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一早，古晨想着借住在陈深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起来下楼去小区超市买菜做早点。
开了公寓门瞧见旁边摆着两个大箱子，他还以为是陈深买的什么东西，转头看了眼陈深卧室，还在睡着觉。古晨没多想，下了楼。
回来的时候东西买多了，提在手上觉得费劲，一进门就放在桌上，还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陈深刚好起床，揉巴着自己的眼睛望他：“一大早的你去哪儿了？”
“下楼采购，你冰箱里面全是啤酒。”古晨按着品类放进冰箱，“门口有两个大箱子，好像是你的快递。”
“快递？”陈深走去门口。
古晨喜欢吃肉，买的肉也比较多，还以为冷冻层放不下，谁知一拉开，里面干干净净。果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能把冰箱占全的只有啤酒。
幸好古晨没有粉丝滤镜，若是看到陈深生活中是这种邋遢模样，他立马大跌眼镜，然后觉得自己受到欺骗，进厨房就拿把刀把陈深剁了。
“诶，那两个箱子应该是你的东西吧。”陈深站在门口喊道，“我看到一件篮球服，好像是你的。”
古晨合上冰箱门，听到这话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我的吗？”
陈深朝他挥手，“你先过来看看。”
古晨擦擦手走过去，上面那个箱子里面是些衣服，他随意拿了几件出来，发现竟是自己穿过的。他还觉得惊讶，又急忙把下面那个箱子打开，里面则是一些鞋子和书。
刚开始看到他还不愿意相信，现在这么一看，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在顾琛临那幢别墅时候的东西。古晨离开别墅的时候，还觉得这些东西都是顾琛临让管家买给自己的，是顾琛临付的钱，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自己的东西。
所以古晨就没有将这些东西带走，现在却完好无损的摆到了自己面前，大抵还是顾琛临让人送过来的。
“顾琛临还真打算和你断干净啊。”陈深觉得新鲜，弯腰翻了翻那几本书，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他看了一眼，就急忙抬头：“晨儿，你看。”
他抬头却看见古晨哭了。
在陈深的印象里面古晨压根就没哭过，无论是讲到自己父母车祸身亡，还是自己成长受到的那些待遇，古晨最难过的时候顶多也只是连着抽几根烟，就没有流过眼泪。
陈深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慌了，急忙找纸，“你……你别哭啊。”
古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擦了擦脸，手背湿润润的，“我没事的。”
“诶。”陈深好不容易在沙发边上拿到了纸，听到这话就揶揄他，“你这个样子说你没事，谁信啊。”
“顾琛临都这样了，你还为他哭，真的不值得。你现在应该大骂，骂死他丫的，这才解恨。”陈深边递纸给他擦泪边说。
古晨被他逗笑了，一时间止住了眼泪。
他没想到顾琛临放手也会放得这么果断，不过按着走前顾琛临的表现，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真感情，别墅里面也容不得他用过的东西。
古晨把眼泪擦了个干净，“你刚刚让我看什么？”
陈深这才想起刚刚的那一茬，弯腰从地上把那张照片捡起来，递给古晨，“我怎么感觉这张是大学以前的你，看着像是高中生。”
古晨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没移开视线。照片的拍摄视角很奇怪，像是在墙角一样，远处是自己跳起来在投篮的模样，白t恤下摆扬起来，露出腹部的白皙。
那就是自己，是高二的自己。
那天在打班级联赛，比分追的很紧张，在下半场的最后一分钟里面，为了追平比分，古晨只能站在三分线外看着远处的篮筐，好不容易拿到球，屏息拿着篮球，然后起跳，那球就进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玩得好的朋友却拐了下自己，“那边好像有人在拍你，看着不像是我们学校的。”
古晨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却没有在那个墙角看到人，“诶，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那儿站着一个人，瞧着模样好像还挺有钱的。”
没逮到人，古晨也当没事。
现在一看，站在那儿拍自己的人就是顾琛临。他在逃出那个家之后还是惦记着自己，还是偷偷跑来看自己。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高中长得还挺帅的。”陈深开玩笑道，“如果我高中遇到了你，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和你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呢。”
