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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成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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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秋舫心虚,好几日不去见殷苗苗,交给金灵均照看。反而是金灵均似乎并不在意,时不时对她说起殷苗苗的境况。

    “夫君有所不知,苗儿表妹实在命苦,她那夫婿看着温和,却有些怪癖,苗儿妹妹可怜,不堪折磨。夫君不如去看看她吧?”

    席秋舫放下手中的书,故作无事道:“有你照应,我就放心了。”

    虽然如此说,但私心里却有些按捺不住,再想想那夜,苗儿温热的泪珠,冰冷的亲吻,都让他难以自持。

    金灵均道:“宛家姑娘要招赘了,夫君听说了吗?”

    席秋舫眉峰一拧,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厌烦:“男婚女嫁,才是天经地义,尽出些哗众取宠的幺蛾子。”

    又问,“能招什么人?”

    金灵均道:“说是府上的琴师,夫君也见过的。”

    “那个孟樱?”席秋舫更为不喜。“宛苑真是荒唐,她要招赘一个乐籍?”

    金灵均看了一眼大夫开的药膳单子,让人下去预备,眉梢淡淡一挑:“据说是良籍,婚期都已经定了,荣王殿下和荣王妃都送了贺礼。夫君很在意?”

    席秋舫道:“与我无关。”

    他寻思荣王殿下也快回京了,有些事要尽快预备。

    出门办事的时候,却意外碰见了宛苑的马车。

    不知为何,席秋舫在街角停留了好大一会儿。

    车帘掀开,下来的却是湘弦那个丫头,取了两盏绣鸳鸯并蒂的红灯笼上车。

    席秋舫偏头细看,隐隐约约见到一点青碧色裙摆,旁边仿佛还坐着一个人。

    鬼使神差,席秋舫悄悄跟了一段,马车在炒果摊子旁停下,一只细长白净的手伸出来,买了一包炒果。

    果然是个男人的手!

    宛苑怎能和别的男子同乘一车?她如今怎么这样不知自重?

    车帘被风吹起,宛苑低头不知说什么,身旁那男子笑盈盈的剥了一颗炒果,正递到她嘴边。

    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席秋舫也不知道,宛苑到底有没有吃那男子喂的果子。

    他没再跟下去,心里却像有团无名之火。

    这就是女人!呵,口口声声情意无边,他才成亲多久,就要招赘了?

    他还以为她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尽早嫁人,原来早就和旁人这么亲亲密密。

    孟濯缨放下车帘,手中果壳弹出,正好打在马腿上。

    席秋舫一个趔趄,从马上摔了下来,满面通红,觉得丢人不已时,听见一声柔柔的“表哥”。

    殷苗苗小跑几步,连忙把他扶起来,见有人笑出声,她急的眼睛都红了:“都走,不许你们笑话他。”

    席秋舫满心感动:“苗儿,你怎么在这?”

    二人寻了个雅间,殷苗苗小心翼翼的卷起裤脚:“表哥还不许我看,都出血了,怎能不上药呢?”

    席秋舫的大事正在关键时刻,有心和她避嫌,以免金灵均不高兴,连忙拉下衣裳。

    “表妹!别闹,这不合适。”

    殷苗苗道:“我和表哥自幼一起长大,清清白白,只有兄妹之情。难道因我嫁了人,表哥也娶了妻,就连兄长受伤,我都不管了吗?”

    席秋舫拽开她的手:“你别这样。”

    殷苗苗不由分说,就要替他上药。席秋舫像个捍卫自己清白的良家少男,掰开殷苗苗的手,见她实在难缠,言辞冷厉了些。

    “殷氏!你要自重。”

    此言一出,殷苗苗满眼是泪,愕然凝望。许久才含泪强颜欢笑:“原是我不知自重了。可表哥的身子要紧,我叫旁人来替你上药。”

    她说完起身,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席秋舫对她说了两句重话,其实也后悔的紧,连忙把她扶住,两个人面对面含泪望着,当真是执手相看泪眼,情深肺腑。

    席秋舫叹了口气:“那还是表妹来吧。”

    殷苗苗破泣为笑,说怕药弄脏了衣裳,高高的卷起袖子,露出两条柔滑嫩白的手臂,在席秋舫面前晃来晃去。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踢开了,殷苗苗的夫婿脸色铁青,站在门外。

    席府。

    席秋舫脸颊青了一块,殷苗苗侧身坐在一旁,默默垂泪。

    殷苗苗道:“要我和你说几次?我只是帮世子表哥上药罢了。莫非你是绿帽子戴上瘾了?非要往自己娘子头上泼脏水?”

    金灵均看向席秋舫,他面色悻悻,可也觉得自己是“清白”的。

    席秋舫:“就是上药。”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金灵均劝说道:“表妹夫,怕是误会也未可知。”

    封鹩甩开金灵均的手:“误会?我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裤子脱了,衣裳解了,一个露出毛茸茸的腿子,一个胳膊白生生的晃眼睛。嫂嫂你忍得这误会,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却忍不得。”

    又抹抹头发,阴阳怪气问:“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说要安胎,赖在这里不肯回家,安了几天,反而把孩子给安没了?天知道你们偷偷摸摸做了什么,才把孩子给弄没了。”

    他甩甩衣袖:“这桩事,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席秋舫脸涨的通红,顾不上理会封鹩,反向金灵均解释:“灵儿你相信我,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金灵均攥着帕子:“我自是信的,只是事已至此,还是夫君的声名要紧。他话说到这份上,无非是想要点好处。”

    说罢,当机立断,许了一个庄子、一千两纹银,让封鹩写放妻书。

    封鹩拿了好处,心满意足,临走前朝着殷苗苗“呸”了一口:“不要脸的娼货,这回你可如愿以偿了。”

    殷苗苗只是哭,软软的抓着席秋舫的衣裳:“世子哥哥,我今后可该怎么办?”

