒住了他。
“各位官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掌柜一脸的莫名。
吩咐官差的是秦师爷,他脸上微醺状态,看了掌柜一眼,冷冷道,“装什么装?偷了县太爷的东西还想逍遥法外不成?”
掌柜拧眉,“官爷,说话要讲证据,我何时偷了县太爷的东西了?”
秦师爷眯起眼,拂了拂手,“带走,先带回县衙审问再说。”
“其他人给我封了这铺子,将这铺子里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一点都不准落下。”
“官爷,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清不白的就封人铺子,还要抓人走,今日若是不讲个明白,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掌柜挣扎着想脱出官差们的手,却被擒得死死的,他动了半天都没能顺利自由。
秦师爷嗤了声,“谁说不清不白了?不是说了你们偷了县太爷的东西吗?”
“我没有偷县太爷的东西。”掌柜想自证。
秦师爷不以为意,“不是你偷,也是你家主子偷,这事已经查清楚了,今日逮人封铺子有理有据,真觉得冤枉,去了县衙再说。”
“我家主子根本不在这里,哪里去偷县太爷的东西?你们这是诬陷!”掌柜脸上涨红。
秦师爷哦了声,“你家主子偷了东西之后还逃跑了,罪加一等,给我将他带走,封铺子!”
撂下这话,他也不跟掌柜再多说,催促官差们抓紧逮人封铺子。
掌柜势单力薄,知道再多说也无用,看向站在角落处无措的杜月生,“孩子,我这出了点事,你自寻地方落脚去,千万别走远了,要不然你娘回头该找不到你了。”
杜月生虽然懵懂,还是提着小步子离开了药铺。
秦师爷只是拿眼角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这么点大的孩子没必要在乎。
不到一刻钟,定安堂就被封了铺子,而掌柜也被带走了。
杜月生呆呆的看着他们远离,良久之后,才眼眶红红的朝前走着。
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茫然无措的走动着,像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朝前走了一阵,一个身影如疾风而来,猛的撞倒了杜月生。
他重摔在地,脑子里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人抱了起来。
“对不起啊,没瞧到你,摔着了没?咦,你家大人呢?怎的不在这?”
抱她的妇人一边查看着他的情况,一边询问着,却在看清杜月生时,讶然,“咦,你不是那孩子么?”
杜月生瞅着妇人,一脸蒙意。
杜三姐眯起眼,“小家伙,你娘呢?”
杜月生摇头,“娘亲有事,说忙完了会来找我的。”
杜三姐听着不太对,“你娘在哪里?在忙什么事?”
“我不知道。”
莫不是将这孩子丢了?可是她瞧着是个好的,而且这孩子还是个男童,丢谁也不能丢他啊,莫不真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你娘说会去哪里找你,你是不是胡乱跑了?”杜三姐思索一阵又问。
杜月生指了指不远处被封的定安堂,“娘亲将我留在那里的。”
杜三姐带他去了定安堂前边,发现定安堂被官府贴了封条,心里沉了几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扯上什么大事了么?
看来这孩子一时半会没人来接了,那她不能就此不管,好歹是她本家的姑娘,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无依无靠不管不顾。
杜三姐思索再三,冲杜月生道,“我先带你回家去,等你娘有功夫了,让她去我家接你,好么?”
杜月生迷茫看着她,“可是伯伯说让我不要走远了,要不然娘回头找不到我。”
杜三姐笑着,“我家不远,离这不远,你娘走几步就能找到你。”
杜月生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他也是记得杜三姐的,对她也有好感,对她也就多了些信任。
杜三姐也不多说什么,抱着杜月生回了家。
杜三姐相公和孩子都老实本生,对杜三姐收留本家村里的孩子没什么异议,反而对这个暂时被娘丢下的孩子生起了怜悯,对他好得很,手头多的吃食会递给他吃,也会招呼他一块玩耍。
杜月生到底是孩子,有了玩伴,很快就从被人丢下的迷茫和无措中抽身出来,和杜三姐的孩子玩到了一起。
……
掌柜以为秦师爷将他带走后怎么也得审上一审再说,却不料县太爷审都没审,直接让官差将他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了牢房里头。
掌柜有苦说不出,打完被丢进牢房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杜初雪正靠坐在墙边浅眠,听到有新人进牢房的动静,原本不想理会,但发现对方似乎进了旁边的牢房,并且极力的压制着痛意,忍不住拿眼扫了他一眼。
这一瞧,她心头当下一骇,立即起身朝他走去。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进来?”
