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方向
“结果没用上啊，”达芙妮摆弄着桌上那枚银色的子弹，“老大可是说过这玩意有概率击杀龙王的。”
“我是不懂他哪来的自信，”酒德麻衣左手上拿着唯二的另一颗，右手按着耳机，穿行在漆黑的隧道里，“就算那是个活靶子，以龙族的身体结构，要怎么在零点几秒内射中三颗心脏？”
“谁知道呢，我本来还在想让叶胜他俩下去就造个机器人镰鼬是不是太浪费了，最后也没唬到耶梦加得，”苏恩曦说道，“结果居然是真的拿芬里厄的命在要挟，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之后再讨论这个会比较好，”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楚子航先生已经到地铁站了，接下来是要……夏弥小姐拦住他了。”
……
“说起来，既然那条龙能看懂电视，为什么不能教祂控制尼伯龙根呢？”叶胜把镰鼬女王放回椅子上，边洗牌边问亚纪。
“龙族的种族缺陷之一，祂不是不会，而是会但用不出来，耶梦加得也不是不想教，而是根本教不了。”亚纪托着下巴说，“先哲大人那本〈但为龙故〉你没看过？”
“没有，”叶胜开始分牌，“据说是终身教授专著里唯一一本通俗易懂的，但你知道我的，一看那书厚如词典我就放弃了。”
亚纪把自己的牌搓成扇状，“就是说龙族的没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学习能力和学习欲望低下，因为炼金与言灵对祂们来说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学，随着年龄增长智力提高会自然而然融会贯通，尼伯龙根也是同理。”
“真惨啊……”叶胜一边说一边瞟向亚纪，左手慢慢地伸向桌边……
亚纪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两个人打你还藏牌！”
“不藏我一把也赢不了啊！”叶胜哭道，“你这技术到底和谁学的？”
“你俩感情挺好啊。”酒德麻衣忽然出现，吓了他们一跳。
“姐！”亚纪又惊又喜。
“姐？”叶胜只惊不喜。
“姐你个头！”麻衣敲了下叶胜的脑袋，“别玩了，咱们得去把那条笨龙从墙里挖出来。”
“挖出来？”两人异口同声。
“你俩是在下边待太久忘了自己是a级了？这是专员该有的反应吗？！”
“毕竟除了生物实验和机器改造没给安排其他工作……”
“以后工作就多了，因为我们老大死了。”酒德麻衣说着跳下月台，沿着铁轨继续前进。
“……啊？”
“你们沿着来的路就能回去，我不强制，毕竟你们没有义务为一个死人的梦想付出生命，想回学院有人会负责洗脑，想安稳度日会给钱，想继续待在这个不靠谱的团队里……就跟上来。”
两人都没有动。
平心而论，这里的福利待遇是要比学院好的，任务也都很轻松，但价值观大相径庭，卡塞尔学院告诉每个学生，龙是凶残高傲的生物，与人类没有共存的可能，人与龙的战争不死不休。
但那位先哲，引领秘党长达一个世纪的先哲却说：人心远恶于龙。
在这个地铁站里，叶胜和亚纪度过了十七天，他们亲眼看着那传说中的大地与山之王，能以伟力引动地变的生物，像个孩子一样吃薯片，看电视，还对着时不时的雪花屏傻乐。
如果不是这副头角峥嵘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样的行为是一条龙的日常呢？
“叶胜，我们跟上去吧，”亚纪握着那柄“布都御魂”，正要跳下月台，却被叶胜拉住。
“亚纪，我们不能去。”
“为什……”亚纪一转头，和叶胜四目相对，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此刻坚定如铁。
“人龙和平者，与屠龙者不可能共存。”叶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感谢他们救了我们，这是必须报答的。但如果我们选择跟上去，我们过去所学到的一切，我们失去的一切都算什么？”
叶胜举起亚纪的手腕，那条塑料水晶的手串在昏黄的灯光下无比黯淡。
“我们第一次任务，阿巴斯师兄死了，你记得那个混蛋钻进他的皮里嘲笑我们的样子吗？”
“我当然记得，”亚纪的胳膊在颤抖，她伸手指向远处正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地方，“但他，不是那种东西吧？你看到他插不上电视的时候，不也笑出来了吗？人有善恶之分，龙就必须一视同仁吗？”
叶胜叹了口气，松开了亚纪的胳膊，“祂不是那种恶心东西，我也确实笑出来了，但屠龙者对龙，必须一视同仁！”
