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勤部（下）
2000年秋，卡塞尔学院，钟楼
脏乱不堪的小屋里，副校长盯着电脑上的画面，时不时喝口啤酒。
“〈日落黄沙〉？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老土了。”
副校长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继续看电影。
“你真该多学学昂热，年年都出去走走，再呆下去你和你的小阁楼都要腌入味了你知道吗？”
“……”副校长没有理他，继续看电影。
“唉，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你就这么对待，昂热好歹还给了我一瓶酒庆祝重返学院呢……”
副校长继续不理不睬。
“那好吧，”他耸耸肩，“本来还想着让导师能有个继承人呢，结果副校长大人对我却是这种态度，实在令人寒心呐……”他边说边往外走，“令人寒心呐……”
“寒心呐……”
“寒心……欸？”门把手突然拧不动了，他转过头来，副校长终于暂停电影看向了他，一脸严肃道：“什么继承人？”
“不如，”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我去看看。”
校长办公室
昂热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生一脸散漫，灰蓝色的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锐气，女生端庄文雅，总挂着微笑却不露情绪。
“邀请两位刚入学的新生来我的办公室喝下午茶这还是头一次，不试试松饼吗？”昂热笑着端起茶杯。
“谢谢校长。”女生拿起一块松饼咬了一口，“榛子口味，很好吃。”
“会好吃吗？”
“我怎么知道！”
“你在这里呆了七十多年居然连松饼好不好吃都不知道……”
受邀前来的两位新生并不知道，在他们上方的二楼，有两个人正趴在楼梯口观察着他们。
“话说我们为什么不用监控？你那些炼金道具是专门偷窥用的吗？”
“首先昂热这里没有监控，其次静谧人形只是能隐藏气息而已，不是什么偷窥道具！”
“急什么急……你看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血统大概是能打三十个你的水平，还算不错。”
“……我一会儿再跟你掰扯用我来评价血统的事，你觉得她炼金术天赋怎么样？”
“比你跟昂热强，但是…”副校长摇了摇头，“不够成为下一个费拉梅尔。”
“这样啊……那如果她的言灵是人形之声呢？”
“你说什么？！”副校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人形之声”，序列号85，开启言灵后对范围内一切“灵”的感知力提升数倍，在混血种的历史上，这个言灵的记载极为稀少，但让它位列85位的最大原因是，上一位费拉梅尔的言灵正是“人形之声”！
“你老师的言灵在炼金术上的作用有多大应该不用我告诉你吧？”
“你确定吗？”副校长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能成为费拉梅尔全靠自己的天赋，他是那种天生就适合炼金术的人，再加上他极高的血统，老师才没有在意他浪荡的性格让他继任。
而跟随老师学习的那些年里，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老师和自己的不同，老师其实并没有什么天分，但那个言灵实在太过特殊，老师能在炼金术上有如此之高的造诣，可以说全是那个言灵的功劳。
而现在，一个本身就有天赋，又拥有“人形之声”的学生就在他的眼前。
“当然，我第二导师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好吧？”莫许看着激动到颤抖的副校长，朝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没法确认弗林斯家对自己的情况掌握多少，但自己都说了不插手那就得信守承诺，诚信经营才能做大做强，只不过……别人又不是不能插手，提前让副校长收了那个女孩，至少那个任务发布的时候副校长会成为更大的阻力。
“那么，今天的下午茶就这么愉快的结束吧，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这个老人说这些。”
“不，应该是我们要谢谢校长。”
……
送走两人后，昂热转身进楼，刚打开门副校长就扑了上来，昂热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副校长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了？”昂热看向莫许。
莫许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副校长从地上爬起，“我要收她做学生！”
“谁？”推行中文教育的问题之一就是分不清他和她。
“那个女孩，伊娃（eva）·路德维希！我要收她做学生！现在立刻！”副校长抓着昂热的肩膀说道。
“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你一个校长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副校长震怒。
莫许倒是理解，现在的校长最多算是校董会推出的代表，是在今年那个任务之后，校董会迫于压力才放权给校长。现在的校长确实没能力干涉学生选择导师。
而且，现在的卡塞尔学院，是一座军事堡垒，遵照军队式的管理模式，没有学生和老师，只有士兵和长官，这里现在不是日后风气自由的大学，只是一座严密的军事训练营。导师制度的存在也是形式大于作用的。
其实他也有办法让那个女孩子主动选副校长做导师，不过算了，都给副校长推荐了这么好一个学生了，没必要再多费劲了。
莫许拍了拍副校长的肩膀：“老梅，这次我给你找了一个继承人，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副校长沉默一阵，叹口气道：“这回你真帮了我一个大忙，就算你让我和昂热滚床单你在旁边拍照我也没法拒绝……”
昂热：“喂喂你在说什么鬼话？！”
莫许：“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要同意我把办公室设在你楼下就行。”
副校长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你别是想在我那里装摄像头吧？”
莫许微笑：“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钟楼是守夜人的住处，安全级别甚至高过校长办公室，而且地处学院一角，很隐蔽，同时，知道钟楼意义的人不会来打扰，不知道的人也不会对这里提起兴趣，把后勤部设在这里，遮人耳目又绝对安全，一举两得。
而且现在设立办公室，在那场事件之后就有充分的理由建立正式部门，校董会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后勤部门的成立，简直是完美的安排。
“没有问题。”副校长大喜，继续琢磨起该怎么把那个女孩子收入门下。
“关于那个男孩，你怎么看。”昂热突然看向莫许，“我记得你跟他家一直关系不错。”
“嗯……”莫许想了一会，说道：“也许我和他家的关系也没有多好，不过……”莫许看着昂热的眼睛，“我感觉，那孩子的眼睛和以前的你会很像。”
昂热愣住了。
“我是说在我们相识之前的你。”莫许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副校长没有在意，他还在思考什么样的形象才能得到那女孩的好感。
昂热闭上眼睛，以前的他……也是那样骄傲的眼睛吗？也是那样狮子般骄傲的眼睛吗？
他已经忘了。
钟楼
莫许打开大门，这间靠着钟楼的小屋已经太久没人打理了，生锈的锁费了莫许不少功夫，打开门的瞬间，整个屋子都抖落了一层灰尘。
“啊？终于来了，我们可等你好久了，老大！”
莫许挥手散去灰尘，毫不意外地看着坐满一屋子的人。
莫许拉了把椅子坐下，高喊一声：“点名！”
“杜尔西娜·古尔薇格。”长发漫卷眼神慵懒的女孩说道。
“维克多·叶夫根尼·科兹洛夫。”脸色紧绷的肌肉男一字一句地回答。
“十六夜咲太。”戴着眼镜的少年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
“陈墨默。”留着一头红短发的女孩笑着说道。
“达芙妮·芬恩。”小女孩乖巧的举起了手。
“很好，两位编外人员暂时不在，其他人都到齐了。”莫许拍了拍手，“那么，开始进行屠龙事业的善后工作吧！”
“是……”众人应和的有气无力。
“都没什么干劲啊……咳咳，”莫许调大了音量，“总之，我们的第一项工作就是——”
莫许把一张标了红圈的地图拍在桌上。
“—格陵兰冰海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