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28 末日时钟
1936年，阿瓦隆
“当风从大地的伤口中吹来，沸腾的海上扬起死亡的帆，祂将重临世界，为诸神降下终焉。”
璐·德·罗兰抚摸着石柱上的雕刻，翻译出了这段古老的文字。
“真是绝望的结局。”璐·德·罗兰叹息道。
“真是蹩脚的谎话。”莫许抠着鼻子说道。
“怎么？就因为我读得懂古代龙文吗？”
“不是说你，”莫许伸手挡住正在缓慢旋转的沉重时针，“是说这玩意。”
这是一座位于小岛正中心的石台，八卦盘的形状，每个卦象的位置是一尊石像，分别为应龙、蛟龙、巨蛇、恶狼、巨鲸、怒神、羽蛇、天狗。
八尊石像都面向中心的巨大石钟，钟面上刻着枯萎的世界树，那石钟并没有特殊的动力，似乎只是靠着摩擦力和重力让指针缓慢地向最底端移动，而那唯一的一根指针终将落下的位置，雕刻着一条张着巨口的黑龙。
“这不就是诸神黄昏实体化？”璐·德·罗兰打了个哈欠，“大侦探许洛克·莫里亚蒂发现了什么谎话？”
“自欺欺人的谎话。”莫许松开手，石制的指针再度缓慢地转动，此刻它距离停滞还有大约一刻钟的距离。
“那句话怎么说的……精神决定肉体，对龙族来说可以说是法则之一。”
“这你都知道？”璐·德·罗兰眼角一抽，“你不会以前诱拐过变态老母龙吧？”
“怎么得到这种结论的……我是秘党成员啊，见过的龙除了你就没有活过一个星期的。”
璐·德·罗兰脖子一缩：“我们还是说奥丁谎话的事吧？”
“这玩意儿走到底的结果，你怎么解读？”
“不就是黄昏降临，黑王到来，八王朝拜，世界树毁灭，吗？”
“你会这么想，大多数人也一样，而你们这么解释的依据是人类记录的北欧神话与龙族的预言，这些东西让我们不得不相信世界终将毁灭。但这，也就是奥丁的谎言。”
莫许的手抚过钟面底端的黑龙与周围的石像，“包括世界树在内，这些雕刻都非常地精细，唯独这根指针粗糙得不成样子，当然，说是为了保证它的转动速度也可以解释，但并非只能这么解释。”
“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之后，幸存的神找到了一片从未发现的天空，并在那里继续繁衍。可世界树已经被黑龙消灭，怎么会有其他的栖身之所呢？”莫许眼睛发亮，“答案是，指针象征的东西，会在最终时刻毁灭尼德霍格，从祂的尸体上，会生出新的世界树。”
璐·德·罗兰愣住了，她活了五百多年，世界毁灭是她早就知晓的结局，脑中的预言，眼前的世界，每个神话每个故事都是这么告诉她的，以至于她，应该不止是她，从没怀疑过这个结局的真假。是那一点点的不甘心在驱使自己寻找活命的办法，她从没想过救赎之道是推翻自己过去一直相信的东西。
“你，怎么想到的？”
莫许瞟她一眼，嘴角上扬：“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璐·德·罗兰跺脚，“我坦白行吧！”
“你的坦白对我有什么帮助吗？”
“跟奥丁有关系。”
“ho～先说吧，可以考虑。”
“他在猎杀我们。”璐·德·罗兰掀起裤管，一道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明显，伤口中漆黑的鳞片隐隐发亮。
“腿挺好看。”
“你认真点！这不是普通的伤口，奥丁派出来的不是龙族，而是一些奇怪的人类，每个都穿得和奥丁一样，用一根奇怪的柳条当武器，被打中就会成这样，明明是人形，伤口里面却是龙的皮肤和鳞片，不觉得痛，但不能愈合，也不能再化成龙形。”
“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有个三四十年？具体多久我不太清楚。”
“没事，有你这句话有些事我就很清楚了，不过三四十年你都躲了干嘛突然找上我？”
“嗯……贪图你的英俊潇洒？”
“这call back有些生硬啊？是从谁哪里知道的？”
“弗拉梅尔。”
“老的小的？”
“年纪大的那位，以前被他抓到过一次，后来就负责给他供应掉下来的鳞片和磨掉的爪子了，奥丁开始全世界杀龙的时候就是他告诉我的，后来他就推荐我来找你。”
“我还以为那老鬼是真的德高望重呢，原来也是混球，净给别人找麻烦……奥丁主要猎杀哪里的龙？”
“挨了这一鞭子后，只要有龙在千里之内我就会直接跑路，你指望我上哪儿知道去？”
“真没用。”莫许面露嫌弃，“不过也算提供了点信息，就让你看看救赎之道的尽头吧！”
“什么意思？这儿有什么机关？”璐·德·罗兰绕着石台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阿瓦隆的故事里，亚瑟王在这里重获新生，按龙族习俗解释的话，我个人认为是向死而生。”莫许说着撩起头发，扭头看了璐·德·罗兰一眼：“半天时间起不来就把我埋在这里。”
“啊？”璐·德·罗兰还没反应过来，莫许已经一头撞向了石钟的钟面！
“欸？”
看着缓缓滑向地面的莫许，璐·德·罗兰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莫许已经在另一边睁开了眼睛。
“看来猜对了嘛！”莫许看着身旁杵着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咧嘴一笑。
半小时后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我们本是尘土，如今你再度归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璐·德·罗兰双手捧起最后一抔土，正要撒在莫许的脸上让他入土为安，一低头却和莫许剩下的那只眼睛三目相对。
“你醒啦？看来我的祈祷很奏效啊！”
莫许翻了个白眼。
“半个小时对你身体来讲太短了，也就刚长好脑子，还是我给你把头盖骨拼回去的呢！”
莫许又白了她一眼：“那你不能顺便把我的眼球塞上吗？就非得吃？明明新鲜的直接就能连上，你知不知道长颗眼球要很久啊？”
“我那么长时间没碰过鲜肉了，你虽然丑但闻着是真香啊！我只吃一颗眼睛没啃你手指头已经很不错了！”
“不和你扯这个了，先说结论，这里有活路。”
“太好了！”
“就是……可能不太好走。”