亚纪定定地看着叶胜，“一条从未杀过人的龙，你也会杀吗？就因为祂生而为龙？”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鼓掌声。
“问得好。”酒德麻衣从黑暗中现身，“叶胜，难道龙类生来就有罪吗？反过来说，如果龙族认为人类是生来有罪的呢？你会觉得公平吗？”
“我……”
酒德麻衣不给他时间回答，“再说你刚才的问题，牺牲者自当被铭记，哪怕他们走在一条不一定正确的道路上，为理想奉献生命的人都不该被遗忘。但人与龙的战斗就是场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巨大错误，错就要改！”
酒德麻衣弹了一下叶胜的脑壳，“对人和龙的态度也是一样！犯下死罪，当杀则杀，种族不是被滥杀的理由，当然也不是逃避的借口，龙族、人类、混血种都要一视同仁！”
“我就说这么多，你怎么选是你的自由。”酒德麻衣拉上亚纪，转身离开。
“姐姐。”
“嗯？”
“谢谢。”亚纪听到了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没事，这些话本来应该早点说给你们听，但你姐姐我向来不擅长讲故事，只会干巴巴地背。”酒德麻衣捏了捏妹妹的手，“亚纪，你觉得人与龙会有真正和谐相处的一天吗？”
“我不知道，”亚纪摇摇头，“我亲眼看到了芬里厄，我相信龙不是天生恶类，所以我想跟上姐姐，但人与龙的和平……我不知道，人类之间本就纷争不断，要他们和拥有神奇能力的爬行类和平共处，肯定不会容易。”
“确实，所以正确的处理方式就是……”酒德麻衣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墙。“从根源上证明战斗的错误性。”
亚纪凑上前，墙本身不特别，水泥抹平没贴瓷砖，但在墙的表面上有一层透明的薄膜，在昏暗的隧道里闪着七彩的光。
“这是尼伯龙根的边界。”酒德麻衣戳了戳，那层薄膜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薄膜之下的墙也随之晃动。
“尼伯龙根依附于现实，是由死去的物质构成的世界……”这是亚纪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尼伯龙根边界，在此之前的卡塞尔学院从未真正教授过尼伯龙根的相关知识，除了副校长那堂只限女生的课。
但副校长讲不了两句就会叫人上去喝酒所以亚纪只听过一节。
“正常来说边界不会这么容易摸到，我们本来应该在隧道里走一圈后回到出发点，不过好在这个空间的主人根本不会构建这些。”酒德麻衣瞟了一眼跟上来的叶胜，“小子，对这面墙使用言灵吧，今天就颠覆一下你的世界观！”
麻衣拍了拍他的后背。
叶胜闭眼又睁开，黄金瞳亮如手电，亚纪走到身后托住了他的身体。
言灵·蛇
肉眼不可见的蛇在叶胜的控制下冲向边界，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叶胜瞪大了眼睛，现实中墙的后面应该是厚厚的水泥，蛇在其中移动会非常困难，但是现在，叶胜感觉蛇简直像是在水里游泳！
不仅如此，每前进一点，蛇的感应就增强一点，就像后面有无穷无尽的电流在供给他。
叶胜转头看向酒德麻衣：“后面是地下发电机？”
麻衣一拳砸在他头顶，叶胜差点晕倒，亚纪急得大喊：“姐姐！开启言灵他比平时虚弱的多！”
“哦哦忘了，你怎么觉得会是发电机？边界后面，是真正的尼伯龙根！”
地铁站外
“楚师兄，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这个美少女变成了龙，你会怎么做？”夏弥坐在商场里，舔着冰激凌问道。
楚子航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应该不会被派遣去除掉你，因为我们认识，任何感情在屠龙中都会影响判断。”
“卡塞尔的人都像你这样吗师兄？看来我的大学意向还有待考虑啊……”
“不，这只是执行任务的思考，学院里有很多和我不同的人，其中有一个……和你还挺像的。”
“哦？是和我一样美丽动人活泼开朗吗？”
“不，”楚子航一脸认真，“是一样的不富裕和很能说。”老实说他发现s级的这点时还挺惊讶的，明明自由一日那天杀他俩时那么平静。
夏弥一脸无语。
这时手机一震，夏弥抬眼一看，是“sb叛徒次代”发来的消息。
“拯救芬里厄计划已经开始行动，楚子航问题速速解决！需方案否？”
夏弥深吸一口气，猛地咬掉了大半个冰激凌。
楚子航科普：“雪糕吃太快可能会头痛……”
“师兄！”夏弥嘴边都是雪糕沫，笑的阳光灿烂，“周末来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