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5：难断
1941年9月21日，马绍尔群岛，艾卢克
“这就是传说中的日全食啊，”莫许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平静地看着正从自己肚子里挑肉吃的两只鹫。
“现在我算是知道普罗米修斯的感受了。”莫许胡乱摆动着双手双脚，可惜身体被固定的太稳定，那两只鹫毫无反应，继续吃的有滋有味，说不定还有一分熟烤肉的口感呢，毕竟自己在这大太阳天里晒了也得三四天了……说起来这应该是加入秘党以来第十三次被暗算了，不得不说这次真可谓是十分成功。
遥想当年被他们第一次暗算还是在给卡塞尔学院挑地址的时候，当时真没想到几个搜查手法低劣的小混混居然是家族的人，结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三十多年过去，当年手法青涩的小混混都成了要多损有多损的狗货，真是让人不禁感慨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总之，这次的暗算确实完美，首先挑了个好时机，莫许打着研究的名义来围观难得的日全食，身处孤立无援的艾卢克，其次挑了个好办法，自愈能力是很棘手，但说白了只要有持续性伤害就能克制，所以那群狗杂种把莫许整个人直接钉在了悬崖上，还插了好多刀在身上流血吸引动物来吃他的肉。
于是这几天莫许只能挂着看这两只死鸟来吃自己的肉，还好那群人没回来过。想来也是，秘党估计正全世界找自己，要是发现他们再回来估计会严查到底，而以普遍理性来看，莫许不可能靠自己从这里离开。
“要是就这么一直挂在这儿……说不定也不错？”莫许突然想到，自己给秘党帮的忙也不少了吧，五年规划都做了九个了，给昂热提的醒也够多了，两代费拉梅尔都有在尽力拉拢，还当了十几次人肉盾牌，弄的现在别说痛觉，连触觉都快木得了，这也算为组织奉献自己的肉体吧……
之后，莫许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他觉得漫长到足够结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间。
1941年12月7日，夏威夷某海军基地
“下午好，上校。”已经有些沧桑的警长脱帽致意，他胸口的警徽闪闪发亮，尽管在这间屋子里，他的打扮有些不合时宜。
“如果不是和你，我想会更好。”头发灰白的上校在警长的对面坐下，把一串钥匙扔给了他，昏黄的灯光下，警长手腕上的手铐泛着淡淡的光。
“第一次正式谈判，这态度可不太好，昂热。”汉高摇了摇头，把手铐解开。
“面对一个在人背后放冷枪的人，我已经有所克制了。”昂热的折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
“好吧好吧，那谈判就直接开始吧，先来确认一下，卡罗德·菲尼克斯在和你们合作吗？”
“是的，他给我们提供那位浮夸的将军的新命令和新战术。”这是一次关于双方未来合作的谈判，也是一场情报交流会，在席卷全世界的战争面前，无论混血种家族还是秘党都无法独善其身。
“好的，你的问题？”
“开战这三年里，你们有发现龙族复苏的迹象吗？”
“不愧是秘党，这种时候了问的第一件事还是屠龙，但很遗憾，我们没有收获。”
“这样啊。”
……
“秘党想要在这场战争里得到什么？”汉高直视昂热的眼睛，这是家族最关心的问题。
“和平。”昂热说道，“尽管秘党内部也是争斗不断，但在这场战争中，秘党上下是一心的，我们以屠龙为己任，因为龙族会毁灭我们，战争也一样，所以秘党所希望的，只是这场战争能就此结束。”
“高尚的理想，”汉高鼓了鼓掌，又摇了摇头，“但和我们的愿望相背。”
“呵，”昂热冷笑一声，“战争财，你们也不放过？”
“经济或许不是根本，但绝对是命脉，家族绝不会在这方面妥协。”汉高皱了皱眉，一是因为昂热的态度，二是……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你们果然不会在任何赚钱的事情上退让，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昂热的表情也变了，那声音……是高速移动的物体，在空中飞过的声音。
“你听见了吧？”
“那好像是……”
“砰！”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彻港口，附带着如地震般的天摇地晃。
“是tm的导弹！”昂热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大喊在接二连三的巨响中被彻底淹没。
“我的背！我的背！”
“我感受不到我的双腿了！”
被惨叫和呻吟包围的废墟之中，汉高和昂热背靠墙壁，席地而坐，两人此刻都是灰头土脸，汉高的牛仔帽和警徽都已经不知去向，来回躲避已经耗尽了老神枪手的体能，所以他此刻才不介意和老对手坐在一起。
而昂热看起来更惨一点，鼻孔出血，脸色苍白，全身衣服都破破烂烂，为了在导弹的轰炸中活下来，他不得不把暴血提升到了二阶，这才勉强保住了两个人的性命。
“我们这也算……患难之交了吧？”汉高说道。
“虽然立场不同，但你这个人还好。”昂热有气无力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银色的子弹，“一个盟约，当遇到能威胁到我生命的存在时，你要赶来和我一起解决，不管是龙族，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能杀你的必能杀我么？我接下了，公平的盟约，但不像你的风格。”汉高把子弹揣进口袋。
昂热一笑：“是我们的第二导师失踪前教的。”
“那个东方人啊……印象深刻。”汉高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作为救我一命的回报，给你透露点消息，你们的第二导师，可能在马绍尔群岛，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昂热说：“……谢谢。”
汉高：“我什么也没说，谈判的事就先放放，我一定要亲手打死那些空袭的家伙……”
“我也一样。”
1941年12月15日，马绍尔群岛，艾卢克
“……”
此时此刻的莫许，正在全神贯注地扮演一具尸体，他甚至克制住了呼吸的本能，也要扮得惟妙惟肖。
因为此时此刻，那两只鹫，啊不对！那两只菩萨心肠温柔善良的天上神鸟正把莫许的脑袋连着脖子从他身上啄下来。
现在脑袋和身体之间的角度已经接近120°了！只要再来一下！只要再来一下！莫许眼睛都不眨，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撕扯。
就是现在！正如莫许所料，他的脑袋终于脱离了自己的港湾！正向着自由飞去！正向着世界飞去！正对着垂直距离几百米的大地进行自由落头并表演以头抢地。
“啪！”脑浆四溢，莫许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睛，四肢已经重新长了出来，虽然手和脚还在发育中，但好歹算是几近人形了！
为了庆祝重获新生，莫许操纵着失而复得的新四肢，唱着《开心快乐歌》跳了半小时的祭礼之舞。
而在不远处的海上，昂热放下望远镜，看着那个在沙滩上狂魔乱舞的裸人，眉头紧皱，伤口愈合，断指再生，器官修复都可以被认为是特殊的混血种能力，但从一堆残渣重组成一个人……即使强如次代种，也做不到吧？
再加上他不老的容貌……昂热叹了口气，把怀疑留在心中，指挥船只靠向了莫许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