掌柜的脸上痛得惨白,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听到声音,强撑着看了她一眼,“姑娘……”
只吐出两个字,他便说不出话来,晕了过去。
杜初雪脸黑得厉害,直觉这事和她脱不了关系,她立即扯着嗓子喊来了看守的狱卒。
狱卒很有些不耐烦,看着她恶狠狠的道,“喊老子什么事?”
杜初雪担心打听不出来,笑得妩媚,“差爷,我是想问问你,这人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被打成了这样关进来?”
男人哪有不吃美人颜的?杜初雪又是天生的狐媚脸,越发有人吃她颜了,这狱卒当即有些心猿意马,“小美人,你打听这个有什么事么?”
杜初雪拿指尖点了点唇瓣,声音勾人,“我就是好奇而已,差爷能说说么?”
狱卒痴迷看着她,“要我说也行,你让爷摸摸,爷全部告诉你。”
让人占便宜是万万不行的,杜初雪直接掏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爷,我只能给你这个,你便说说呗。”
狱卒没占着便宜,有些不舍,但收银子的动作没顿,将银子揣怀里后,他老神在在的道,“这人据说是偷了县太爷的东西,今日秦师爷特意带着人去逮了人封了他所在的铺子。”
杜初雪眼皮抖了抖,“可是有证据么?”
狱卒嗤了声,“我家县太爷说偷了就是偷了,他的话就是证据。”
又是诬陷?
杜初雪心惊不已,面上却不显露,只笑面如花,“多谢差爷满足我这好奇心。”
狱卒瞅着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美人,再多聊几句,爷喜欢陪你聊天。”
杜初雪故作哀怨的叹了声,“入了这牢房,我哪里还有聊天的心思,若爷想与我聊天,救我出牢房先。”
她话罢,不理会狱卒了。
狱卒看她神色萎靡,完全打不起精神来的模样,拧了拧眉头,也是,入了这牢房,谁还有心思聊天?
倘若,倘若他能救出她,能不能得她回报,与他聊上一夜?不,介时便是让她以身相许她怕也是愿意的吧?
人么,最怕动念头,一念起,便如疯长的野草,止都止不住,狱卒也不耽搁时间,出去打听杜初雪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了。
好一番打听,狱卒成功知晓了杜初雪的罪名,杀人之罪,但却没有确实的证据。
身为府衙之人,狱卒自然知道这种罪名一般都是诬陷为多,他心里开始替杜初雪委屈,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凭白就受了这番诬陷。
饶是知晓她是被诬陷,狱卒却知道自己救不出她来,因为一般受诬陷,一定是他家县太爷有意为之,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家县太爷主动放人,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救出人来。
人救不出来,但不妨碍狱卒对杜初雪有想法,他开始跑到杜初雪面前跟她表露自己的‘爱意’。
杜初雪自然没打算接受他,但她行动不便,不好做些什么,而他这做法刚好给她机会,于是她假意迎合他,让他替掌柜治治伤。
别的事狱卒做不了,但这牢房的事还是由他做主的,他拿杜初雪给的银子去买了金创药,买了可以消炎的中药,亲自给掌柜的上了药,熬煮了药给他吃了。
吃过药,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掌柜醒了过来。
杜初雪离得他近,又几乎一夜未眠,他醒的动静一响起,她便凝目看向他,“掌柜,你怎会进来?”
掌柜看着她,神色复杂,却还是慢慢吞吞将事情说了出来,末了道,“有愧姑娘所托,你的儿子我没能好好安排。”
杜初雪拧眉,“不用愧疚,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
掌柜叹息一声,未语。
杜初雪说,“眼下该如何,掌柜可有策略?”
掌柜摇头,“事出突然,我毫无策略。”
顿了下,他说,“这事只能等主子回来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