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填帐
魏东辰道：“我父亲说二妹妹擅作主张，母亲说她虽然是一片孝心却陷老夫人、夫人于不义。”
成老夫人年纪大了，之前又被魏东辰搅和的头疼，还未来得及张口打哈哈，就被魏东辰抢了个先：“二妹妹管家才几年，已经往公中填了五万七千多两银子。她怎么能如此做事，公中没钱了便应向长辈张口，该减少花费就减少花费，该开源就开源，断没有这样自作主张往里填嫁妆银子的道理。若是外人得知，不知道怎么说老夫人和夫人呢，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难道侯府还短这几万银子不成？”
成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忍了这么半天，还要说到这笔银子头上是吧。
说什么若是外人得知，都闹到京兆尹府了，外人早就知道了。
可是谁能拦得住西魏大爷的这张嘴呢。
魏东辰并不觉得自个在欺负一屋子妇孺老弱，相反，他觉得这老虔婆真是可恶，这才几年就坑了二妹妹五万多两银子，还指使人到西魏大闹。
他这个纨绔花的都没有魏琳琅花的多。
也不知道魏如意又贴进去多少。
大奶奶帮腔，软软地道：“晚辈就说二妹妹性子软，脸皮子薄，什么话都不好意思给老夫人、夫人说。晚辈也是这样过来的，当年刚接手大房的账务，什么事都不敢劳烦婆母。后来还是婆母说，一家人断没有这么生分的，虽然藏着掖着是一片孝心，但是后来撑不住了还不是父母操心。”
成老夫人叹气点头：“生儿一百岁，操心九十九，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大奶奶立即道：“可不是么，二妹妹若是早些告诉老夫人和夫人，那些个刁奴也不至于还闹到西魏胡搅蛮缠，老夫人和夫人早为了节省开支，将她们卖出去了。”
赵氏臊得抬不起头来。
魏琳琅也低着头。
成老夫人道：“公中的账务如此，也不能全怪琳琅，这些年，我和赵氏思念锦哥儿，关心侯府少了，琳琅也是一片孝心，拦下此事是为我们分忧。”
说到这里，成老夫人一脸慈爱，道：“琳琅，好孩子你过来。”
魏琳琅站起身，走近成老夫人，被成老夫人拉过她的右手放在苍老的手心里轻拍。
成老夫人道：“好孩子，都是我的不是，委屈你了。”
魏琳琅低垂下头，讷讷道：“老夫人，您这样折煞孙媳妇了。”
大奶奶连忙柔声相劝：“都是一家人，这些说清楚了也就过去了。”
赵氏连忙道：“对，对，琳琅别往心里去。”
屋子的气氛顿时温和了不少。
成老夫人转头对连妈妈道：“你去喊李账房来。”
又笑着对魏东辰道：“今日亲家大爷和大奶奶在此，正好做个见证，老身这里还有些老侯爷留下的产业，本就是要留给儿孙的，现在拿它们填公中得窟窿好了。侯府断没有花费孙媳妇嫁妆的道理。”
魏东辰扯扯唇角，对嘛。
要填补窟窿也得用长辈的私产来填补吧。
且不说还有老侯爷留下的产业，就是没有，也该用成老夫人的嫁妆、赵氏的嫁妆来填补吧。
怎么就轮到用魏琳琅这个没生过孩子的孙媳妇的嫁妆了。
就算他这个纨绔都知道这样不对。
魏琳琅一脸感激地起身对成老夫人和赵氏行了个大礼，道：“这事是琳琅的不是，瞒着不说，让老夫人和婆母因我为难了。”
赵氏叹气道：“我素来不管家，竟然不知道亏空这么大了，你这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成老夫人道：“正是这个理，琳琅日后你该说的就说，那些下人们欺负你脸皮子薄，为难你，你要敢于惩罚立威，一切有老身为你做主。”
魏琳琅点头应下，前世的自己究竟有多傻呀，把嫁妆银子全贴在这些人身上。
这辈子，她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百倍地收回。
屋子里有说有笑的，连妈妈走出福寿堂就看见元哥儿站在院子里，正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元哥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风大。”
连妈妈训斥陪着他的小厮，道：“去，带元哥儿去别处玩。”
小厮苦着脸道：“元少爷说他想看看西魏家的人。”
连妈妈支了个小厮去喊李账房，自己拉着元哥儿的手，哄他道：“西魏家的大爷和大奶奶是世子夫人的娘家人，他们这次来府里，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元哥儿先自己玩去吧，他们忙完了，再喊元哥儿见过客人。”
元哥儿问：“为什么玉姐儿能见？”
“因为他们是玉姐儿的舅母舅舅，老夫人让玉姐儿过来作陪，他们现在还不认识你呢。”
元哥儿眨眨眼，突然哭道：“我想回家，我想爹想娘了。”
连妈妈吓得魂都要飞了。
“小祖宗别哭了，别让人听见。”
连妈妈捂着元哥儿的嘴，轻声哄劝。
元哥儿的声音小了下来，但还是不停地抽泣，像是稍有不如意就会大哭的样子。
远远瞧着李账房和小厮的身影，连妈妈急着回去复命，问：“元哥儿，你不要哭，听话去别的地方玩会儿，待会给你拿酪酥吃好不好？”
元哥儿揉着眼睛道：“我不要，我要我娘，我去找曾祖母。”
连妈妈跺脚：“你要怎么才不哭啊，你可真是我的祖宗。”
“我想偷偷看一看西魏家的大爷大奶奶。为什么不让我看？玉姐儿都能坐在里面，我偷偷地看一眼都不行？”元哥儿发脾气。
李账房已经走到了跟前。
连妈妈叹气：“好，好，你可要听话，别让人瞧见。”
元哥儿收了眼泪，委屈巴巴地道：“好。”
李账房走近了就问：“连妈妈，老夫人叫我是为了什么事？我把账簿和算盘都带来了。”
连妈妈有些窝火：“还不是为了公中账目的事，上次老夫人和你商议怎么填补公中的帐，你这边有法子了没有？”
李账房道：“……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账房而已。
“西魏的大爷大奶奶来了，老夫人刚才说了要用老侯爷留下来的私产填补。”
李账房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些了，毕竟不光是要还世子夫人填补的钱，日后的嚼谷都要从公中里出，没有赚钱的产业，那就只有去放印子钱了。”
“那可是要杀头的，侯府现在还敢出什么事呢。”
元哥儿静静地站在一边眨着眼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