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早餐店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然而，天边还是黑森森一片。
林呦把和好的面团放入面盆，准备回去做碗油泼面。
将其他食材一起备好后，她抬起头来，看着宛如黑夜的窗外。
这样的天气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自从包了这间早餐店起，开业还没多久时间，黑夜就莫名其妙地延长了，直侵入到每个白天。
如今，除了必吃早饭的上班族外，其他人甚至省去了吃早餐的步骤。
宅在家里的人则更不愿意外出。
因此，林呦早餐店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影响，这两天来吃饭的人都寥寥无几。
本来她还研制了新产品，高于通常店铺添加的豆类和米类比例。
制作出的绿豆面、黄豆面、紫米面煎饼，口味更加醇厚。
可惜，这两天根本没几个人尝试，自己研发新产品的热情也付之东流。
回过神来，林呦起身，将厨房外的八张餐桌依次擦拭干净，椅子摆回原位。
看着刚装修好的小店整洁一新的模样，才稍稍感到些欣慰。
进入厨房，她将食材装好，返身锁了门，抬脚出了早餐店。
街道上一阵寒风袭过。
人们行走匆匆，不时裹紧身上的大衣。
看上去颇有些萧索之感。
倒也奇怪，夏天的尾巴竟然能冷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入了深秋。
林呦抱着面盆，提着蔬菜，顿足回身。
她看了眼身后的小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担心小店的未来。
这家名为“希望小店”的早餐店，寄予了林呦对生活的全部希望。
作为一名曾经的安城上班族，她工作五年攒下的积蓄，全部投进了这家小店。
林呦热爱美食，原本想要尝试另一种生活方式。
可是，照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这间小店恐怕连明年的租金都无法支付。
林呦定了定神，抬脚转了个弯。
旁边几米处，就是这栋居民楼的入口。
她输入密码进了楼洞，楼上五层就是她家。
来安城工作的五年时间里，林呦就租住在这间房。
房屋面积不小，采光不错，交通也很便利。当初盘下楼下那间早餐店，就是因为她想离家近一些，工作生活都方便。
原本想着，在自己楼下开一间早餐店。
早起工作到中午，就可以回家休息。悠闲自在，距离自己梦想中的生活更进一步。
然而，开张几天后，林呦就遭到了现实的痛击。
她只希望，等房租期过去，自己能盈亏平衡，维持得了这间小店的生存。
爬到五层，转角处第一间就是了。
林呦将面盆搁在腿上，腾出一只手，翻出家门钥匙，打开房门。
一阵暗黑猛地袭来，不复原本的阳光明媚。
将食材放在桌上，林呦抬手开了灯，家里才终于有了些光亮。
去拉窗帘时，林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压压一片的天空。
突然觉得那些乌云的迫近有些可怖，似乎不是在高远的天边，而在逐渐下沉。
这样的天色实在让人有些发慌。
为了让家里显得更热闹些，林呦打开电视，放下遥控器后，拿着食材进了厨房。
“希望早餐店”开张的时间在早上六点到中午11点半。
收整结束后，时间已经迫近12点，刚好到了林呦要吃午饭的时间。
从早上五点吃完第一餐饭起，她就一直没闲下来。
尽管来的客人不多，但由于小店刚开业，需要盘点规划的东西还不少，所以忙活起来就到了下班时间。
现在，林呦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已经有了几分饿意。
她打开厨房的灯，将放在面盆里的光滑面团取出来。
在案板上揉搓一番，当面团表面显得更加光滑白亮时，又取出一根擀面杖，将面团擀成扁圆形。
油泼面的面条需要提前处理好。
林呦用菜刀将面饼切成一指左右粗细的面条。
切好后，将它们从案板上拽起，码放在一旁。
她取出几粒蒜瓣，剥去紫皮蒜头的蒜皮，再将薄如蝉翼的蒜衣除掉，放在案板上切成细碎的蒜末。
再将葱同样切碎，放在盘中备用。
装盘盛放后，林呦忽然想起，带来的油菜和豆芽等食材还在厨房外。
于是，她放下菜刀，起身去了客厅，手指勾住带子的一端，要把食材带进去。
正要走时，忽然抬眼一瞥，看见电视上正在播报的一则新闻。
