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兰堂半跪在地上，因此没有看见首领大人的眼神已经从浑浊深邃转向放空呆滞，目光的落点已经很久没变过。
啊，兰堂的发旋有点偏右呢。
仗着部下跪在地上看不见，真人放空思维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思维乱飞，在天马行空后他安定下来，眉头紧缩，思考的似乎是很紧要的事件。
【惩罚镭钵街所有红发少年（12/13）。】现在就只差一个中原中也了。
系统用仅供他一人听见的声音说：“兰堂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真人，你现在的注意力应当继续放在经营港口mafia或者完成突发任务上，就算中原中也一直在躲，凭港口mafia的实力要抓住他也是迟早的事，你不用这么纠结的。”
真人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用停顿表达对系统推论的不解和茫然：“……你都是系统ai了，为什么还能得出如此不靠谱的分析？你的决策分析模块问题很大啊。”
无语是真人此刻唯一的情绪：“都告诉你羊的背后有人了，明显他是有备而来啊，就算他们明天直接打上港口mafia我都不奇怪。”
羊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能让羊听话又想与港口mafia作对，还和真人及其马甲有牵扯的聪明人，在横滨只有一个人吧。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果然是太宰治。
“太宰治？”系统疑惑，“他应该被森鸥外禁足了的。”
真人撇了撇嘴，不知为何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在脑海中嘟囔的声音也格外得小，“是啊，”拖长了尾音，声量又逐渐变大，“明明我都用新闻报道警告过他，不要掺和进来。老老实实呆在森鸥外的羽翼之下等着登基不好吗，哈？非喜欢作死是吧。”
中原中也估计是被太宰治忽悠的，真人有预感，他俩搅合在一起准没好事……不会是想闯进港口mafia救他另一个马甲观月医生吧？
当初分别给这两位留下的纸条仿佛是留了个寂寞，真人原本是打算让太宰治被禁足，再用自己没事做借口抚慰中原中也让羊远离事件中心，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话。
这两个人都怎么回事啊！飞蛾转世投胎的吧，这么喜欢扑火？！
恼怒的真人碎碎念：“这是个和平世界，所以我都尽量用和平年代的人类思想去揣摩他们的想法了，让他们远离混乱中心，但是他们就非得自己往前凑。”
“重点是，还要给我增加新的工作量。”
工作量还很大。
系统从对话中提炼出重心，无视他的不悦：“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让我想想。”真人闭上眼思考，虽然嘴里语气很愤懑，但那只是表面。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在波折之下保持优雅才是本能。
低于平静的情绪渐渐恢复成平均水平，真人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制定下策略：“太宰治的目的是想知道我在港口mafia内做了什么，中原中也是为了救观月医生。他们要来就来好了，调开大部分行动部队，让中原中也攻进来。”
“中原中也应该是很强的异能力者吧，而首领老了，那中原中也重伤港口mafia首领也是情理之中。任务不是【病逝】吗，那也是时候让他生病了。”锅还没丢出去就已经提前锁定中原中也，真人在心里着重强调生病二字。
“真人，你这是在走钢丝。”系统不满，“撤走所有保护你的人，不论是太宰治发现观月医生和mafia首领的联系，还是中原中也失手杀了你都会导致任务失败，任务失败的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干嘛要那么慎重嘛，统子，我这可是最快捷的方法”眼睛微合成缝，真人的唇角翘起，已经不满足于和系统在脑内沟通的他用几乎气音的声音说，“走钢丝才有趣啊。”
走钢丝才有趣。
几个字从喉头发出还没走到口腔便模糊成一片，因此兰波并没有听清真人的话，他只是朦胧地听见声响而抬起头：“boss，有何吩咐？”
收敛好情绪，随后是钢笔丢在桌上的清脆声响，真人只是一抬头就恢复成年迈而气势惊人的首领。
兰堂是负责保护首领安全和组织安保的高层干部。真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交握：“兰堂准干部，从明日开始你就和藤田干部交接，你去养殖中心工作，安保交给藤田负责。”
突兀地更换职位让兰堂有些茫然，但他不是多话也非多心的人，于是长发的异域风美人躬身向前行礼：“是，boss。”
真人就是喜欢这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因为他们通常办事不会多问。
除此之外，首领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向外走：“镭钵街那个叫观月的医生被关在哪里，我现在要去找他谈谈。”
几日后港口mafia隐隐传出风声。
