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22 如此
1994年，华国燕京
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莫许，打着哈欠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三个身影，中间最小的那个摇摇晃晃。
“怎么了？”莫许打开灯，把年纪最小的达芙妮抱到沙发上，13岁的维克多和12岁的杜尔西娜坐在他两侧。
“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啊你仨？”
“达芙妮想听故事！”杜尔西娜说道。
“啊……嗯……”达芙妮听到自己的名字清醒了一秒，应和着点点头，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是你们俩想听吧，等我一下。”莫许抱着达芙妮出去，敲响了另一间的房门。
“什么事？”零探出头来，怀里的佐罗同时露头。
“让她睡着。”莫许把达芙妮塞她怀里，顺便抽走了佐罗，“我拿她跟你换，一会就还你。”
零低头看看怀里的达芙妮，又抬头看看莫许。
……
“真小气。”莫许双手空空地回到了房间，脸上多了个浓重的“黑眼圈”。
“好了，咱们来讲故事，你俩想听啥？”
杜尔西娜和维克多对视一眼，“石头剪刀布！”
……
“我先讲我先讲！”杜尔西娜兴高采烈地说：“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人讲我父母的事，你不是说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是很厉害，”莫许摸了摸杜尔西娜的头，“你爸爸很死板，只要是他觉得有错的事就绝对要去纠正，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他没什么言灵天赋，所以在你的家族中他籍籍无名，但他也不太在乎这个，他钟爱于文物修复，我记得他的名言好像是……”
“看着文物从破碎到完整，就像看着烤鸡在旋转中变得焦香一样有成就感。”
“噗！”维克多没忍住。
“笑什么？！”杜尔西娜拍了维克多的脑袋，“明明很酷！”
“好了好了，”莫许接着说道，“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个也没忍住，毕竟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大家伙说这种话反差感真挺强的。”莫许脸上浮现笑意。
“至于你妈妈，她不是一个混血种，但和你爸爸的工作很有关系。”
“同事？”杜尔西娜问道。
“同学！”维克多笃定地说。
“不，杜尔西娜的妈妈是个盗墓的。”莫许从沙发旁的柜子里翻了一会，拿出了一个亮闪闪的梳子。
“好漂亮！”杜尔西娜两眼放光。
莫许把梳子递给她，“你妈妈当初和我们炫耀，这是她第一次下墓就淘到的宝贝，但就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这是路边摊上淘来的玩意。”
“但它很漂亮啊！”杜尔西娜爱不释手。
莫许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是啊，不管怎么说，它真的很漂亮。”
杜尔西娜把梳子抱在怀里，鼓起勇气问道：“那，那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怎么……”
“好你的故事时间结束了！维克多你想听什么？”
“太生硬了吧！”维克多说道，“我的问题一样哦，从小阿姨他们就告诉我说我父母是两个英雄，给我讲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以前的故事我都知道了，唯一没人说的，就是他们怎么走的。”
“……好吧，这个故事你们早晚要知道的。”
“那是1986年的冬天……
我们在太平洋南部侦测到了一个信号，那是一个如洪钟般响亮的心跳，但我们只侦查到那一次。
那个冬天很平静，我们几个老东西在学院里庆祝了圣诞节，昂热破天荒地喝醉了，庞贝扮成了圣诞老人，挨个宿舍搜集女学生的袜子……费拉梅尔就高明得多，直接给钟楼挂了个“能加学分”的牌子，差点把门给挤破……
伊万和阿琳涅瓦是我们桌上为数不多的年轻人，除了他们还有路麟城那两口子以及返校的楚天骄，而当时的你就坐在我旁边。
那个晚上，七年过去，我还记得，庞贝拿来了三袋子名贵的食材，还有世界各地的调味品，我说不如吃火锅吧，费拉梅尔从钟楼底下掏出来一口锅，昂热掐时间，年轻人们负责煮，本来只是个玩笑，结果还真吃上了。
当时我们有说有笑，大家都很高兴，没人觉得那就是最后一顿能坐在一起吃的饭了。
我们还不知道，高阶的龙族可以把自己完全改造成另一个物种的身体结构，我们也不知道龙也会有自然死亡的一天，我们更不知道，一场怎样的灾难在等着我们。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一条海洋与水一脉的次代种，祂拟态成了一条鲸鱼在太平洋里不知道游弋了多久，之所以那一次会被侦测到，是因为祂已经活不长了。
也许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那条龙死去了。
但鲸鱼的拟态保留了鲸鱼的特性，祂形成了“鲸落”。
一鲸落，万物生，这本是自然生命的奇迹，但在龙族的尸体上生长出来的，只能是噩梦。
祂的尸体供应起了一个庞大的生态系统，这系统中的每个生物都带着暴虐的龙血，其中有不少会在短时间内死亡，但海洋生物的特点注定了它们能无穷无尽的填补空缺。
直到血统稳定，它们繁衍生息，为了新鲜的食物在海中游荡，而当海洋被掠夺一空，它们自然会扑向大地。
大半辈子都在努力和傻逼人类龙类打交道的我，从没想过生物本能的结合会带来那样严重的结果。
1987年初，一座临海小镇的驻留人员突然和总部失去了联系。
而在连续三波调查人员接连失去联络后，学院方才真正开始重视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但那时的我，已经厌倦了越来越没有人情味的学院，在那个圣诞节过完后，我着手准备假死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直到昂热把维克多领到我面前，告诉我那两个前不久还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已经死无全尸了。
昂热说，那是个晴朗的夜晚，海与岸的交界闪着粼粼白光，他们本以为那是瓦石、贝类或者仅仅是留岸的水，可实际上，那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你父亲的火焰燃烧了一整夜，你母亲的气流盘旋了一整夜，可气流终会散去，火焰也无法燃尽大海。
当处理完所有亚种之后，他们只在海滩上找到了一样可能曾属于你父母的东西。”
莫许指了指维克多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那是块在光线下如星空般色彩绚烂的宝石，被不规则的金属包裹着。
“昂热不知道，但伊万告诉过我，这是他给你母亲挑的，他说阿琳涅瓦就是他生命中的天使，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色彩。”
“这就是你父母最后的故事，维克多。”莫许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去睡觉吧，你看杜尔西娜已经困了。”
“最后一件事，莫先生，我，以后也必须像他们那样吗？”
“你是说，屠龙？”
“就是……那些危险的事，从小听过很多很多他们的故事，每个都很厉害，感觉他们就像超人一样，我以前……一直很骄傲，我父母是那么厉害的人，但现在他们都没了，只剩下这块没用的石头。”
“……”莫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莫先生，我不想死掉，我还想吃你做的饭，想和杜尔西娜一起玩，我可不可以……不像我爸妈去做那些事？”
莫许抱了抱他，轻声说道：“当然可以啊，没有人生来就该做些什么的，你不想做就不要去做好了。”
“可如果我不去，那些事情会让更多其他人受伤吗？”
“绝对不会，因为有我在，我向你保证，维克多，无论什么时候，你，杜尔西娜，或者零，不想做我给的工作，你们都可以直接放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