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止战
路明非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猛地一跳，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又一发君焰。
而远处本来要到提法馆架设火力的其他学生一个个目瞪口呆。
楚子航负伤，苏茜在照看他，狮心会由兰斯洛特领着，学生会由恺撒领着，沿路走到了博德实验楼，就前进不能了，独属于龙王的领域在阻止着他们，每一个继续往前的学生都在青铜与火之王的威压下不支倒地，施耐德紧急下令，要求所有人留守原地，使用远程武器随时准备支援。
而没修过远距离狙击的学生们自然也都不想放过观摩的机会，都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然后……他们就看着路明非在龙王的身旁辗转腾挪，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龙王威压的影响。
“这就是s级吗……”所有学生心中都冒出了这样一句话，a级最强的恺撒走进领域也难以支撑，这一对比高下立判啊！
而此时身为众人目光焦点的路明非却是最不清楚状况的人，他还没上过几节课，不认识君焰，也不知道面前的是青铜与火之王，路明非以为老唐现在算是精神失常，毕竟他嘴里时不时冒出乱七八糟的话来，精神失常故而言灵失控，所以才对着自己猛射君焰。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零行动不便，为了护住她路明非的可移动范围相当有限，光是躲避攻击就足够费劲了，别说打倒，接近老唐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曼施坦因沉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普通的学生没法靠近，那就得靠攻坚的轻骑兵喽。”莫许伸手一指，屏幕上，一个红点在瞬息之间到达了学生们所在的实验楼。
“校长！”学生们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人。
“同学们好！”昂热微笑致意，“现在情况紧急，a级学生在这儿的有几个？”
“我，”兰斯洛特站了出来，“还有恺撒。”兰斯洛特指了指正架枪蹲在墙边的金毛。
“兰斯洛特……你修的是冷兵器吧？”
“是的校长！”
“那么恺撒，这任务就要交给你了。”昂热走到恺撒身旁，伸出左手。
恺撒转过头，昂热摊开的手中，放着一颗闪烁着异样光泽的水晶体。
“贤者之石，能杀死龙王的子弹。”昂热解释道，“但因为这个大小和枪支不太兼容，我们需要再靠近一点才行，到时我会使用言灵，你身上的压力会突然消失，那就是你开枪的机会，注意不要伤到我们的两位同学。”
“收到。”恺撒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狙杀龙王的机会，容不得半点闪失。他开启了言灵，镰鼬会捕捉一切发出声音的信号，尽管会抗拒接触龙王，但好在那个龙王不知为什么一直在说话。
“准备……”昂热的眼睛泛起金色，低沉的龙文念诵出口。
言灵·时间零！
恺撒突然感觉身上一轻，那如山的压迫感消失殆尽，恺撒屏息凝神，瞄准了龙王的脑袋，但就在他开枪的前一秒，龙王似有所感，看向了恺撒的方向。
直到这一秒恺撒才明白混血种和龙类之间究竟隔着怎样的鸿沟，作为极少数能和拥有不灭黄金瞳的楚子航对视的人，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龙威不过如此，可当他与真正的龙王相视的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寒意，这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碎的恐惧，让他几乎要松开握枪的手。
但他是恺撒！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属于恺撒的骄傲都不容许他在这个时候退缩！
“砰！”
一声枪响过后，诺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恺撒微微一笑，他成功击中了！
但随即卷土重来的威压直接把本就精神紧绷的恺撒震晕了过去……
学生们看着奔向龙王，速度丝毫不减的昂热，心里不约而同又冒出一句话：“果然这就是s级！”
“啊！”诺顿捂住受伤的肩膀，刚才那一瞬间祂感受到了不远处莫名危险的气息，但还没来得及防御就被击中了，不过还好，没打中要害。
那像是子弹！罗纳德·唐的记忆这么告诉祂，可子弹不是金属的吗？！为什么？祂没法控制那个东西！
诺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猛地一弱，不只是因为打进肩膀的那个东西，还有些别的！