    金灵均微微叹了口气:“封鹩人品不佳,原也不是表妹的良配。夫君若是愿意,今后我和表妹以姐妹相称,一同扶持夫君,岂不正好?”

    席秋舫大惊:“你愿意让我纳表妹为妾?”

    金灵均低头笑道:“我和苗儿表妹也有情分,若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殷苗苗也面露笑意,心想等自己名正言顺留在这府里,自会用浑身解数缠住表哥,那时候哪还有这商户女的位置?

    谁知道席秋舫立时拒绝:“断不能行。表妹,我送你去庄子上住几日,养好身体,日后替你寻一个可靠的亲事。”

    说完,自带着金灵均走了。

    凭心说,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可今后灵儿贵为公主,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纳妾?

    ……………………

    贺弩进院之后,支开自己妹妹湘弦,向宛苑回话。

    “姑娘,昨日席世子去了一处院子,进去后,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时辰。我打探过了,里面住的是一个瘸了腿的中年妇人,容貌端正,大概四个多月前搬来城中。”

    说话间,里面人影晃动了一下,却是琴师从屏风后出来。

    贺弩知道姑娘的事,从前也不避着他,又听闻姑娘即将招此人为婿,也行了半礼。

    孟濯缨问:“有人看管那妇人吗?去看看,能不能拿住这妇人的把柄。若是没有亲眷,就探探她有没有什么恶癖。”

    贺弩看向姑娘,宛苑颔首:“照先生说的办吧,先查明她的身份。”

    贺弩领命,又说起席世子府中发生的事,诸如席家表妹久居不走,接着小产,随后和席秋舫一起被“抓奸”,紧接着又被送到了庄子上。

    宛苑听得瞠目结舌,手中的话本子都不香了。

    此等曲折离奇之事,比话本子传奇。

    表妹的破坏力,比她预想的要强多了。

    贺弩走后,宛苑同情的道:“真想不到,苗儿表妹还是和当初一样。”

    孟濯缨似笑非笑:“想不到?”

    宛苑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殷苗苗何等人,她自然知道。当初这柔柔弱弱的表妹,可没少一哭二病三晕倒,她被明里暗里挤兑过好多次。

    郁夫人不得其法,迫不得已把她远嫁,席秋舫言语间也偶有怨怼,认为自己不能容人。

    如今这美人恩,也该席秋舫自己消受了。

    ……………………

    贺弩匆匆忙忙进了内院,侍女们都换了粉衣,举着托盘忙忙碌碌。

    湘弦拉住哥哥,手里还举着铜壶:“哥哥好冒失,今日姑娘招赘,忙的冒烟,哥哥什么要事,非要这时候进来添乱。”

    里间传出宛苑的声音:“湘弦,叫贺弩进来。”

    湘弦气的跺脚:“姑娘也是混的。姑娘,快些说话,误了吉时,叫新郎官等急了。”

    贺弩进去,将瘸腿妇人芳竹的供词递给宛苑。

    “照,咳咳,孟先生的嘱咐……”

    宛苑笑盈盈的,嘴里含着糖片,还不忘叮嘱他:“从今天起,要叫姑爷。”

    贺弩叛逆上了:“那也得两个时辰之后,礼成了才叫。芳竹深居简出,没什么亲眷,但好赌。我找人做了个局,她输干了钱财,又一番威吓,她就把什么都招了。”

    “芳竹以前是荣王府的人,还是荣王的通房。十余年前从荣王府出来,另立良籍,四个多月前,她想来安阳城谋生,还没进城,就碰见了席秋舫。”

    宛苑问:“席秋舫就这样养着她?可叫她做什么?”

    贺弩道:“她也不知情,只交待说,过几日荣王殿下的酒宴,叫她一起去。也许是想送个旧人,博荣王殿下欢心?”

    宛苑轻轻一笑,颊上点的殷红面靥朱光流转:“她没说实话,你再去审。她要是再敢隐瞒,就告诉她,会把她和你们私下会面的事,告诉席秋舫。”

    贺弩半信半疑,七尺大汉摸摸脑门:“我都要动刀了,她也隐瞒不肯说,姑娘说这样一句话,芳竹就肯招了?”

    宛苑道:“席秋舫拿银子养着她,自然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有用。一旦她和外人接触过,这秘密就有泄露的风险,就会破坏席秋舫的计划,芳竹自然也没用了。她既然是荣王府出身,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贺弩立即拱手:“我这就去。”

    宛苑无奈道:“贺大哥,先去抬郎头,接我的新郎官。”

    贺弩哈哈大笑:“我哪能忘?姑娘怎么这么猴急?”

    湘弦从外边进来:“呸!哥哥怎么能跟姑娘说浑话?”

    宛苑把捧在手心的玉盒交给贺弩:“把这个带去,给他压轿。”

    贺弩朗朗应声:“必不辱命!姑娘只管等着新郎官进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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