古晨斜他一眼，“得了吧，我坚信我是直男。”
“诶，说真的，你和顾琛临在一起的时候，哪个在上面？”陈深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我好好奇来着。”
古晨没回答他，垂着眸子看这些东西，在思考两个箱子的去留。
陈深自说自话，也不管古晨搭不搭理自己。
鞋子可以放到二手网站上面卖掉，毕竟也只穿过一两次，自己现在也穿不了这么多鞋子。衣服这些倒是还可以穿，但有些是奢侈品牌的就没必要了，还是得卖了。
这些书……
古晨望着只对几本有印象，剩下两本看着名字觉得陌生，就拿起来随意翻了翻，发现有一本里面被人在目录划了好几笔。
他顺着页码翻，发现不同页数上面都用黑色的笔圈起来字，他按着顺序去记，连起来是一句话。
“我很庆幸遇到了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垃圾桶里面等待糜烂。”
“谢谢你。”
——
“晨儿，教室后门有个小姑娘在叫你。”刘庆朝古晨抛去暧昧的眼色，还不断用胳膊肘拐他。
那小姑娘是隔壁班的，成绩班级前五，长得又是可爱那一挂，追的人不少，偏偏就看上了古晨这个成绩差只会打篮球的。
古晨转头看了一眼，他在用手机搜些东西，本来不想搭理，但奈何旁边的刘庆一直用胳膊拐自己，无可奈何才站起身。
小姑娘红着脸，瞧着古晨，说话支支吾吾的，“那个……我在你打篮球的时候觉得你很阳光，你可不可以把我给你的信收了？”
古晨低头看了一眼，那信封还是粉色的，少女的心意昭然若知，他没伸手接过，只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小姑娘显得有些尴尬，本来就红着脸羞于启齿，听到这话怔了一下，“那……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喜欢的人是谁？”
古晨说，“他叫顾琛临。”
“是男生吗？”
“是。”
刘启见古晨走了出去，顺眼就看了下古晨手机还亮着的屏幕，瞧见是一篇新闻，新闻上标题是“商界大佬退贤让位，刚成年的他为何会有如此能力。”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和古晨的屏保是同一个人，年龄瞧着和他们差不多，但眉眼之间却是老成不少。
刘启觉得奇怪，但也不知道哪儿奇怪，只得将这件事情埋在心里面。
古晨回到位置坐下，刘启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问他：“咋样，成了吧？”
古晨摇摇头。
“啊？她长得这么可爱，你都把她拒绝了。”刘启有些吃惊，觉得意外，“你嫌她胸太小？”
古晨把手机解开锁，看到顾琛临的那篇采访，想了想，笑说：“你是觉得谈恋爱很好吗？”
刘启看了眼窗外。
他们这个年纪，学校和家庭都不让他们做出格的事情，什么抽烟早恋。但什么管得最严，就想尝试什么，在他们眼里面谈恋爱就是很好玩很好玩的事情。
“对啊。”
古晨笑意就淡下去了，他没接着说下去，趴在桌上刷着手机。
刘启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也懵懵懂懂不知道古晨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便也没再理会，转头跟别的人起了新话题。
古晨没谈过恋爱。
也不知道少年那晚的吻意味着什么，他只记得顾琛临对自己说，“我会来看你的。”
后面古晨就再也没见过他。
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不少，男生也有，只是都没有那晚来的悸动达到心里。不知不觉他把那晚上的悸动定义为动心的标准，就没碰到过同样的时刻了。
有一阵子，班上不知道起了什么风，说是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扯自己的一根头发夹在里面，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就能梦到那个人。
古晨回到住处之后，试着这样做。
但那晚上没有梦到，反而醒来之后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有的人走了就走了，连来自己的梦里都不愿来一趟。
生活还得继续。
古父古母出了事情之后，他就被当成了一个烂皮球，在各个亲戚之间辗转，那些脸面见多了，古晨就觉得对这个世界厌恶，也有过和古父古母在地下重聚的想法。
可是后来想着说，他都没有找到少年，对当年加深的吻有个确切的解释，可就不能就这样走了，万一少年还跑来找自己了呢。
少年会不会难过。
应该会的吧。
17岁的古晨看着天花板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