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是人
魏东辰长袖善舞，茂哥儿也深受熏陶，他比成臻还大几岁，很快就和这几个有心交好的孩子攀谈起来。
玉姐儿想插话都没有机会，被大奶奶拉着和魏琳琅走在一处，说些姑嫂之间的趣事。
还没进厅堂，魏东辰就出来相迎了，满面春风地道：“二妹妹，你可来了，爹一大早就说我，明明是他着急，还非说是我坐不住没个沉稳样子。”
魏琳琅就只是笑，又让几个小的喊舅舅。
看这几个小孩这么些日子就进退有度，魏东辰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来，来，先去见了你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魏东辰今日特特地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瞧着甚是风雅，几个孩子在心里暗暗赞叹，舅舅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进了厅堂，见了穿着暗蓝色常服的魏知机，又是另一番感触。魏知机今日倒不似人前那般冷峻，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拒人千里之外，却又神秘地让人不敢亲近。
成臻觉着外祖父若不是留着长长的胡须，瞧着也就和舅舅差不多的年纪，只是更让人过目难忘，更风流清俊，而坐在他旁边的外祖母则温柔软糯，和善可亲。
只这么一眼，成臻就懂了父亲让他背的那些诗句……何谓翩翩，何谓玉公子，何谓玉树临风，何谓郎艳独绝。
成臻还在发呆，就觉身后有人推他，“还不行礼。”
成臻这才回过神，赶忙跪下磕头，行了大礼。
“瞧这几个孩子，看爹都看呆了去，”魏东辰抱怨。
魏知机看了他一眼，没出声。魏东辰就不敢再说话了。
几个孩子认了长辈，得了见面礼，挨个坐下，恭敬地等着长辈发话。
林氏身子重，不耐久坐，略略聊了几句，就进了内室，歪在罗汉床上，和玉姐儿、魏琳琅说话。
魏知机和魏东辰在外面坐着，考较孩子们的学问。
成田和成扬从武，魏知机问的就少些，都是茂哥儿和他们攀谈。
魏知机考较学问的时候，成元问一答十，恨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倒出来。成臻则含蓄得多，每每仔细思索，方才回答。
魏知机对成臻的兴趣越来越大，时不时地为难他两句，看他如何辩驳。
林氏在里面道：“看样子你爹还有些喜欢臻哥儿。”
魏琳琅道：“大哥也说瞧着他颇有些魏家儿郎的品格。”
林氏就笑。
玉姐儿坐不住扭了扭身子。
林氏道：“玉姐儿去找你茂表哥玩吧，我和你母亲说说闲话，你小孩子家也不耐烦听这些。”
玉姐儿赔笑道：“母亲要和外祖母说私房话，那我出去走走。”
等她出来，就瞧见魏知机问的成臻脸色红涨，成元在一旁得意洋洋，成田、成扬和茂哥哥却不在，舅舅也不在。
魏知机瞧了她一眼，道：“你茂表哥和你弟弟们在一处玩呢，你没事也去瞧瞧。”
玉姐儿又撵了出去。
她和茂哥哥许久没说上话，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说话的机会就少了。
茂哥儿正带着两个小孩子看他的私藏，魏琳琅这次给他送的是小小少年最喜欢的华容道和捶丸，还有个西洋的机械人玩偶。茂哥儿敢说，这个机械人玩偶够他在学堂里显摆一年的。
姑姑对他这么好，他自然也要好好招待表弟们。
父亲说过，这四个孩子以后长大了都是要给姑姑养老的，要让他们和魏家亲近，和姑姑亲近才好。
茂哥儿拿出自己小时候爱玩的玩具，有双陆，有鹅哨，有成套的三国泥人，鲁班锁和七巧板。
他又拿出几个极为精致好看的陀螺，道：“你们喜欢不喜欢？这是我以前玩的，现在大了不玩了，家里小弟弟们瞧着眼馋，我都没给呢。我和姑姑亲，你们要我就先给了你们。”
成扬立即拿了一个，道：“谢谢茂哥哥。”
成田犹豫，最终还是没要，道：“茂哥哥给他们玩吧，你教我打棋子好不？”
“成啊，”
棋子有好多种玩法，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成扬坐在一旁将所有的玩具都玩了一个遍。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分，婆子来喊他们去前厅吃饭，成扬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茂哥儿拉着成田在前面走，他慢慢地在后面跟着。进了前厅，魏知机还在考较成臻和成元，这次随便从《诗经》中摘了句，让他们脱口做篇小文章。
成田悄悄道：“读书好难。”
茂哥儿深有感触，道：“可不是么，我最怕祖父问我了，我瞧着臻哥儿是个能耐的，元哥儿……也不差。”
成田忍不住就道：“大哥会背很多书，他一有空就看书背书写大字。”
茂哥儿皱着眉道：“那他过的好辛苦哦。”
成田点头，“我也觉得，可是他说他很喜欢这样，每天读书就很开心了。”
茂哥儿道：“他哪里还是个人啊。”
成扬道：“你们怎么能骂大哥不是人，大哥可好了，晚上还陪我睡觉。”
茂哥儿道：“你还小，你不懂，这是表扬他很厉害的意思。”
成扬：“……”
他迷糊地看了看成田，成田肯定地点头。
众人都在座位上坐好了，魏东辰还没有进来，大奶奶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魏知机，道：“也不知道大爷被什么绊住了脚。”
魏知机道：“我就说他是个无事忙，琳琅还没有回来，他就在家里瞎折腾念叨个没完，这个时候却又不见人影了。”
玉姐儿脸色阴沉地坐着，不发一言。
魏琳琅有些奇怪，却也不好问她，就道：“大哥对这几个小的挂念着呢，他总说他眼光好，这会儿可能是有事缠着了。”
林氏道：“可不是么，别总说大儿。”
魏知机道：“今日怎么二奶奶没来。”
林氏道：“蔡姨娘说不舒服，二奶奶伺候着呢。”
魏知机不高兴地道：“她又不是二奶奶的正经婆母，一天天地胡闹。”
林氏瞅了他一眼，他这才没再说话。
魏琳琅道：“这有什么，等会儿让茂哥儿和玉姐儿带着他们四个四处认认亲戚，收点见面礼，不就认识了。”
魏知机道：“别忘了去东魏那边，上次他们四房回京，那几个小子要了我不少好东西去。”
几个人说着闲话，魏东辰终于进来了，只是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