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磨刀石
连妈妈吓得赶忙将屋子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小声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没见老夫人今天为你受了多少累，你就别哭了，哭得老夫人头疼，你就心疼心疼老夫人吧。”
元哥儿也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地哼哼：“我要娘，我想我娘了。”
成老夫人一脸心疼，问：“你怎么了？不是说得好好的，要在府里好好待着么，你这么闹，以后可怎么办？”
元哥儿只是哭。
把成老夫人急得要跳脚。
连妈妈知道元哥儿这是要闹事，就哄劝道：“小祖宗，你是为什么又不开心了？说出来老夫人才能帮你呀。不然你只是哭，哭坏了身子，赶明儿世子夫人要带着几个孩子去西魏，你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呢？”
“去西魏？”
元哥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那当然了，”连妈妈道：“等开了宗祠，你们记在了世子夫人名下，她就是你们的嫡母了，西魏就是你们的外家，她要带你们去见外家啊。”
元哥儿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今天西魏大爷更喜欢成臻，他不喜欢我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他原本觉得他是最好的，也会是侯府里唯一的嫡子，可是现在……
成老夫人心疼地抱着元哥儿道：“我的心肝，你好好读书，曾祖母给你说，读书不光是要记性好，还要会做锦绣文章，只会背书的那都是书呆子，有什么用，这世上穷酸秀才多的很呢，他们想要富贵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西魏大房大爷他就是个纨绔，不读书的，也考不上功名，他知道什么，你可千万别跟他学。”
“真的吗？”元哥儿又高兴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曾祖母活了那么多年，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怎么会骗你？”
元哥儿这才止住眼泪，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握着拳头，道：“我现在就去背书。”说完就跑进了里屋。
成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犹豫地问连妈妈：“好像也算是好事？”
连妈妈点头，“老夫人，有成臻做元哥儿的磨刀石也不错。”
成老夫人咬了咬牙道：“也要给琳琅说说，那个孩子不能风头太过，都是嫡子，总要一视同仁的好。”
说着说着，一阵心悸，手颤抖地抚住胸口，嗓子里的痰咯咯作响，半晌才缓过来，连妈妈着急地帮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顺了口气。
“过继之事办成这样！”成老夫人神色迷茫，道：“竟然会成这个样子，闹了半天，元哥儿连个嫡长子都不是。锦哥儿听那个女人的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连妈妈叹口气。
若是老夫人能心狠地咬住牙关拒绝世子的恳求，该有多好，现在是骑虎难下。
“倒还不如就认了他们母子二人，若是那女人不愿意入府，只认元哥儿也不是不成，造孽哟。”
成老夫人哼哼唧唧地躺在罗汉床上，声音沙哑：“真是造孽。元哥儿这样动不动就闹，你瞧着吧，总有一天要闹出事来。”
事情败露了怎么向魏家交待，又怎么向族里交待。
连妈妈只安静地坐着，帮着成老夫人顺背，缓解她的痛苦。
“她不是饱读诗书，聪慧过人么？”成老夫人从牙缝里嗤笑出声，道：“给她传信，告诉她今天的事，我倒要瞧瞧她还能怎样，还想怎样。”
连妈妈的眼皮子一跳，但也只能答应，这件事办得如何总要传出去，不然世子在外面也不安心。
成老夫人又叹：“魏琳琅可真是大方，一个庄子说送就送了出去，我的心都在滴血，真想不到她还是个人才，今天说得那一通，有几个女人能说得出来做得出来。成锦回来，一定要让他们圆房，要让她的心都绑在成家，绑在成锦身上。”
梧桐院。
三个小孩子穿着一样的新衣，垂着手站着。
他们不敢抬头。
福寿堂是富丽堂皇，梧桐院就是另一番景象：雅致，宽敞，屋子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气，温暖又好闻。屋内的器具摆设不像福寿堂那般看起来就金贵，但也能瞧出来不是凡品。
这种富贵让他们拿嘴说是说不清的，只有用眼睛和心能辨别的出来。
清荷笑着道：“你们以后要来这里早晚请安，先认个门吧。”
成臻道：“清荷姐姐说的是。”
成田不爱说话，但也道：“我记下了。”
成扬嗯了一声。
魏琳琅道：“不要拘谨，日后侯府就是你们的家了，过两日开了宗祠，你们记在我的名下，我们就是母子。”
三个小孩子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看了魏琳琅一眼。
魏琳琅道：“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和家人团聚一晚，明日管家会安排小厮去接你们，日后就要按照规矩来了。”
成臻道：“世子夫人说得，臻儿都记下了。”
清莲和清荷抱着礼物放在桌上，都是些吃用之物，用红绸包了起来，上面还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放了一张银票和一张礼单。
魏琳琅道：“你们三个带回家的礼物都是一样的，等会儿各自认领一份，让婆子帮你们背上。”
“谢谢世子夫人。”
三个小孩子一齐回应。
魏琳琅又道：“让清荷和清莲给你们量量尺寸，造册之后，你们的衣食住行都有分例，若有喜事节日还会看情况增加，若是做错了事，也会看情况罚扣。这些都是有章程的，不能无缘无故地克扣。若是有人胆敢违背，你们就告诉我，我替你们做主。”
这些话说完，魏琳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个孩子红着脸蛋，由着清荷和清莲两人拿着软尺比划。
这三个孩子的心性如何还未可知，她没有打算和他们培养多深的母子之情。前世耗费心血养大成元，却被反咬一口，这种伤痛很难抚平。
她只求心安。
她借助他们打压成元，也给了他们一个往高处攀爬的机会。
不管日后侯府会如何，他们总会比现在要好很多。
魏琳琅端坐不语，成臻却看了她好几眼，她问：“臻哥儿，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