诺顿扯开身上的衣服，一根纤细的针正插在祂的胸口，诺顿一下拔出那根针，也不是金属材质的！难怪刚才没感觉到！
诺顿怒火中烧，一把捏碎了那根针，这些该死的人类！和千年前一模一样！只会用这些阴险的东西！
诺顿周身热气升腾，路明非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护在零的身前，他感觉到了老唐的变化，不只是温度，在路明非的眼中，红色的线条正缠绕在老唐的全身上下，而且颜色正越来越深。
零看着伸手护住自己的路明非，想到了很多年前在那片只有火车驶过的雪原上，那个男孩说自己是他的东西，别人不能损坏，那么现在，那个原本懦弱的路明非，又是为什么要像这样挡在自己身前呢？
就在路明非看着老唐周身的颜色变成熔岩般的暗红色时，世界突然慢了下来。
或许是时间之神碰巧走过，老唐那剧烈如鼓点的心跳放缓了，一切声音都慢的像走调的摇篮曲。
“路明非！”
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校长！”路明非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银发老人。
“时间紧迫，路明非，你有什么打倒祂的办法没有？”
“啊？校长你问我？”路明非一时间有点懵，这反了吧？校长您才是一代豪杰屠龙英雄吧？怎么打这个精神失常人士居然问我意见？
“看来你没什么办法。”校长一眼看出了他的懵逼，“那就按我的办法来吧！”
“什，什么办法？”路明非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害怕。
“很简单，准确来说我只会一种办法，手打断，腿掰折，舌头拔掉，威胁解除。”
“这……”
“没时间思考了！这给你，”昂热从袖子里抽出折刀放在他手上，“你左我右，随机应变！”
“就是这样！”莫许突然间一拍大腿上吓了其他三个人一跳。
“莫老师你……？”古德里安关心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实在太多事了，有点错乱。”莫许心说这才对啊！他对昂热足够了解，与其说什么轻骑兵，不如说他就是个狂战士！毕竟与龙族战斗，技巧和战术的作用可以说微乎其微，力量、速度、反应力以及锋利的武器才是致胜的关键。
而现在，路明非将从昂热身上，学会与龙族战斗所需要的这一切！
在时间零的领域内，诺顿的动作被无限放缓，但不代表祂的意识也是！祂不是混血种也不是普通的龙类！祂是青铜与火之王！祂不会坐以待毙！
路明非看着那本应放缓甚至停滞的暗红色重新开始了流动，察觉到了不对。
路明非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慌乱，但他想到自己身旁站着伟大的校长！于是他立刻看过去想知道校长会怎么做，他看到……校长在笑？校长带着笑意冲着烧着的老唐出拳，尽管他的拳头已经有些灼伤，尽管他的衣服已经有点烧着，但他还在笑着，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
原来……是靠这种方式解决的吗？
路明非如有所悟，握紧了手中的折刀，虽然如有所悟，但还是尽量不要被烧到吧。路明非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不断游动的暗红色，举刀刺向……尽管校长那么说，但制服老唐就够了吧……他刺向了老唐的胳膊。
“啊！”老唐一声惨叫，路明非并不知道校长武器的来历，但磨损严重的握把让他误以为这刀很钝，于是……路明非捅的稍微用力了些。
“就是这样！”昂热一拳砸在诺顿面门上，却痛得立刻收回了手，昂热立刻后退，同时喊道：“明非小心。”
昂热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仅仅只是一下接触，他的手就烧黑了一片。
随即他看了眼路明非，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通过时间零的减速能很容易地感受到温度高低的变化，不太容易伤到，但第一次在时间零领域内战斗，还是和龙王战斗，路明非居然能做到毫发无伤。
“这就是先哲的眼光吗……”
“烧到零送的衣服就不好了……”路明非还没意识到，自己突然出现的精神失常的朋友怎么会让校长亲自处理呢？
诺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柄插在胳膊上的短刀带给祂持续不断的痛苦，但那两个人类没有接近祂的机会了！尽管时间被放慢，但祂的言灵已经释放完成了！
序列号104·焚
这是在那段顽固的人类记忆影响下祂能用出的最强言灵，舍弃表象的火焰，以极致的高温，熔化靠近祂的一切！
“明非！换位！”昂热喊道。
路明非闻言立刻跑到右侧，但却踌躇着不敢靠近，在他眼里，此刻的老唐被暗红色完全包裹，活像一个红糖人儿，完全无从下手啊！
这种情况下……路明非再度看向校长，您会怎么做？
