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九悟道

    古七虚神魂在此被淬炼得更加凝实，在紫府中璀璨夺目，霞光万道。那不知底细的九彩圆珠如对爱人般依恋地围着古七虚菱形的神魂之晶不停地缠绵转动着。

    就当古七虚一脚踏在了炼灵阶最后一阶的时候，一缕九彩光芒突然从圆珠中射出，连在了古七虚的神魂之晶上，两珠随之一颤，“轰”一声，古七虚神魂一阵恍惚，好似与这天堑山有了一丝感应和联系，亲切和惆怅的情绪充斥着整个魂海，恍惚间又消失不见。

    当古七虚恢复清醒时，却看到了他的神魂之晶从原来的菱形压缩成了晶莹剔透的球体。古七虚大惊失色，他从没听说过有人的神魂之晶是一个球形，而认知里全都是菱形。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一时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古七虚蹙眉思索，有些担忧地细细查看起自己的识海和魂晶，突然他觉得整个识海有些不同，识海似乎比原来扩大了几倍，如一望无际的大海般，波澜壮阔。

    “这……这……怎么会这样……”古七虚彻底被吓到了，因为此时他的神魂赫然是界主境巅峰。

    古七虚眼皮狂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骇人听闻。古七虚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域主境巅峰境界的修者却拥有着界主境巅峰的神魂，这简直是逆天了，恐怕师父道祖古也不会相信。

    “或许是那神秘的彩珠之故吧……”古七虚疑惑地喃喃道。

    不过境界的提升总是件高兴的事。古七虚也是心中大喜，有好处哪还需要知道为何有好处，只有倒霉的时候才会探究为何会倒霉。

    古七虚不再去进一步的探究。而是一步迈出，踏上悟道阶。

    而此时，纵观整个三九峰就看出差距了。没有任何修士能与古七虚齐头并进。魔族的冥图图已然落后于牢九烈和苍三叶，更不用说追赶古七虚了。

    炼灵阶对修魔气的魔星系来说如若天罚，魔族根本不占优势。魔族历来肆意妄为，不断地扩大自己的恶念，美其名曰保持天性，但这只是他们的借口罢了。天性中也有善念，而他们却选择性地将其放弃。他们可以淬炼灵力但灵性却是完整而阴阳同体，因而他们在这炼灵阶可是得到了报应，恶念如洪水猛兽般不断侵蚀着神魂，可谓吃尽了苦头，艰难而无比折磨地缓慢前行。

    此时排在前三位的全是道星系之人，这或许就是人族的优势，大道赐予了人类如此平衡的人身，如烧红的锻铁在万有世界里可任意捶打。

    冥图图看着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地追赶。

    “难道魔星系真的不如道星系吗？”冥图图看着眼前让她胆怯的台阶，无比沮丧，这炼灵阶越是努力越是走的艰难。她无奈地回头看了眼正在痛苦哀嚎的魔族众人，长长叹了口气。

    当古七虚一脚踏上悟道阶时，神魂突然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意识忽地被拉入了一个昏暗的世界。世界内一望无际，苍茫的大地上一片死寂，除了昏暗的天空在远处连接着地面外，满眼空无。

    古七虚迷茫地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会这样，在这里又该如何悟道？”

    古七虚思索了一会便开始向四周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但没有任何变化。

    “该怎样走出这里？难道只有悟道才能走出这里吗……”古七虚陷入了沉思，心中暗想：“这第一个炼体阶是炼实质的身体，而第二个是炼灵性和灵力，也就是对空无之力的掌控。一实一虚，一阴一阳，认知两种不同世界，从而以多而从一始，感悟大道，认知大道。而这悟道阶难道就是究其根本，对完整道的认知和脱离桎梏融入大道吗？”

    刚想到此，突然古七虚脚下现出一条洁白如玉的小路，但这条路只有几步之遥，前方仍旧是一片昏暗。但路的两边却开满了鲜花，让这死寂的世界里多了些生机，鲜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古七虚神情一怔，内心顿觉无比宁静和空灵。

    古七虚看着变化的一切，他笑了，他明白了，所谓悟道便是感悟自己的道路，能悟多深则走多远。

    前两个三千阶都是去寻找那个真正自由的我，由这个我去控制身体的每一部分，而不是由心念，思想去控制，或者说不是由部分去控制整体。人一旦找到自己的本心，就如皇帝宝座上有了主人，便有了自己的整体性、一致性。皇帝当朝而非佞臣当道，这称之为“找到家了”。找到家的人才自由和放松，才会和谐无忧。

