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离心
“我真想一口气不上来直接死了算了，”成老夫人哭着抱怨，“我一天天的筹划都是为了谁呀，我要这么招人嫌，他们夫妻一体，要把魏家女往哪里搁？这是打定主意要将琳琅当成个摆设么？哼哼，我等着魏家收拾他呢，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一体了。”
连妈妈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混账也真的挺混账的，算算元哥儿的年纪，在和魏琳琅成婚之前就有了，若是真的这么看重，又何必……
连妈妈的心头一跳，窥了眼成老夫人的脸色，最终还是把最坏的那个猜测埋进了心里。
她又一次动摇了想在老夫人身边继续伺候下去的想法。
现在告老荣养，还能安安稳稳到老……
第二日清晨，成元被人从被窝里抱出来，给他围上了大毛衣裳，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被灌了一碗姜汤水，吃了两粒药丸，这才领回了福寿堂。
“曾祖母，”成元扁扁嘴，“曾祖母，我错了，我再也不绝食了，再也不闹了，别让我去跪祠堂了好不好？”
成老夫人再怎么抱怨他爹娘，但是见了曾孙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乖曾孙，祠堂里冷不冷？有没有受寒？”
“没有……”成元摇摇头。
身边的嬷嬷道：“老奴们隔一段时间就去查看，元少爷睡得安稳，方才起来，又怕吹了风，给他喝了姜汤吃了两粒药，就怕他过了风寒。”
“你们照料得倒也仔细，”成老夫人满意点点头。
“世子夫人早就叮嘱过了。”
成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成元道：“曾祖母，我昨天在祠堂可受罪了，祠堂里面阴沉沉的，我都怀疑哪个老祖宗要把我逮了去。半夜还有东西在叫，叫的可瘆人了。”
成老夫人见他又乖了，一把将他拉入怀里道：“你说你昨天好好的发什么癫？你老老实实的哪里用得着受这个苦？你这个小冤家，你受苦了，曾祖母也一晚上没有睡好呢，就担心着你。”
成元和成老夫人抱着头就哭在了一处，正逢魏琳琅带着几个孩子过来请安。
成臻等人：“……”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魏琳琅道：“元哥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又招得老夫人哭了？”
一听这话，成元立即道：“母亲，没有的事，我知道自己错了，曾祖母说她昨夜担心了我一夜，说着说着就哭了。”
魏琳琅叹了口气道：“你记住老夫人对你的好，以后别再闹事就是孝敬她老人家了，年纪大了可禁不起折腾。”
成元认真点头。
成老夫人和孩子们说了说话，就让他们去上学了。魏琳琅也起身告辞，道：“老夫人，我今日要去接宋娘子入府，您若是有什么事就找玉姐儿商议，如今是她在帮着我管家。”
成老夫人意外地道：“玉姐儿现在就可以上手了？”
玉姐儿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母亲在前面教着，我在后面跟着学，偶尔帮母亲看个一天半天的。”
成老夫人道：“我的乖乖长大了，能干了。”
这些日子，为了成元的事，两人也没有怎么亲近，成老夫人又拉着玉姐儿嘘寒问暖亲香了一阵。
魏琳琅告辞出去，成老夫人才问：“你身边常跟着的那个钟妈妈怎么不见了？”
玉姐儿低垂下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挡住了眼中不耐的神色，道：“钟妈妈说她想要荣养，前一阵子母亲发卖了几个管事妈妈，钟妈妈说她年纪也大了，有了荣养的心思，那天我们一起跟着母亲去了西魏，钟妈妈亲自求得大舅，说她几个后辈在西魏做得很好，她也想享享福，外祖父就同意了，说让我把身边的丫鬟提拔起来，以后身边也有个有力的帮手。”
成老夫人眉眼含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钟妈妈伺候你们几代了，也该好好休息着了。”
玉姐儿心里冷哼，面上却甜笑道：“我也希望钟妈妈能安享晚年。”
自打知道亲娘的嫁妆被父亲和姑姑弄得只剩了一半，玉姐儿就不再相信老夫人了，姑姑敢这般吞没娘的银子，难说老夫人不知情。看之前母亲拿嫁妆银子贴公中时老夫人的做派，玉姐儿很难不多想。
成老夫人又问玉姐儿在东魏都上些什么课，得知教她们针指的是苏州慧娘，羡慕地道：“乖乖，东魏连这样的人都能请来呢，玉姐儿你可要多学着点，以后可以传家的。以前你姑姑在家的时候，你祖母花了好多银子才请来一个苏绣师傅，呆了半年就不教了。”
女红虽然她并不擅长，却也知道苏绣多么值钱，世间一直有一寸苏绣一寸金的说法，像慧娘那样的苏绣大师绣出来的绣品，只怕有钱也没有办法买到。
玉姐儿自然也很得意，道：“是的，钟妈妈也让我多用心。”
成老夫人又问：“你母亲请来的那个宋娘子究竟有多厉害？慧娘的名号老婆子如雷贯耳，这宋娘子，老婆子却没怎么听说过，只听你母亲和祖母说来头很大。”
玉姐儿道：“曾祖母，您瞧我母亲这些日子是不是越发精神？人也越来越好看了？我大舅说过，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想过好多种法子想要清减下来，都不成。您说说这宋娘子还不厉害么？”
成老夫人沉吟道：“这也只能说宋娘子的医术有所专长罢了，别的……”
玉姐儿道；“外祖父推荐给母亲的人，自然是好用能干的。”
成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你外祖父推荐的黄夫子，脾气又臭又硬，害的元哥儿闹了好几场，一点不知道变通，活该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去教顽童坐馆。上次我让连妈妈送去银子和夏布，让他不要太管着元哥儿，他却不识好歹，大发了一通脾气，说了一堆之乎者也，没人听得懂，就记得说什么凌辱斯文，应该就是侮辱他的那个意思了。”
玉姐儿不出声了。
过了好半晌，成老夫人才道：“你忙去吧，那些管事妈妈们若是有事只怕不敢来这里找你。”
玉姐儿一走，成老夫人就对连妈妈道；“我怎么觉着玉姐儿没有以前那么贴心了。”
连妈妈道：“老夫人您为了元哥儿说人家外祖父的不是，您让玉姐儿怎么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