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行是气
“来，来，来…… 你们快把这些大木箱搬出去，都把它们搬到洞外去。”水伏生喊道。
“这些棺材是空的？还是都了躺“大粽子”？”鸟觉小心试探道。
“要干活就麻利点！你这臭小子，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还想不想过河了。”
众人在山洞里来回跑了好几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六个沉重的大木箱拖到了洞外。
筋疲力尽的三人，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他们还没来得及，擦拭脸上豆大般的汗珠，这又被水伏生使唤了过去。
“来，你们快把这些大木箱，搬到那片空地上。”他朝着西边的方向指去，那是一片黑秃秃的空地。
“哎！这死老头使唤人做事，不用本钱呀！可累死我了。“满脸怨气的鸟觉，脾气快要憋不住。
“我们咬咬牙，再坚持一会儿。好人做到底嘛。”李术笑了笑，拉着半推半就的鸟觉，动了起来。
三人按照老头的指示，把那六个大木箱整整齐齐地横向摆放在地上。
李术看着那片乌漆漆的空地，没有一个坑洞，周围也没有看见，挖坑用的工具。她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坑不会要现挖吧？或是他想要火葬？”
“你愣着干嘛？快站到一边去！”水伏生朝李术大声喊道。
原先站在大木箱面前的李术，这才反应过来。她往回撤了几步，跟着鸟觉和思凡，一同自觉地在旁边站成一排。
水伏生拉着白衣少年雾儿，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细细一看，那是一盒火柴，他把它紧紧着攥在手里。
白衣少年雾儿，朝水伏生看了一眼，老头轻轻地点点头。然后，雾儿围着那六个大木箱，由下至上顺时针转了一圈。
“咻”一声，水伏生划亮了一小束火柴，扔向了那些大木箱。
“小术，鸟觉，你们看，他这是要干什么？”站在队伍中间的思凡表情疑惑。
“这你还不明白，很显而易见嘛，老头是要一把火，把这些棺材烧掉啊。
这办法好！不用麻烦我们再挖坑。” 鸟觉边说，边把弄嘴巴的小草。
这时，站在队尾的李术看到这幕，心里情不自禁默默念道：“离火，坤土。
离中虚，坤六断。上离下坤，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火地晋】，即【晋卦】。”
火在大木箱上迅速蔓延，小火瞬间就变成了大火。炽热的红亮大火团越燃烧越猛烈，浓浓的白烟悄然升起。大木箱被烧成了黑色，而雾儿依旧在围绕着大火在转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雾儿围着大火，一共转了九圈，才停了下来。老头把雾儿拉到了一边，众人看着熊熊烈火，强忍着空气中高温的炙烤。大家站在原地无声观看着，殊不知那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了好几轮。
从天亮到天黑，那些大木箱化作了一堆堆大木炭。火势逐渐变小，变成了零星的火花。
“大爷，你这仪式算是齐了吧？天都黑透了，又累又饿的，今天可把我们累惨了。”鸟觉伸了伸懒腰，一顿哈欠连连。
“我这还有半块大饼，要不鸟觉你拿着吃吧。小术，你要吗？”
李术摇摇头，思凡只得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大饼，就递给了鸟觉。
面对鸟觉的问题，水伏生没有应答。他让白衣少年雾儿，拾来了一根长长的木棍。水伏生拿着木棍，不断搅动着那堆木炭，口中呢喃道：“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说完后，他拉着雾儿的手，一同朝着那堆木炭鞠了三个躬。
“今天辛苦了，谢谢你们。”
老头出乎意外的礼貌，让大家觉得十分错愕。三人哑口无言了片刻，鸟觉终于开口问道：“大爷，这活儿可算干完了吧？”
“干完？
呵呵…… 干不完！这收尸敛葬的事，我可是干了三十年。
溺水身亡的人的尸体，通常都已经在水里泡发了一段时间，它们早已浮肿发胀，失去了本来面目。
起初那几年，我就地取材，做些简单的棺材。然后在河岸附近挖上几个大坑，草草掩埋。
但这事做的多，村子里的人都纷纷埋怨我。他们觉得我老是摆弄，这些无名氏的“大粽子”坏了村里的风水。
之后为了减少矛盾，我就把“大粽子”给弄到了山洞的密室里。我把它们用蜡密封好，再放到棺材里。等到天朗气清的时候，就叫上雾儿一起给它们火葬了。
这样的事儿，从三十年前直到现在，我自己也数不清做了多少回。
我也希望可以干完这回，以后就不用干了。哈哈哈……”老头水伏生仰头大笑。
“啪”一声，白衣少年雾儿，突然倒在地上。他口吐白沫，浑身颤抖抽搐着。
“他应该是羊癫疯发作！快！快拿东西塞住他的嘴巴。”李术大喊道。
正在思凡和鸟觉左顾右盼之际，反应迅速的老头伏水生，抓起一旁的小木棍，塞进雾儿的嘴里。翻着白眼的雾儿，死死地咬住木棍，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过了好一会儿，雾儿终于停了下来，他慢慢恢复了意识。那惨白的脸上，看上去相当吓人，一身被冷汗浸湿的白衣，不再无瑕。
“雾儿，没事了。快，快起来。
你们也随我下山吧。” 老头水伏生冷冷地说道。
摸着夜色，三人跟着老头水伏生下了山，来到一片竹林里。
茂密的竹林里，林立着许许多多的笔直的竹子，一间竹子扎建成的房屋，那屋子宛如浑然天成。林子里不时传来，阵阵鸟的怪叫声；还有清风微抚竹叶，发出的婆娑作响。一切在黝黑的夜里，显得神秘魅惑。
“这屋子是老头你的？”鸟觉眨巴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快走吧，鸟觉。”思凡说道。
一进屋，水伏生点燃了两盏灯芯草灯，霎时暗黑的屋子，被昏暗的火光照亮。老头水伏生叮嘱白衣少年雾儿，在房里好生休息。乖巧的雾儿顺从地点了点头，就慢慢地消失在大家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