    这两个台阶，人可以通过后天修习而实现，被称之为后天返先天。可以通过持之以恒的感悟，也是经历和经验，这个一致性就是自我的结晶，因此可以称之为“知……道”。

    能找到自我的人对凡人来讲是人生的巅峰，可称之为“神通”。

    古七虚微笑着往前走着，他一边感悟着登阶所得，一边放开心神融入这个世界的孤寂，他安然而乐。脚下的路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向前延伸着，路边的花朵如此平凡但却如此美丽。世界万物并无不同，而不同的是看万物的心。

    古七虚继续想着，人都会走路，但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路。花努力地从种子到发芽到最终的花开，但开花以后呢？一名画师，不断地学习和经历达到了一个高度，但达到以后呢？

    人可以达成自己的巅峰，达到人体这个局限个体的最高点，也就是说，实现了其价值的最高点。婴儿要学习走路，而学会了以后便是走路不需要任何方法；花开了以后便会死去但却留下了芬芳；画师达到了一个高度，可以忘掉画技，随意地作画；演员完全不像在演戏一样而是展现自己才是完美地演出。

    而这悟道，便是忘掉方法和没有方法，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那就是用一种不像作画方式去作画，用一种沉默的方式去说话，用一种不像演员的方式去演戏。那是——超越。

    古七虚沉浸在一种空灵状态，两边的鲜花散发着芳香，奇异地化为点点星光，不断聚集在他的周围。古七虚完全沉入了悟道的状态。

    凡人之所以为凡人，只是人的执着，执着于过去，执着于所学和经历，执着于局限的头脑思维的惯性。因而，人若执着于方法而苦苦追寻，将永远无法触碰本质。因为这个层面不再是因果，不再是用火一定就能将水加热，不再是事出必有因，不再是持续的逻辑推理。

    “道”是无知中的超越！只有觉而慧知，却无法为而求之。那里天涯，已没了路，百尺竿头上是空，再也无法攀爬。那最后的路在心中，在空里，那是无路之处超脱的最后跳跃。道在另一房间，如果是在原来的房间里苦苦寻找，哪里能找得到。

    最后的跳跃必须放下一切，那就是忘我。但忘掉自我，必须先找到和凝练纯净自我，前两个三千阶便是找到自我，这里就要完全放下自我。这死寂的世界里有如花的生机，而在死寂里重生便是超脱。

    古七虚神魂无比欢愉，识海若慈祥的母亲包裹着神魂，此时此刻，是那么安详宁静，如沐浴在大道里。

    所有的过往都只是道路，一切的收获和惊喜都是道路两旁陪伴的花朵，它们不属于自己。生命只是这条路上的一个移动的点而已，若是执着于这路边的花朵便会停下脚步而忘了继续前行。

    所谓修者境界的不同，如同凡间孩童，孩童时执着于自己的玩具，不舍丢弃。而当童年结束，成年了，便会舍弃，这是境界的不同，那个自我就如孩童的玩具。

    道就是从我到我们，从一个局限的个体跳跃到一个无限的整体，就如一朵浪花，放弃小小的浪花的自己，才能成为如大海般的大道。只是害怕失去自己，但却不知是变成了海洋和成为更加无限的自己。

    一个人必须失去片面和有限的自己才能找到完整、无限的自己。

    大千世界有几人能够放下我执呢？修道何其易又何其难！有谁愿意放下努力得来的一切外在的“有”呢？有谁愿意复归于婴儿的单纯？不回头，不返者又如何能觉悟道之动呢？有哪个富人和权贵者愿意放下一切，归于朴素，归于慈悲和无我布施呢？有谁知道退后却是向前而归根复命呢？

    古七虚轻缓的脚步踩踏着自己的感悟，一步一步越走越远，身后的路如玉般晶莹，身后披着点点星光。

    万物有阴阳，阴阳不两分。夜晚跟随着白天，而白天又跟随着夜晚。生的尽头是死，而死的尽头是重生。若想不破坏封闭的房屋而走出，那只需成为空无，只需来到“有”的另一面。因为，实有的极致便是空无，那就是全然的道境。

    人通过无看到了有的另一面，但这无并不是终点，终点便是连无也没有，那是一种不可诉说的完整的存在。天地如熔炉，熔炉里有虚空和万物，但还有包含他们的熔炉。

    古七虚一步步向前踏去，内心越来越清明，路边更多花儿散出芬芳的星光都渐渐没入古七虚的身体，也进入了神魂。

    突然，古七虚向前迈出的脚触碰到了物体，导致他无法再继续前行，也将他从无我的悟道中恢复了神志，低头一看，一只脚踏入了一个九彩云雾，束缚着他再难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