港口mafia的首领好像对镭钵街的观月医生有着格外浓厚的兴趣。本来负责看管的审讯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位医生，犯人说不上，自己人也不是，因为观月医生从未对外表露出向往港口mafia的心思，所以审讯部只能把观月医生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提供简陋的生存设施和基础的一日三餐。
好在如今首领大人对观月医生提起兴趣，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固定时间访问医生并与对方下上一盘国际象棋，已经有小道消息说观月医生即将加入港口mafia，并且空降职位还不低，少说也是个准干部。
就连关押观月的房间也从四面全白和囚室无异的毛坯房变成了舒适的样板间。
但实际上首领也是真人，观月也是真人，自己和自己也能玩在一起也是很让系统费解。
“中原中也是来救观月医生的，又不是专程来杀首领的，观月和首领的房间隔了那么远，总不能指望中也把港口mafia当成自己家一样闲逛吧。我总要给他制造能和港口mafia首领起冲突的契机啊。”观月医生版真人轻声细语地解释，一点也没有麻烦找上门的负担，“而且自己怎么就不能和自己玩了？”
港口mafia的员工都对首领这几日的行动习以为常，没人觉得首领和医生的对弈是一种异常，今天也是如此。
“你们是同一个人，思维模式都是相同的，每下一步棋就能猜中对方的想法，这样有什么意思？”
欧式装潢的房间内，观月和首领分持黑白两色棋子坐在国际象棋桌的两端，这次轮到观月的回合，因此红发的医生沉默不语思考棋路，回答问题的变成老首领。
“你不懂，只有当自己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才能猜出敌人的想法。”
观月将兵往前走一格，落子无悔，和另一个自己一唱一和的：“还能有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更聪明的敌人了吗？”
系统：“……”
虽然但是，这真的好变态哦。
无话可说的系统默声不再说话，两人（或者说一人）很快就将棋局推到尾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迟迟没有动静，这么多天了真人也没见到心心念念的红色系头发，话说中原中也这个欧皇工具人到现在都还没帮他抽过一次卡呢。
唉，好伤心。
眼看棋盘就要到决一死战的地步，真人本以为这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他将棋子抛到半空在稳稳接住准备结束这一局，直到将军的前一刻才有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轰隆。”
紧接着是负责护卫的藤田干部从门外闯进，单膝跪在首领脚边：“boss，羊之王中原中也闯进本部了。”
等了好久的人终于来了。
真人立刻精神了起来，操控老首领开口：“只有中原中也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黑头发黑衣服的小鬼，异能力是操控衣服变成的怪兽。”
“除此之外呢？”
“并未发现其他敌人。”
哦，芥川龙之介也在啊，不过从藤田的话中，太宰治似乎不在现场，那他应该是使用远程通讯设备联系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
仅凭藤田一人情报不足，还有可能是太宰治已经阴险机智到能避开耳目的程度了。
首领“嗬嗬”笑了两声，年迈带来的肺部浑浊使笑声像从一个老旧的破风箱发出的，他很不愉悦，将手里的棋子砸到藤田干部头上：“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着你的人去迎击敌人！”
“可是boss您这里不能没有守卫……”
“藤田，我才是首领，这里没有你反驳我的余地，况且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话不用我教你吧？”
“……是，boss。”
藤田带人离开了，原本就不算大的房间顿时不显得那么拥挤，那颗砸人的棋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尤为可怜。
棋子都离开棋盘了，那这棋局也算作废，观月医生斜睨一眼中尽是冷漠：“刚刚本来是我快赢了，你把棋子丢出去是想耍赖吧？”
“棋盘上的事，怎么能叫耍赖呢？”首领吹胡子瞪眼，“这局不算，重来重来。”
旁观的系统：……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为什么还这么蛮不讲理啊！
系统真的很想吐槽，但也说了，观月和首领都是同一个人，再怎么吵也吵不上头，还没轮到它说话时，两人（或者一人）便将聊天对象转向了它。
观月：“芥川龙之介也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存储过芥川龙之介的电话号码，那你以观月的名义给他发条信息。”
系统问：“发什么？”
首领：“告诉他，藤田干部是策划人口贩卖绑架他的幕后黑手，还有，藤田的几个跟班会协助他的。”
“让他放开手脚，藤田不会是他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