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茫
他身上倒是干净的很。
陆知寒一脸茫然，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你把他们都杀了？”
陆知寒犹豫道：“没有。”
颜云溪这倒是挺意外：“那你把他们放了？”
陆知寒也摇摇头，嘴唇微抿。眼神空洞：“也没有。”
“他们自己都自杀了，很干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颜云溪愣了。
陆知寒接着说道：“我试图撬开他们的嘴巴，问他们是什么人要害我，是不是白氏那个女人，他们不说话，说大不了就是一死，回去以后也是死，死在我手上也是死。”
“他们说从他们出生起，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想起父亲告诉我，白氏一族养了很多死士，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主人随时牺牲。”
陆知寒痛苦地看着颜云溪，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说杀的恨意，而是带着一丝对这个世界的不解：“我也问过父亲，他是不是也培养了死士，他说是。”
“以前我对死士没有什么概念，但这次我明白了，他们虽然是人，但又不是人，他们就好像是傀儡。”
陆知寒长叹一口气，声音怅然：“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多少傀儡呢，也不知道你和我，又是不是他人手中的傀儡。”
颜云溪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儿，颜云溪温柔的声音在陆知寒耳边响起：“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但至少可以在这条路上，让自己更快乐一些。”
“你看他们六个，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他们也会喝酒，也会谈天说笑，他们是傀儡，但又不是，因为他们是人。”
陆知寒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感觉眼前的女孩戳中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她知道我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此刻心里砰砰作响，像是烟花炸开在心中，绚烂而夺目。
“至于你和我嘛，秉持贪生怕死的态度，你绝对成不了一个傀儡，放心吧，当死士也要有随时赴死的勇气，以及忠贞不二的决心，这些咱都没有，不要瞎担心了。”
颜云溪不以为然的说着。
陆知寒心中的烟花，就在此刻，落幕了。
等两个人回到树林里，所有人都睡得香甜，谁也不知道差点就经历了一场屠杀，这群人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许是一同经历了生死，陆知寒紧紧的粘着颜云溪，沉沉的睡了过去。
颜云溪倒是没有一同经历生死的感觉，她还沉浸在，原来我这么强的感悟中。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起来了，都快点起来，抓紧时间，天黑前要赶到河州。”
颜云溪迷迷糊糊转醒，看着天色微微刚亮，她估摸着也就凌晨四五点的样子。
许多人对这个点都没有异议，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出太阳，比较凉爽，非常适合赶路。
众人经过昨天的休息，今天都有了劲，只有颜康孙慧丽他们，黑着一副脸，又碍于刘石头他们，不敢作怪。
颜云溪是一贯当做没看见的。
周碧水看到他们，心中有些许不忍，想跟颜康解释，又怕颜康冷言嘲讽，只好尽量不去看他们那边。
孙慧丽附在颜康耳朵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颜康脸色更黑了，满脸不悦。
天色渐黑的时候，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河州驿站。
一到驿站，又是老规矩，交钱得房间。
孙慧丽实在不想跟着那些乡下人挤柴房，挤猪圈、马棚。
她一咬牙又拿出一两银子，去刘石头那里买了个房间。
刘石头看见她就冷哼一声，因为颜云溪的关系一点好脸色没有给她。
但又碍于来时京城有人交代，要多少照顾着一点这家人。
他满脸不悦的收下钱，给了他们一个小房间。
孙慧丽是个懂得识人脸色的女人，她不计较房间大小，还是赔着笑脸：“谢谢官爷了，等民妇到了安县，一定好吃好喝招待您，这一路上你对我们多有照顾，民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是时常和我家老爷念叨着呢。”
俗话说得好，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刘石头见她如此识趣，倒是不好摆着一副凶相，缓和了脸色和语气，告诫道：“我也知道你为人不错，这一路上也是客气有加，但小神医那里，你收敛一些。”
“同行队伍里有个郎中有多重要，这不需要我明说吧？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事情，能忍就忍，能过就过。”
孙慧丽连连点头，说是。
刘石头接着说道：“再说你一个妾室，非要去和人家正经夫人争个什么高低，以前在京城，争一争还有点好处捞，如今都落到流放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争。”
孙慧丽低下头，眼里闪过恨意，听着这番话心中极其不悦，要是以前刘石头这种小衙役，她都懒得和他说话。
如今还要听着这小衙役的教诲，罢了，如今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官爷说得极是，是民妇狭隘了，受教了，这一路上绝不再与她为难。”
刘石头见孙慧丽如此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丢出半两小碎银：“给你，你这一路上想必身上也没有什么钱了，这点碎银够你明儿个出去买点干粮了。”
孙慧丽受宠若惊的接过这点碎银，还是头一次有银子返给自己。
对着刘石头又阿谀奉承了好一会，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现在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不利于她们母子，目前的处境也是那两个贱人更胜一筹。
等到了安县，拿回了云霞手中的钱财，岂不就摇身一变变成颜家的掌权人。
安县颜家人众多，更是一早就对这个从未露过面的儿媳妇不满。
颜云溪和周碧水这两个贱人，她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孙慧丽咬咬牙，走完这河州就到武州了，过完武州就踏入安县了。
也就这河州长一点，武州十余天就能走完。
想着心情舒快了许多，自己在安县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过了。
自己一个人生下云霞，遭受众人唾骂的那段日子也过了，如今这点小小屈辱，又有什么呢。
不过是一时的屈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