昂热猛地靠近难以行动的诺顿，巧妙地躲过不断流动的红色，把手伸向了没有和诺顿身体接触的刀柄。
想都别想！诺顿看着昂热的行动，双眼突然金色大盛，路明非清晰地看着校长和老唐被一个明显的半球包围了起来。
序列号68·净土
让领域内的空气凝胶化，无法呼吸也难以行动！
龙王的权能之一，所有一般言灵都能动用，甚至两个言灵同时释放！
昂热动作一滞，但下一刻，他的眼中亮起夺目的金色！昂热的手再度向前，成功抓住了折刀的刀柄！但在凝胶的空气中他没办法有效地攻击，昂热握住刀柄后立刻后退，闪到了路明非的身旁。
诺顿此刻异常地愤怒，身处时间零的影响下，祂的身体完全跟不上意识，每一下攻击都是慢动作，龙族强大的身体素质完全无法发挥，但时间零的使用消耗巨大祂是知道的，因此才选择释放焚这种在青铜与火一脉中可以算的上攻击性较小的言灵。
时间零的存在是祂没想到的，在焚的保护下立刻冲过去带着康斯坦丁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谁能想到这个拥有时间零的人类居然开启了封神之路！
不知道这个该死的人类究竟还能维持多久言灵，但焚对诺顿的消耗是巨大的，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祂很可能因为过大的精神消耗再度陷入沉睡，而那个名叫罗纳德·唐的意识到现在还没有被覆盖，一旦再度沉睡……祂很可能会被取代！这，当然不行！
“走投无路的时候，连人都会放手一搏。”看着屏幕上被热浪扭曲的图像，莫许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让我看看吧，你能做到多少呢？”
看着老唐身上的深红色突然间消失不见，路明非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顿时感觉很不妙。
一瞬间的安静往往是爆发的预兆。
“小心！！！”
路明非转身一扑，死死地抱住了零。
下一刻，耀红色的浪潮淹没了整个提法馆。
序列号？？？·炎威
“呼——”路明非缓缓地站起身来，冲击之下，本来就受伤的零被震晕了过去，好在没有再受什么伤。
路明非转过身来，零没有受伤，相应的，路明非的后背已经千疮百孔，破碎成布条的衣服上不断滴下血来，路明非向前走了一步，背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嘶”了一声。
路明非心说真疼啊，但为什么会觉得莫名地熟悉呢？好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一片冷得好像一停下脚步就会冻成冰块的雪原上，他也像这样保护过什么人，不同的是，那个他眼中……世界都该被他踩在脚下！
诺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祂剩下的力气不多了，要尽快赶到康斯坦丁那里才行……
但烟尘忽然散去了，诺顿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同样还站着的身影，黑夜之下，他的黄金瞳灿烂如阳。
“你该死。”他淡淡地说着，慢慢地走来。
诺顿闭了闭眼，从他们共同做出选择的那天开始，他们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生命的最后，祂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永远跟在他身旁的孩子。
“康斯坦丁，祝你好运。”
同一时间的冰窖内，黄铜罐所在的密封仓内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哭泣。
……
“路明非！路明非！”
路明非茫然地睁开眼睛，满头卷发的年轻人正拍着他的肩膀。
“莫老师？”
“是我。”莫许笑着点点头，“你做的不错。”
“我做的不错？”路明非环视一周，提法馆的外墙安然无恙，零正毫发无伤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没有老唐。
“你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龙王的进攻，最后体力不支倒下，龙王逃走了，但没有伤到任何其他的学生，明非！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老唐呢？”
“什么老唐？”莫老师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
“唉呀明非你一定是太累了！零……咳咳！零同学！你扶他回宿舍吧！”
“是。”
迷迷糊糊的路明非被零半扶半拖地朝着宿舍走去。
莫许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门，长出一口气。
“任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