“目前，全球各地的气候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些未曾监测到过的特殊现象正在陆续发生。“
”我国东部地区大部分时间陷入黑夜，气温骤降，据专家预测，恐将产生更为不利的气候灾变。”
“这种现象的产生或与人类长期大规模开采、挖掘并消耗地球自然资源有关。早在多年前，就有生物学家提醒，担心地球生态平衡被打破，南极冰川消融，会将其中携带的大量原始病毒释放。”
林呦看得一时怔住。
直到肚子发出更为强烈的咕噜声，她才拎了油菜和豆芽进入厨房。
其实，在筹备早餐店时，林呦就已经很少往家里带食材了。
大量蔬菜鲜肉都存放在早餐店里，那里有更好的保鲜和制冷设备。自己想吃什么，可以随时从早餐店带回家，反正足够方便。
回到厨房，林呦从袋子里取出油菜和豆芽。
这油菜是林呦亲自去批发市场挑选的——
她在一众售卖油菜的批发商中选取了叶片肥厚而挺拔的，这一类油菜口味更好，同时，能保证足够新鲜。
林呦打开水龙头，将油菜放在水流下清洗。
青翠的叶片上沾了晶莹的水滴，让人很容易想象到焯完水后的清脆口感。
豆芽则是生绿豆发好的，这类豆芽顶端豆类颗粒较小，更突出根茎部分的滋味。
黄豆芽则更适合炒肉，肉汁浸润，才能让豆类的醇香发挥到极致。
林呦起锅烧水，煮沸后，将面条下入。
几分钟后，用筷子简单捞一下，看到面条变软，便将面条捞出放进碗里。
用仍然沸腾的水焯一遍青菜和豆芽，很快捞出，摆放在碗边。
接着，林呦将葱末、蒜末、辣椒粉、花椒粉依次撒放在面上。
最后倒入生抽和醋，放入食盐。
再起锅烧油，等油烧到八成热，端起锅，将油倒在面条和调料上。
“刺啦”一声，香气四溢而出。
林呦爱吃辣椒，所以特意放了不少辣椒粉。
被热油一浇，辣椒简直能将人香出一个跟头。
她忍不住低头嗅闻眼前的油泼面，再用筷子将它细细拌开。
确保每根面条上都沾满了辣椒粉和调料。
面条被红油浸成红色，辣椒粉裹在其上，刺激得人食欲大开。
美食真是治愈……
林呦只是看着碗中的油泼面，原本有些落寞的情绪便在刹那间一扫而空。
捧着这碗油泼面，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
接着端着两样东西，径直去了客厅。
夏天本就是喝酸梅汤的好季节，如果不是天气忽然冷下来，该是更加爽口的。
林呦被酸甜的滋味刺激味蕾，颇觉神清气爽。
又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泼面，吸溜入唇，温热的滋味瞬间进了喉腔。
林呦感到一阵满足。
可抬起头时，却看见电视上视频的画面已经切换。
她下意识将遥控器声音放大。
尽管打了马赛克，这段视频画面仍然透出真实的残酷。
如果不是新闻频道的标识十分清楚，恐怕林呦会误以为，这是某部探究自然世界的纪录片。
林呦微微蹙眉。
震耳欲聋的声响将她围裹。
她能想象到现场的惨烈。
视频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人，而是一只与人同高的大黑熊。
但显然，它并非正常体态。赤红的双眼，呲出的獠牙，以及身上腐烂的斑痕……都在说明这一切并不寻常。
不知为什么，尽管它只是出现在电视上的画面，但林呦却感到一阵心慌。
这不是简单的一次意外，恐怕是波及更多物种的一场突变。
联想到刚才新闻中播报的内容，南极冰川融化将释放出无数病毒……
这会儿，连油泼面酣畅的辣意，都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紧张。
末日要来了？！
人类曾经在科幻片中加以想象的场景，难道真的要在现实中出现了吗？
伴随着无数弹壳横飞的枪击声，视频中的黑熊无数次中弹，身体被打出血洞，却仍然屹立不倒。
在强烈的攻击下，它反而迸发出更强大的攻击性，一掌就能拍飞一个不慎近身的人类。
与它对抗的，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兵队伍。
这支不下五十人的士兵队伍，最终将重型武器全都用上，集中全力攻打，并运用了催泪剂和麻药针等化学武器，这才勉强和变异了的黑熊打成平手。
林呦神经紧绷地看到最后。
好在，结果终于让她放下心来。
黑熊两只手臂被炮弹打得卸了力，心脏彻底成了千疮百孔的蜂巢。
它终于萎顿在地，没了动静。
然而，整个交战画面仍然给了林呦极大的震撼。
这不仅是因为视频的惨烈，更是因为战况发生的区域——
距离安城只有200公里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